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女兒的離世，楚晴和權四方心中都是自責的，內疚的。隻是事情過去那麽久，往事不可能清零，時間也不可能重來。

  牛院長從醫院裏出來，牛院長比起當年的樣子，已經老了很多，楚晴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他。

  “牛醫生，牛醫生。”楚晴對著牛院長招手。

  是的，當年的牛院長還不是院長，是醫院的一個醫生。

  牛院長聽到有人叫他，看過去。是一家四口，那對中年男女有些眼熟。

  “楚晴，四方。”牛院長很是意外：“怎麽是你們，你們不是回帝都了嗎？”

  “故地重遊，這不想來看看你這個老朋友，也真是巧，我們一來就碰到你了。”楚晴笑著道。

  “走，上我辦公室去。能見著你們實屬不容易，這二位是？”

  “這是大寶，這是二寶。”楚晴看著二人：“叫牛伯伯。”

  “牛伯伯好。”

  “這是龍鳳胎？”

  “是。”

  “什麽時候來的？”牛院長給楚晴夫婦一人倒了一杯茶，問道。

  “來了有幾天了。前兩天我們也來了醫院，我一個侄子的媳婦在你們醫院生孩子，也是生了一對龍鳳胎。”

  “這幾天我們醫院隻接生了一對龍鳳胎，你們說的莫不是蘇小鳳？”不說最近幾天，就是最近半個月，醫院才接生了蘇小鳳一對龍鳳胎。

  所以楚晴一說龍鳳胎印象特別深。

  “對，就是她。”楚晴打趣：“你這院長還能記住醫院所有病人的檔案不成。”

  牛院長可不是產科出身。

  “那當然不是。”牛院長繼而想到什麽：“你說蘇小鳳是你侄媳婦，你侄子可是葉成？”

  “對。”權四方點頭：“就是他。牛院長認識他們夫婦？”

  “葉成醫術不錯，我一直想把他挖到醫院來。不過聽你們這意思，我算是知道葉成為什麽遲遲不答應我了。”葉成不是本地人，他知道。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葉成肯定是帝都過來的，至於為什麽要隱瞞來自哪裏，估計也是有原因的。

  “哈哈，這孩子讓他去行醫，的確委屈他了。”權四方當然不能與人說燁成的真正身份。

  “哈哈，看來我眼光也是不錯，一下子就發現了一個好苗子。”牛院長對於自己的眼光還是非常滿意的：“你們這次過來，是想看看當年那個孩子的吧，事隔這麽多年，你們心裏還是放不下。”

  楚晴鼻子一酸：“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哪能說放下就放下，說到底是我們愧疚於她，要不是我當年突然發病，四方因為著急沒有顧上孩子，她說不定……。”

  “這孩子有你們這樣一對父母也是幸福的。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們也要嚐試著放開。”牛院長沒有想到楚晴和四方事隔這麽多年，還因為那個小嬰兒的去世耿耿於懷。

  “沒有看不開，隻是帶著她的弟弟妹妹來看看她。”權四方握著楚晴的手：“小念和小炎也一直囔著要來看看姐姐。”

  “當年你把小嬰兒交給我處理，讓我找塊好地安葬她。”當年楚晴生命垂危，不得已要連夜轉回帝都，四方沒有辦法把小嬰兒帶走，交給了他，吩咐他找塊好地方，好生安葬。

  楚晴緊張的看著牛院長，等待著牛院長的下文。

  “這樣吧，明天一個早，我帶你們過去看看。”牛院長把當年那個小寶寶葬在了老家的一塊小山坡上的梨子樹下麵，他多年沒有回去，也不知道那塊小山坡，有沒有進行開發。

  “好，好，真是麻煩你了。”楚晴一直擔心大女兒被隨便處置了，聽聞大女兒被好生安葬著，心裏總算是有些安慰。

  ……

  “看看這兩小家夥，多精神。”何西梅抱著大寶，拐子抱著二寶，越看越覺得可愛，無人能敵。

  “可不是。”拐子看著自家的兩個小外甥，歡喜的不行：“取名字了沒有，我覺著這個月二十六的日子不錯。”

  拐子說到這裏，扯開嗓子問著屋裏的小鳳：“小鳳，你問問葉成，二十六辦滿月酒行不行？”

