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6章 膚淺側妃 004
作者:鬱小棠      更新:2021-09-20 23:13      字數:4699
  看著鬱瑤手臂的傷痕,納蘭霜的麵色有些難看。

  他知道自己尋來的這個側妃雖然虛榮喜歡攀高枝,但是也有些膽小懦弱,並不是敢找事的性格……她的樣子明顯也是真的怕了。

  也是,先是被打的遍體鱗傷,又被誣陷推太子妃落水,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兒家哪見過這樣的陣仗。

  納蘭霜知道董菀被家裏嬌慣的刁蠻任性,卻沒想到居然會這麽狠毒,竟然動手責打側妃……幸好不是淺淺,若是淺淺是如今鬱瑤的處境,他怕是忍不住會把董菀那毒婦給殺了。

  這一瞬,看到鬱瑤低頭站在那裏害怕又委屈的樣子,納蘭霜麵上終於露出些真實的溫和,輕輕將她攬進懷裏。

  “不用怕,自今日起,孤特許你不必再向太子妃請安行禮……有的人不懂自重,便不配得到別人的敬重。”

  說完,他摸了摸鬱瑤頭:“回去你院子裏好好歇息,孤忙完了就去陪你。”

  鬱瑤咬咬唇,露出些不舍的神情,拽了拽納蘭霜袖口:“那殿下早點回來,我還有事跟殿下說。”

  鬱瑤因為出身低微一直小心翼翼,這還是納蘭霜第一次看到她做出這種有些放肆又有點孩子氣的舉動。

  他挑眉問:“什麽事,現在說吧。”

  鬱瑤看著他,猶豫片刻,然後小聲說:“殿下,前上將軍鍾牧雲的獨子鍾離,他被貶了奴籍……臣妾想替他求一個恩典,求殿下能不能設法將他恢複良籍……”

  她神情忐忑不安,又有些期待,分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蠢話。

  納蘭霜的麵色頓時又淡了。

  他知道鬱瑤和鍾離之間的事情,也因為那些事低看鬱瑤幾分,卻沒想到鬱瑤居然會幫鍾離開口。

  這時鬱瑤又急忙開口:“殿下,臣妾早已和鍾離沒有關係,隻是,隻是相識一場,聽說他現在很不容易,有些於心不忍……”

  納蘭霜淡淡開口:“這不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該操心的,回去吧。”

  說完,納蘭霜和一直等在旁邊的太傅一起走開,頭也不回……

  等到納蘭霜離開,鬱瑤才終於緩緩鬆了口氣。

  剛來就要演一場……刺激。

  她問蘋果:現在兩個任務對象好感分別是多少。

  蘋果:任務對象納蘭霜實時好感值,5;任務對象鍾離好感值,-80.

  鬱瑤:……瞬間覺得更刺激了。

  …………

  “老師以為如何?”一邊往前廳走去,納蘭霜一邊沉吟著問太傅容恪。

  容恪知道他的想法,露出淡笑:“鍾牧雲這些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是戰死沙場,如今家中隻剩獨子,隻是恢複良籍,不算什麽大事,陛下應該不會不同意。”

  納蘭霜明白容恪的意思,微微眯眼:“孤搶了他的未婚妻,他會願意為孤所用嗎?”

  容恪淡聲提醒:“一個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的未婚妻……”

  納蘭霜頓了頓,點頭:“那老師安排吧。”

  容恪頷首:“是。”

  “孤去前邊應付那些人,老師不喜熱鬧,就在這邊稍作休息,孤盡快回來。”

  容恪停下腳步:“恭送殿下。”

  這邊,鬱瑤被丫鬟緋心攙扶著往自己住的倚月殿走去,剛轉過彎,就看到前麵一道身影長身而立。

  是納蘭霜的太傅,容恪。

  對上容恪隱含深意的目光,鬱瑤頓了頓,對緋心說:“去前邊等我。”

  緋心是她的陪嫁丫鬟,忠心耿耿,聞言躬身離開,原地就隻剩下鬱瑤和太傅容恪。

  她神情溫順,衝容恪頷首:“見過太傅大人……”

  容恪沒有應聲。

  就在鬱瑤有些奇怪的時候,就聽到容恪似笑非笑開口:“容某以前看岔了,竟不知側妃娘娘有這樣的身手和手段。”

  一瞬間,鬱瑤就明白,剛剛她對董菀出手,被容恪看出來了。

  這時,蘋果已經把容恪的資料調出來給她了……

  容恪表麵是出身江南的才子,太子太傅,可實際上,他卻是今上安成帝的幼弟。

  他母妃當初是寵妃,受寵到孩子還沒出生就預定了太子之位,結果生產時被安成帝母妃陷害,害他的人以為他死了,其實最後被忠仆救了一命……

  原劇情中,納蘭霜雖然是太子,可安成帝更喜歡三皇子納蘭旭,對納蘭旭的培養並不遜太子,而三皇子一方勢力也一直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所以納蘭霜一直很有危機感。

  容恪假意在太子納蘭霜身邊替他籌謀穩固地位,實際上卻是利用納蘭霜。

  再加上容恪身邊有先帝留下的潛龍衛,最後成功複仇奪位。

  這也是個有故事的同學。

  鬱瑤倏然笑開,原本的溫順怯弱瞬間消失:“既然太傅已經發現了,那為何,剛剛不戳穿妾身呢?”

