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西輕哼了聲。

  老管家略顯憂心：“少爺，您不能再把保鏢撇開獨自出門了。”

  鬱西正在興致上，不想理會他。

  老管家不得不咬重語氣：“少爺，您應該知道我們為什麽來華國。”

  鬱西動作頓住，睨著他。

  “路易，你話真多。”

  老管家路易板著臉，不為所動。

  鬱西最後隻能應下要求。

  他開車的時候，身後浩浩蕩蕩跟了四輛車的保鏢，宛若元首出行儀仗，行駛在馬路，惹來不少探查的目光。

  鬱西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撐著腦袋，手指沒入發間，指尖輕敲。

  嘴角忽然浮掠輕笑，任性、肆意、張揚又無拘無束。

  在車輛經過十字路口時，他猛地打轉方向盤變道，重踩腳下油門。

  看似低調的黑色車身發出低吼轟鳴，改裝後的頂級發動機迸發出強烈力量，劈開疾風瞬間將車身推出飛馳而出！

  原本照常跟在鬱西身後的四輛車，也迅速反應過來，緊追不舍。

  車內，鬱西仍然是那懶洋洋的姿勢。

  時不時從後視鏡看看身後的車是否追上來，如果沒有，就放慢速度，如果有，就加速離開！

  這前前後後吊了半個多小時，鬱西總算玩累這場公路追逐賽，在衡量環境利弊後，踩著紅綠燈縫隙鑽入浩瀚車流，揚長而去。

  身後四輛車則不得不被逼停，無奈地目送自家少爺消失的車影。

  不過兩分鍾，鬱西的手機就瘋狂震動，一如路易管家崩潰的絮叨。

  鬱西當然不會接，他還想留著珍貴的耳膜。

  果斷掐掉電話後，鬱西才開始放慢車速，照著預想的路線，直抵他近來最常去的地方——明德中學。

  來得太多次，鬱西都已經很熟悉這片地方了。

  他知道什麽時間點，那扇緊閉的校門會打開，學生們會魚貫而出。

  也知道什麽時間點，他等待的那個人才隨著人群踏出，慢悠悠地在附近覓食。

  隔絕外界的黑沉玻璃，倒映著鬱西精雕細琢的臉龐。

  不像往常總是喬裝，今天的他，穿著精心挑選過的衣服，露出他最真實、原本的樣貌。

  嘴角始終掛著大概連鬱西自己也不知道的笑。

  ……來了！

  一如鬱西預料的，那熟悉纖細的身影在眾多學生裏鶴立雞群，踏著不緊不慢的腳步走出，連發梢都滲著股慵懶的勁兒。

  日頭太烈，她下意識眯起眼，狹長的眼尾拉出上挑的弧度。

  然後，忽的似有所感。

  鋒銳視線驟然破開重重障礙，準確無誤地落在鬱西的車上，像是獵人發現獵物，危險預兆在空氣裏隱隱浮動。

  被她發現了。

  鬱西大笑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麽特別的事。

  他沒有猶豫，推開車門下車。

  垂下的陽光羽翼籠罩住他，透過稀疏的樹葉間隙，碎金光斑錯落灑落在他的肩頭、皮膚，似霧似煙，似光似影，翩躚靈動如精靈劃出的仙境之地。

  站在這方寸中心的鬱西，被籠罩烘托得身影都變得虛幻氤氳。

  而那張臉更是驚豔到日月失色，每一寸肌膚，每一條肌肉，每一道曲線，無不恰如其分，多一點則濃，減一點則淡。糅合了西方骨骼的深邃飽滿，和東方皮相的韻致大氣，是造物主最完美的神作。

  他是人間煙火，也是白日妄想。

  *

  “啊，那是！”

  近處女孩突然發出驚呼，惹得江棠朝她看去。

  與女孩一路的朋友也是疑惑地探頭探腦。

  “怎麽了怎麽了？”

  女孩怔怔地望著那光影已經消失的地方，好像從虛幻夢境裏突然驚醒，徒留惆悵遺憾，笑道：：“好像看到我男神了……大概是我看錯了吧，我男神怎麽會出現在華國呢。”

  女孩認定是自己眼花，與朋友們說說笑笑地走遠。

  江棠卻知道，她不是眼花。

  就在半分鍾前，那裏的確站著一個人。

  一個很熟悉，在她麵前三番五次喬裝，卻依然被她識破的人。

  江棠若有所思。

  “江棠！”有人不滿地喊她。

  江棠這才看向突然出現、順便遮擋住她視線的裴紀。

  裴紀正忿忿不平：“你怎麽在發呆，我在叫你哎。”

  人來人往的校門前，江棠與裴紀站在一起，無疑吸引住眾多眼球。

  裴紀渾不在意，他更關心江棠這麽站著發呆，是不是受到今天月考成績的影響。

  “考得不好也沒關係，成績都是身外之物，像陸沉整天考第一，不也沒什麽朋友，孤苦伶仃、可憐巴巴的……”

  這時候也不忘黑一把老對頭的裴紀，卻被小弟唐堂背刺一把。

  “裴哥，嘿嘿，成語不是這麽用的哎。人家陸神沒朋友，是不屑而不是沒有，想跟他當朋友的人能從明德排到法國好嗎？”

  裴紀陰沉沉地看著他：“閉嘴，你這個倒數第二。”

  唐堂日常作死：“那不是為了把倒數第一的寶座拱手讓給裴哥你嗎？”

  裴紀差點兒就要按捺不住蠢蠢作祟、往唐堂臉上招呼的拳頭。

  江棠沒管這兩人，隻將目光放在近處。

  純黑線條，金屬與力量感的完美結合，也是少年們的夢想top，哈雷機車。

  “你的車？”她問裴紀。

  “對啊……”

  沒等裴紀把“怎麽了”問出口，江棠就大步邁過去，長腿跨過機車，伸手取過頭盔。

  “車借我一下。”

  江棠壓住校服裙角，甩了甩長發，將頭盔扣上腦袋，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舉止裏全是對機車的熟稔老練。

  裴紀看得有些懵，等江棠都發動車子了，他才急急忙忙問：“你這是去哪兒？”

  “有人被綁架了，我去看看。”

  江棠的語氣就像是“今天天氣不錯，我去看看”一般的輕描淡寫。

  說罷，也不等裴紀出聲，車尾一甩，便越過重重人潮，疾馳而去。

  裴紀愣在原地。

  “棠爺騎得比裴哥你帥哎。”唐堂收住崇拜，甩甩腦袋，“不對，裴哥你老婆被搶了！”

  人人皆知，裴紀愛車如命，碰他車如動他老婆。

  唐堂以為裴哥會發飆，結果裴紀著急的不是這個。

  “人家被綁架，她跟去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