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第一場戲
作者:姬朔      更新:2021-08-30 00:19      字數:2094
  雖然是片場拍戲,但是阿爾弗雷德在道具這塊的失望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在喊出那聲action之前,他還親自過去檢查了束縛帶的鬆緊。

  這種束縛帶是用來約束精神病人行為能力的綁帶,雖然材質柔軟,但是用力綁起來,也能勒出一道道紅痕。

  阿爾弗雷德注意到江棠的手腕已經被磨得發紅,他知道這是她自己幹的,目的是為了營造出一種嚐試被捆綁的效果。

  這點連化妝師道具師都忽略了,她卻記得清清楚楚,還對自己非常下得了狠手。

  “還好嗎?”阿爾弗雷德輕聲問她。

  江棠點點頭表示無所謂,但是卻沒有說一個字。

  實在不是因為她高冷,而是為了逼真,束縛帶綁得專業又用力,江棠到底是肉體凡胎,再強大的武力也要被勒得肺部空氣稀薄。

  所以她不說話,根本是因為難以說話。

  阿爾弗雷德有點於心不忍。

  可是眼見江棠反倒用眼神過來催促他,他也隻好放下猶豫。

  ……

  《守望者3》的第一場戲,開始於陰暗無光的囚室,潮濕陰冷的空氣占據房間的每個角落,黏稠得像是海綿擠壓著本來就不多的空氣。

  黑暗裏,生鏽鐵架床上一道瘦弱的身影也顯得毫不起眼,仿佛要隨時融入周遭的空氣裏消失不見。

  房間裏不僅沒有光亮,還沒有聲音,就連床上那道人影的呼吸都聽不到,一切都靜悄悄的,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人發瘋。

  隔著囚室鐵門的走廊,突然傳來一聲哐當巨響,男人如困獸般瀕臨絕望的嘶吼傳來,夾雜著的還有男人的罵罵咧咧,以及鞭子抽在皮肉上幾乎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不知為何,嘶吼的男人聲突然失控了,哐當一聲撞上了緊閉的鐵門,簌簌灰塵從反門框縫隙落下。

  鐵門堅硬,當然不會就這麽輕易被撞開,但是鐵門上拿到用來送飯的小窗卻被撞開了,走廊點燈的光亮順著縫隙爭先恐後地湧進來,恰好照亮床上那道人影。

  外麵的嘈雜突然消失,隱約傳來的嗚嗚聲似乎是那個新來的犯人被壓製住了,與此夾雜的還有因恐懼而變得粗重的呼吸聲,像是隨時在警惕著危險的暴起。

  但是,沒有什麽危險,有的隻是床上人影動了動。

  束縛帶主要綁住上半身,在房間內沒有限製她的行動。

  所以她在聽到聲響後,慢吞吞地坐起來,黑乎乎的頭發順勢滑落,掩出她的上半張臉,隻能依稀看到從脖子延伸到嘴部的鐵製“口罩”。

  ……

  阿爾弗雷德是真的很會拍。

  拍這樣的第一場戲,常規導演可能會從囚室外拍起,拍獄警和犯人的衝突,以及這間黑暗囚室的驚鴻一瞥,原版的劇本也是這樣寫的。

  但是放在阿爾弗雷德這裏,他硬生生改掉了原版劇本,鏡頭從囚室內拍,走廊上的畫麵他根本沒有拍出來,傳遞而來的僅僅是噪音還不是台詞。

  偏偏這種手段,把整場戲的驚悚氣氛烘托到了極致,那種隻見聲音不見畫麵的方式,因為看不見所以更加嚇人。

  比如現場的工作人員,明明知道這都是假的是在拍戲,甚至能看清那些道具的輪廓,可是驚懼還是順著耳廓漸漸爬上來,涼意點點占據他們的皮膚。

  而當江棠背後被光亮投射出巨大扭曲的黑影時,哪怕江棠一聲沒吭,他們也感覺心中警鈴大震,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那道嬌小身影的可怕。

  忽然,坐在床沿的江棠身體晃了晃。

  她的目的是想要晃開頭發,露出半遮半掩的臉。

  但這個動作卻莫名其妙地讓不少旁觀者都倒吸涼氣,心裏咯噔。

  “啊。”一個膽小的男性工作人員忍不住驚呼出聲。

  他離收音設備有點近,這一聲顯然打擾到了機器運轉。

  阿爾弗雷德當即不悅看去,那個男性工作人員也知道自己出了紕漏,慌張低下頭去。

  沒辦法,隻能再拍第二次。

  阿爾弗雷德是真擔心江棠被綁久了身體會不適,特意上前問她要不要把束縛帶鬆開休息會兒。

  江棠還是搖頭,表示這點小事不成問題。

  於是第二遍再次開拍。

  ……

  隨著囚室裏綁住人的動作,巨大黑影在水泥牆上張牙舞爪,像極了魔鬼。

  但是影子來源的本人卻是瘦弱不堪,雙手因為被綁在胸前,袖子跟著滑落,露出的手腕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可是這樣一個看上去沒有半點危險的人物,卻僅僅是一個起身的小小動作,就把囚室外的獄警嚇得瑟瑟發抖,大聲嗬斥讓她趕緊躺下不要起來。

  被綁住的女孩兒沒有在意這份威脅,她反而有些好奇久違的新來人,鼻翼微微動了動,似乎在嗅著來者的新鮮氣息,被鐵製口罩擋住的笑容,像是見到新糖果的小孩兒,新奇又快樂。

  女孩兒歪了歪頭,蓋住臉龐的發絲進一步滑落,完完整整露出那張臉。

  雖然被陰影覆蓋,但是隱約的光亮還是描繪出她精致的側臉輪廓。

  她看起來很稚嫩,像是未成年,被光照著的皮膚還有小小絨毛。

  不過,囚室外卻沒有一個人會覺得她真的是什麽無害的未成年女孩兒。

  嗬斥聲越來越大,聲音裏的恐懼也越來越明顯。

  連被獄警壓倒在地的囚犯反抗聲音也沒再傳來,似乎在跟著獄警打量女孩兒。

  似乎是躺得太久了,女孩兒站起來時身體有點晃晃悠悠的艱難。

  她的行動也受到束縛帶的限製,一步一步宛如挪移。

  在她來到鐵門前之前,門外沒有一個人敢動。

  她終於靠近了。

  彎腰。

  湊近。

  “呼。”

  隔著鐵製口罩的縫隙,她通過囚室鐵窗朝外吹了一口氣。

  獄警們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像是遭遇了什麽痛苦,掙紮著跑遠了。

  女孩兒則是開心極了,像是惡作劇成功了的孩子,張嘴大笑,卻沒有笑聲,身體在笑聲裏晃晃悠悠,宛若癲狂瘋魔。

  “cut!”阿爾弗雷德滿意地舒展開笑容,“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