  “爸，你們定就行。”小鳳對於滿月酒這事不上心。

  “要不就二十六，實在不行，下個月也行。”下個月就是十二月了，過了十二月就是年。

  “就是不知道葉成要不要回老家。”拐子有些為難，葉成和小鳳現在是什麽情況，他也有些摸不透。

  他想早點辦滿月酒也是有私心的，如果葉成出現在了滿月酒上麵，別人想說閑話也說不成。

  如果滿月酒葉成都不來，村裏那些個人，不定要把話說的多難聽。

  “一會葉成回來，你跟他商量商量。這是大事，大家商量著來。”

  拐子也是這麽想的。

  葉成聽說拐子要把滿月酒定在二十六，當然沒有意見：“爸，我沒有意見，就是這事本來應該是我在張羅，但我爸媽離這裏尚遠，隻能麻煩你們了。”

  “這都是小事。”拐子不在意這些細節。

  “等小鳳出了月子，我想帶她回我家。”葉成想了想，還是開口。

  這是小鳳自己答應的事情。

  拐子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

  到底是嫁人了，怎麽能一直住在娘家。

  院子裏有人敲門，梅大娘過去開門，看清來人後，微微蹙眉：“你們來做什麽？”

  梅大娘記得這二人，上次過來就沒什麽好事。

  院子外的人正是羅玉珠和林月。

  羅玉珠賠著笑：“大姐，我聽說小鳳生了，過來看看小鳳。”

  羅玉珠去過小鳳家才知道，原先的房子失火了，找不到人的她去了小鳳的廠子才知道，小鳳就住在這。

  何西梅正在院子裏抱娃透氣，看到羅玉珠母子二人，口氣不太好：“我當是誰呢，是你們呀，有事？”

  羅玉珠一眼就看到了肥婆手上的小娃娃，粉雕玉啄的，十分可愛。

  “肥婆，我和林月要離開這裏了，特意來跟小鳳告別的，小鳳在嗎？”羅玉珠態度沒有之前的趾高氣揚，溫和不少。

  “你們要離開這裏？”何西梅聞言蹙眉。

  “媽，讓她們進來吧。”小鳳在屋裏喊了一聲。

  羅玉珠對著何西梅笑笑，帶著林月進了小鳳的屋子。

  小鳳坐在床頭，已經穿戴整齊，打算到院子裏曬曬太陽，看著羅玉珠母子，指了指邊上的兩張櫈子：“坐。”

  羅玉珠把手中的一些嬰兒用品放到一邊：“這是給孩子們買的，我們到底母女一場，算是我對孩子們的一點心意。”

  “小鳳姐。”林月也比以前沉穩了不少：“我和我媽打算離開這裏，去另外一個地方生活。小鳳姐，謝謝你上次拉了我一把，要不是你，我現在也不知道會怎麽樣。”她隻是單純，並不是是非不分。

  小鳳姐救了她，這是恩，她當然會記住。

  “經曆過了這麽多事，我眼下隻想和林月把日子過好。我現在這個樣子，在縣裏肯定是沒法待了，所以想換個地方生活。”林家沒了，她的林太太夢也醒了。

  她和林月以後的好日子還得靠自己，靠別人是行不通的。

  “你們打算去哪？”

  “可能會去東城吧，聽說那邊好找事情做。”羅玉珠手上還有些錢，如果能在東城盡快落住腳跟，以後的日子肯定也不用愁了。

  “她不念書了嗎？”小鳳看了看林月。

  “以我現在的成績，想考一所好大學肯定是沒指望的，我也想清楚了，與其在學校裏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出去掙錢。”這段時間，同學們知道了她家裏出事了，對她指指點點的，她的內心快承受不住了。

  “你們自己打算清楚了就行。”她又不是林月的媽媽，不可能事事替林月去規劃。林月不想念書了，羅玉珠都不說什麽，也輪不到她說。

  “小鳳，你幫月月的事情，我聽月月說了。”羅玉珠把邊上的一個行禮拿在手上：“小鳳，你不與我一般計較，還拉了林月一般，我心裏非常感激。”

  小鳳看著她手上的包，不明白她要給自己什麽。

  “這些年，我一直在問自己，當年把你偷回來是對還是錯，隻是有些錯已經造成，多說其它也無益。這個包裏是當年把你抱回來時，你身上穿的衣服，我今天把這些帶過來，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有些錯已經造成，現在來亡羊補牢算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