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消失在會議室，門口有秘書等待，會把他們安排妥當。

  不得不說，這兩人消失過後，秋寒覺得會議室裏的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

  他小聲嘀咕：“真是有夠奇葩，都不擔心女兒的……”

  他讓昭昭單獨留下，沒有什麽壞心思，就是單純不想看到那對夫妻。

  要不是高越的過後找補，他還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話很容易帶給人歧義。

  換作真心在乎孩子的父母，肯定會擔心秋寒這要求是不是別有目的。但是這對李家夫妻完全沒有想到，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在乎女兒的安危。

  如果今天來的不是極光娛樂，而是其他心懷不軌的黑作坊，這夫妻二人的忽視恐怕會給昭昭帶來不可估計的傷害。

  意識到這點，秋寒頓時對那對夫妻惡感更深。

  江棠淡淡提醒：“小聲點。”

  雖然隔著兩米寬的會議桌，但也保不準孩子耳朵靈敏，把秋寒的話聽進去。

  秋寒也後知後覺地懊惱起來，尤其是在對上昭昭那雙澄澈黑瞳時，更是愧疚。

  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尖。

  哪想到，從進會議室開始除了介紹名字一句話沒說的昭昭突然說話：

  “導演叔叔說得沒有錯，我都知道的。”

  她這脆生生的開口，讓江棠、秋寒和高越三人都略感驚訝。

  秋寒更是張著嘴巴，訥訥無言。

  江棠短暫驚訝後歸於平靜，她意識到麵前這孩子或許有超越同齡人的心智。

  她索性不再把昭昭當成不懂事的孩子，而是以平等對話的態度詢問：

  “昭昭，你想演戲嗎？或者說，你想當演員嗎？”

  江棠問得很認真，昭昭眼珠子機靈地轉了轉，隨後回答得也很認真：

  “我想當演員。”

  “為什麽？”

  昭昭竟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爸爸媽媽說女孩子不要讀太多書，讓我讀到高中就出去打工給弟弟賺錢娶媳婦。我喜歡讀書，我想自己賺錢交學費。”

  這話，讓在場三位大人都震驚無言。

  江棠忍不住深深看了小姑娘幾眼，重新認識到小姑娘的通透和聰慧。

  高越抿唇道：“看來是那對父母在她麵前提過，被孩子記下來了。”

  所以說，永遠不要小瞧孩子。

  許多大人都以為孩子年紀小什麽都聽不懂，其實他們比大人想象的懂的更多。

  就像昭昭，興許那對無良夫妻想要趁著她年紀小，給她洗腦灌輸將來為弟弟奉獻的想法，但是昭昭卻意外清楚夫妻倆的真正目的，還能為自己未來做打算。

  可能那對夫妻都沒想到，自家女兒會這麽聰明。

  最重要的是，昭昭受到父母的不公平對待，並沒有自怨自艾，或者偏激封閉，她的眼睛依然明亮，還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像是打磨後的鑽石擁有獨特的火彩，也彌足珍貴。

  秋寒不知道被觸動了什麽靈感開關，喃喃低語道：“是的……是的……隻有真正的赤子才能打敗神……”

  江棠不禁側目，聽清楚秋寒念叨的內容後，也若有所思。

  但她很快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昭昭身上。

  她特地放輕聲音：“昭昭，那你自己呢，你想要演戲嗎？”

  昭昭始終明亮的眼睛，難得流露出迷茫之色。

  她好像想問什麽，話到了嘴邊又不好意思開口，隻能羞澀地歪著腦袋。

  江棠就鼓勵她：“想問什麽就問，你可以放心說出來。”

  昭昭眨著眼睛，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呼扇：“當演員……會有很多人喜歡我嗎？”

  那雙羞澀懵懂的眼睛裏，盛著一個質樸懵懂的孩子，對被愛最基本的渴望。

  江棠眼底也流瀉出笑意，聲音更柔更輕：“會的。”

  昭昭開心得不行：“那我要演戲！”

  小姑娘從椅子上跳下來，已經對接下來的試鏡躍躍欲試。

  其實秋寒內心對選角已經確定大半，但是為了保險，他還是翻出事先準備好的劇本片段，讓昭昭試著演。

  本來秋寒沒抱太大希望，畢竟小姑娘從來沒有接觸過表演，再有靈氣又能好到哪兒去？

  秋寒已經做好拍戲要手把手教小姑娘演戲的準備，最後昭昭的表現卻出人意料的好。

  秋寒給的是一段哭戲，是小主角渴望回家又不得不忍住的哭戲，他言簡意賅地跟昭昭講了前因後果，又問她：

  “聽懂了嗎？要是不懂的話，我可以再給你講一遍。”

  昭昭點點頭說自己聽懂了。

  秋寒半信半疑，還是決定先給昭昭表現的機會。

  而昭昭低頭思索一番，重新仰起小臉，已經是蓄滿淚水。

  她沒有哇哇大哭，而是拚命忍著淚水眺望前方，像是看到思念的東西，最後小嘴一癟，硬是把哭意憋了回去，轉身離開，還在走出兩步後，回頭看了看。

  秋寒眼睛一亮，當場叫了聲“好”！

  高越也對江棠說：“很有天賦啊這孩子，以前真的沒有學過表演嗎？”

  江棠像是想到什麽，在昭昭表演結束後問她：“你剛剛看著遠方，在想什麽？”

  昭昭是個特別誠實的孩子：“在想學校小賣部的烤腸。”

  說著還吸了吸口水。

  昭昭每天零花錢有限，很多時候還沒有零花錢，她要攢好些天，才能買得起小賣部最便宜的烤腸。

  在她的認知裏，那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也是她最思念的。

  江棠三人紛紛笑出聲。

  昭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那我通過了嗎？”

  秋寒鄭重其事地點頭：“嗯，李昭，就是你了。”

  昭昭前所未有的開心，眼睛像是兩彎月牙。

  但是江棠沒有急著讓昭昭父母進來，而是往前幾步，蹲在昭昭身前與她平視。

  “昭昭，要不要和這家公司簽約？簽約的意思就是，以後你當演員的事情都交給那位阿姨處理，我們會盡全力地保護你，讓你可以讀書、當演員，或者做任何你喜歡的事。你願意嗎？”

  高越驚訝看向江棠，轉念想想，又覺得這的確是江棠會做的事。

  昭昭用力點頭：“嗯！我願意！”

  她能夠感覺到善意，所以她也願意相信江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