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最近沉溺寫劇本，對小演員的了解還不如江棠。

  他翻著名單，除了寥寥幾個名字有印象，其他的看到也是大腦一片空白。

  秋寒對此倒是不在乎，他選角從來追求的是第一眼眼緣。

  就如同江棠，他在第一次見到她，腦子裏就充斥著一個想法——

  我要找她拍電影！

  最後還因為他被救起時，迷迷糊糊看到江棠站在高處俯身睥睨他的輪廓，而生出這部電影的最初靈感，進而導致這份劇本誕生。

  秋寒希望，他找到的小演員也能像江棠這樣，第一眼就給他無可取代的感覺。

  “哎，等等，這個名字。”他指著名單上的某人，遲疑問道，“如果我記得沒錯，這難道不是一個女孩兒？”

  “嗯，是我讓他們把女孩兒加進去的，剛開始的那份男孩名單讓人不是很滿意，我覺得選角範圍不一定要局限在男孩。”

  旁邊聽著的高越，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秋寒出了名的拍電影時脾氣暴躁，而且最容不得別人插手他的電影。

  後來他仗著財產反豐厚拍電影全靠自己投資，可不是因為他錢多了沒地兒燒，更不是因為看不起別人的投資，而是他最不耐煩別人參與他的電影，而他要的是對電影的絕對掌控，方方麵麵。

  為此還有不少與他合作過的攝影師、燈光師等業內人士抱怨過秋寒的性格，說他太獨裁，整個劇組都要按照他的念頭運轉，讓他們這些人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這何嚐不是從另一方麵說明秋寒的全能？

  高越沒想到江棠說話會這麽直接。

  她更擔心的，是秋寒會翻臉。

  結果，秋寒不僅沒有翻臉，還煞有介事地摸著下巴點頭。

  “嗯，說得有道理，反正我設定的這個主角，也沒有刻意強調性別，男孩女孩都可以。如果是女孩的話，說不定更能讓熒幕外的觀眾共情，和你的大反派角色也能形成強烈反差。”

  秋寒當初設定主角性別為男，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考慮，純粹是因為《促織》原文是小男孩，所以他就拈來用了。

  現在聽到江棠建議，秋寒越想越覺得不錯，甚至還誇起江棠的奇思妙想，這一轉變是高越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高越當然還是鬆了口氣，合作融洽比什麽都好。

  接下來的試鏡會，前期篩選的是一些重要配角，比如主角的父母，神國的成員，以及主角沿路冒險的同伴們。

  目前有關這部電影的消息還被封鎖著沒流出去，但是業內演員裏早就傳瘋了，他們都知道秋寒和江棠要合作一部新電影。

  秋寒不用說，精品保障，從業多年來雖然隻拍過三部電影，但是無一不是影視佳作，自身越是在國際影壇都影響頗深的天才導演，想和他合作的演員更是不計其數。

  江棠的名字就更讓他們心動了，現在她風頭正盛，而這部電影又是江棠在《新世紀》以後主演的首部作品，不用宣傳都自帶關注和曝光度，別的不說，票房肯定穩了，江棠用兩部電影就已經證明了她強大的票房號召力，誰不想搭這趟順風車。

  於是，試鏡的消息剛傳出去，演員簡曆就跟雪片似的飛來，還要明裏暗裏繞著彎子走關係的，總之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不過江棠和秋寒這兩個真正有話語權的人，早在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好，這次選角都靠試鏡完成。

  所以不管演員什麽招數，或者資方想要砸錢塞人坐順風車都沒有用，一切全靠演技說話。

  興許是他們表露出的態度很強硬，真到試鏡會這天，所有演員都很安分，前期選角也如預期順利進行著。

  等到試鏡會的第三天，目前的主要配角裏，除了兩三個還在確認檔期的演員，其他的基本已經確定。

  就剩下最重要的小主角，該來的困難也還是如期而至。

  選角導演哭喪著臉：“真的一個合適的小童星都沒有嗎？”

  江棠和秋寒都不約而同地搖頭。

  高越也撐著脹痛的腦袋。

  選角卡在小演員這關，該怎麽辦？

  選角導演瘋狂給高越遞眼色，求她趕緊出來說兩句話。

  高越也不得已站出來：“能不能給個具體標準？比如你們對剛才那些小童星到底是哪裏不滿意？”

  秋寒摩挲著下巴：“我不是說過嗎，感覺不對。”

  高越：“具體呢？”

  這秋寒還真的說不上來。

  他追求的是玄之又玄的眼緣，哪裏是言語能描繪出來的？

  如果真有這麽簡單，小演員的選角也不會耽擱足足三天。

  高越隻好求助於唯一的希望江棠。

  江棠翻開手冊，裏麵是江棠在試鏡時留下的隨筆，基本都是對那些小演員的印象或者記錄，內容比較簡單，像是“肢體語言太誇張”、“台詞功底不夠”，又或者是“眼神不到位”、“感覺不對”。

  她最後拿著筆，把“眼神”和“感覺”兩個詞圈出來。

  她說：“我想，應該是這些小演員的表演經驗太過豐富。”

  高越和選角導演都很迷茫。

  怎麽經驗豐富也成了問題？又沒有哪個孩子生下來就會演戲！

  倒是秋寒明白了江棠話裏的深意，一拍桌子：“我懂了！對！就是這種感覺！江棠你太棒了！”

  高越等人已經對秋寒的日常誇讚見慣不怪，他們更好奇江棠這是和秋寒達成了什麽共識。

  在一雙雙疑惑好奇的眼睛注視前，秋寒總算是娓娓道來：

  “就像江棠說的，那些孩子經驗太豐富，他們很明白該怎樣‘演’一個情緒。換在其他的電影裏，這沒有問題，但是在我們這不電影裏，小主角是觀眾懵懂的眼睛，那必須是最原本純粹，沒有經過任何汙染。說白了，我要的是形象自然貼合、表演自然流露的小演員，不需要演出來的演員。”

  選角導演小心翼翼問：“那是需要從普通孩子裏海選嗎？”

  秋寒想了想，攤手道：“看來隻能這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