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江苓知的眼淚就這麽不受控的往下掉。

  這幾天，糾結猶豫了好幾百遍的話，幾乎已經到了唇邊。

  想要問他，她的爸爸媽媽是不是說了讓他傷心的話。

  想跟他說。

  你不要介意。

  不要放在心裏。

  不要聽他們說的話。

  這些話都不是我的本意，你不要不開心。

  可是她張了張嘴，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畢竟傷害他的，是她最親的人。

  對不起，沒有保護到你。

  厲述南低頭凝視著她的眼睛。

  他微微俯下身，與她平視，若有似無的歎息了一聲，抬起手，指腹輕輕蹭掉她眼角的淚：“我不打擾你了，你別哭。”

  不打擾你……

  江苓知一下子就慌了神。

  這是什麽意思？

  江苓知抿了下唇角，聲音有些幹澀：“我爸爸媽媽，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厲述南垂下眼，若有所思的模樣：“嗯，說了一些，比較現實的問題。”

  江苓知眼睫輕輕抖動了一下。

  他低聲喃喃：“是我沒考慮到，但，我有想過的……”

  江苓知吸了吸鼻子，沒懂他這話的意思。

  似乎也沒準備多說。

  厲述南站直了身體，鬆開她的手，手掌抄回了褲袋，吊兒郎當道：“行了，就是想看你一眼，回家吧。”

  樓下傳來了趙子複的聲音：“南哥，走不走？”

  厲述南抬了下眼，懶聲道：“來了。”

  說完，又低頭看了她一眼，低聲喃喃道：“記得我說的話吧？”

  江苓知仰頭看著他。

  那雙淺棕色的眸子，依然溫柔又繾綣，好像不曾被任何事情所幹擾。

  “別擔心。”

  極輕的三個字。

  厲述南收回視線，不緊不慢地踱步從她身旁的樓梯走下去。

  江苓知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怎麽挽留。

  有什麽用呢。

  就算挽留了，她現在也什麽都做不了。

  隻能祈禱，時間快點走吧。

  再等等我。

  等我十八歲，等我能自己做主了。

  我會把你找回來的。

  -

  那天之後，江苓知才知道了他那句不打擾你的意思。

  厲述南轉班了。

  轉到了隔壁理七班。

  僅僅一牆之隔。

  兩人真的好像就這麽斷了聯係。

  明明就在隔壁班級，卻很少再碰到麵。

  聊天界麵停留在三個月之前。

  江苓知一直在想，他那天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是什麽意思。

  ——是我沒考慮到……

  考慮什麽？

  江苓知時常寫題目，寫著寫著就開始走神。

  有時候，去走廊的盡頭接水時，會下意識瞟一眼他的座位。

  他好像一直都是那個樣子。

  慵懶又倦怠，帶著玩世不恭的痞。

  放學之後，又早早的離開。

  很多次江苓知放學之後，經過他的教室時，他的座位都已經空了。

  他好像很忙。

  盧玉萍也沒有再提起轉學這件事。

  甚至在暑假來臨的前一個禮拜還在跟她說。

  如果辛苦，就算了。

  鋼琴當成愛好就行了，以後也不會逼她去參加比賽。

  江苓知有些恍惚。

  這份自由好像來的有些遲了。

  這份態度的轉變，讓她覺得有點不知所措。

  她現在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什麽，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們那一天到底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