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亦很想問：誰是你姐姐？

  礙於場合，又是試鏡在前，喬亦再生氣，也不得不保持最好修養，而不是直接與小靜撕破臉皮。

  她微笑不改地說：“所以我很珍惜這次的機會。”

  小靜不懂喬亦的退讓，反而有些不甘。

  而她那自以為掩藏得很好的敵意，全部都被寫在臉上，被喬亦以及周圍人看在眼裏。

  於是小靜再說出接下來的話，也就沒人覺得奇怪了：

  “喬亦姐姐果然是人脈深厚，連導演的要求都能無視，嘖嘖。”

  就像其他人看出喬亦應該是有人介紹而來，小靜也看出來了。

  還抓住這個機會，將它捅破到明麵上。

  全場寂靜。

  不管是當事人還是其他聽到的人，臉色都開始變得不自然。

  這次劇組班底靠譜，圈內虎視眈眈的女演員不少。

  在場這些人能夠突破重圍坐在這裏，距離角色僅有一步之遙，她們當然也像喬亦那樣走了些關係。

  畢竟選角期間，在試鏡演員實力本身就靠譜的前提下，劇組高層也不介意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包括小靜也是如此。

  現在她這話，基本等於地圖炮，把在場九成的人都罵進去了。

  再者。

  這暗地裏的規則之所以有那個“潛”字，就是因為它不可說破。

  小靜現在說破它，從某種意義上也壞了規矩。

  而她，顯然不知道其他人看她的眼光複雜，看喬亦不接話，還以為是她心虛，正得意洋洋呢。

  就在這時，清冷如山泉溪澗的女聲由遠及近：“喬姐是我介紹來的，你有什麽意見嗎？”

  小靜眉毛一皺：“你誰……”話還沒說完，脖子就更被人掐住似的，一張臉漲得通紅。

  江……江棠！怎麽會是江棠！

  試鏡在極光娛樂進行，身在公司的江棠，也穿得相對正式——卡其色對襟雙排扣廓形西裝外套與同色闊腿褲，長發在腦後紮成低馬尾，全身除了手腕那塊低調銀色的古董腕表再無裝飾，臉上妝容清淡近無，卻越發顯得那雙眼睛在不笑時自帶淩厲寒意，冰冷沁骨。

  圈內有些人，總愛說什麽巨星氣場，以前小靜不覺得，但是現在她承認，這種玄學的東西或許真的存在。

  和江棠見麵的第一眼，她就感覺在自己麵前的不僅僅是個人，而是一座山嶽、一片深海、一方天空……那深遠浩瀚的壓力撲麵而來，讓小靜瞬間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她先前囂張得意的氣氛，也在這一刻碾壓粉碎，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而走廊上這些等待的女演員，紛紛起身，笑著跟江棠打招呼，不至於諂媚，但絕對熱情。

  江棠可不是兩三年前那個在圈裏沒有什麽根基，經曆過全網黑人人都能踩一腳的小偶像。

  她已經是實力和口碑證明了自己的存在，除了百億票房這聽起來嚇死人的名頭，還有蒸蒸日上逐漸掌握話語權的極光娛樂，以及那深不可測的家世背景。

  這一切，都讓她們敬且畏，沒人不想和江棠打好關係。

  包括小靜，如果不是因為喬亦，也絕對會用嘴熱情的臉對上江棠。

  此時此刻，小靜竟然還生出一絲對喬亦的怨懟，把自己在江棠麵前丟臉的原因都歸結於她。

  “我……”小靜想要辯解什麽。

  她的經紀人突然從斜裏衝出來，狠狠拽了小靜一把：“還不快點給喬亦前輩道歉！對不起啊江棠，我們小靜她年紀還小，不懂事，您多擔待些。”

  “年紀小？”江棠眼尾微挑，似笑非笑地看得小靜經紀人冷汗都快下來了，“我怎麽記得，她比我還大幾歲？怎麽幾年的時間，都沒什麽長進？”

  小靜經紀人有些懊惱，忘記江棠也才二十出頭，要是較真年齡，小靜才是渣渣。

  他也不好甩臉色，竟然還連連點頭：“是的，是的，小靜她肯定比不上您。”

  小靜騰地怒火中燒，不過轉眼看到江棠，就像是被丟進冰天雪地，頓時什麽怒氣都沒有了，還憋屈地應了聲是。

  她的經紀人還沒忘記讓小靜再給喬亦道歉，隨後才拉著小靜匆匆離開，估計不等試鏡到他們是不會回來了。

  喬亦眸光微動，沒想到江棠會為她出頭，她們間的交情明明不算太深。

  就算錄過同一檔綜藝，但這年頭在娛樂圈，當麵姐妹背後捅刀的例子數不勝數。

  多少綜藝上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私底下連電話都不會多打一個，何況是她們這種隻有過幾天相處的情誼。

  江棠會做到這個份兒上，喬亦是真的沒想到的，不僅僅是因為小靜的事情，還有眼下的試鏡。

  如果沒有江棠舉薦，她絕不可能有這個機會，不管最後能不能成，喬亦都感謝江棠給了她這個機會。

  這也是比為她出頭，更讓喬亦感動的事。

  喬亦看著江棠，肚子裏千言萬語，最後也隻化作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謝謝。”

  “不用謝。”江棠餘光瞥見周圍那些悄悄豎起耳朵的人，示意喬亦去往人少清靜的地方，才對她說，“我不是因為一起錄過綜藝，才介紹你來試鏡。”

  江棠這話，有點出乎喬亦意料，她驚訝地看了江棠一眼。

  “那……”

  “因為你很適合這個角色。”江棠頓了頓，又說，“何況具體結果，還要看你的實力，也不是我一句話說了算。”

  喬亦盯著江棠看，發現她說的並不是什麽場麵話，相反，這話是她發自肺腑的認真，更沒有因為幫過喬亦就居功自傲。

  喬亦在圈裏十幾年，很難想象會有江棠這樣的人，簡直就是與眾不同的色彩，或許也是因此，她才能這麽快脫穎而出，贏得認可和喜愛？

  喬亦不由得在心裏感慨，果然沒有誰的成功是一蹴而就。

  她的神色也變得格外鄭重起來：“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是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這個機會卻非常重要。還是要認真地跟你說聲謝謝。”

  江棠沒有推拒，而是頷首收下這份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