  容恪生母死於宮鬥,所以生平最厭惡這種在後宅勾心鬥角的女人,尤其是他還知道鬱瑤當初是拋棄了落難的未婚夫轉投太子懷抱,因此對鬱瑤的厭惡更甚。

  他麵色冰冷:“這隻是勸誡,也是警告,側妃娘娘若是想長久的富貴下去,便安分一些,不要在殿下身後惹是生非,給殿下帶來麻煩。”

  他要納蘭霜為他所用,不希望他身邊有什麽變故,所以才會以關心太子為由試探鬱瑤。

  鬱瑤哦了聲:“太傅對殿下還真是忠心耿耿呢……可是,殿下他就是寵愛我,允許我惹是生非啊,我有什麽辦法。”

  看到鬱瑤滿眼得意,容恪眼中閃過嘲諷:“是嗎?”

  納蘭霜娶這個虛榮膚淺的女人真正的原因,他自然知道。

  已經警告過了,容恪懶得再理會,轉身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身後的女人忽然低呼一聲:“哎,我手帕呢……太傅大人何故盜走妾身貼身小物,未免有失禮數?”

  聽到那女人浮誇的叫聲,容恪回頭冷聲開口:“在下未曾……”

  正要說話,就對上那女人七分妖異三分輕挑的笑容,他微微蹙眉,下一瞬,刷的從自己袖中抽出一方絲帕,絲帕上用簪花小楷繡了個“瑤”字。

  容恪這才真正斂了麵色,看著鬱瑤的眼神極為幽深。

  這個女人為何會有這樣的本事?

  對上容恪滿眼冷意,鬱瑤勾唇笑開,不緊不慢走上前勾唇:“太傅,還不把絲帕還給妾身?”

  容恪冷冷看著她,麵無表情伸手。

  鬱瑤從他手裏拽回絲帕,笑吟吟道:“我無意與太傅為敵,咱們以後還是互不幹擾,不然……我也不會保證自己頭腦一熱,會往太傅身上,或是家裏放點什麽東西了。”

  話音未落,絲巾另一頭被容恪握緊。

  素來清淡如蘭溫潤如玉的男人眼底透出幽冷,一字一頓:“你到底是什麽人?”

  鬱瑤莞爾,抬頭輕飄飄衝容恪吹了口氣:“我呀,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大美人……”

  說完,不等容恪反應上來,她倏然閃身後退。

  絲帕被拽走,容恪手裏一空,就見對麵女人笑容妖異,衝他盈盈行禮:“太傅大人,慢走不送……”

  當天晚上,鬱瑤就從蘋果那裏知道,容恪開始調查她了。

  不過她也沒有擔心,因為知道容恪查不出什麽……她本來就是鬱瑤,容恪能查出貓膩才有鬼。

  第二天一大早,容恪就在書房見了他派去調查的潛龍衛。

  “沒有問題?”

  容恪微微眯了眯眼:“一個小京官的女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裏來那樣的身手?”

  那名潛龍衛回憶了下,猶豫著問道:“太子側妃十三歲的時候因為養病,在京郊千佛寺住了一年……千佛寺裏常有江湖人來往,會不會是那時候學到的?”

  容恪沉默片刻,揮揮手:“下去吧。”

  他相信潛龍衛的本事,潛龍衛查出來的東西沒問題,那自然就是沒問題……她身手的由來,也就隻有那一個解釋了。

  其實潛龍衛的調查和推測沒有任何問題,原主當初體弱,和母親在佛寺住了一年,方丈幫忙調理身體,也的確跟著往來的江湖人士學了些拳腳功夫。

  隻是那些功夫僅限於健體,根本沒有什麽攻擊性……這卻給鬱瑤有了可乘之機。

  而就在容恪讓人調查鬱瑤的時候,京城朱雀大街上,一道瘦削的身影衣著襤褸,帶著一個草帽,緩慢的走進了尚書巷,來到定北王府後門。

  他猶豫了一瞬,然後緩緩上前想要敲門,可剛走進,後門打開,出來的小廝看到他,頓時冷著臉揮手:“去去去,哪裏來的乞丐,王府不是你能來的地方,趕緊走。”

  那人動作停下,身形卻沒動。

  “聽不懂人話嗎?趕緊滾開!”小廝伸手將那人一推,然後就見那人踉蹌後退幾步,直接摔倒在地上。

  草帽脫落,那人也終於露出真容。

  小廝楞了一下,隨即神情複雜……

  地上的人蒼白瘦削,麵頰凹陷,胡茬淩亂,卻依舊隱約能看出幾分往日俊美。

  少將軍鍾離當初是京城打馬簪花的小郎君,這小廝自然認得。

  頓了頓,小廝上前將鍾離扶起來,有些不自在:“對不住,下手重了點,您……你來定北王府可有什麽事嗎?”

  許是見往日貴胄如今成為這般模樣,那小廝於心不忍,語調也溫和起來。

  可這樣的同情卻讓鍾離更加難堪。

  他恨不得轉身就走,可他卻清楚的知道不能……他高熱好幾日了,也快兩天沒吃東西,再這樣下去,他是活不成的。

  他不怕死,卻決不能死的這般窩囊。

  頓了頓,他從懷裏拿出身上僅存的一枚玉佩遞給小廝:“在下往日與清河郡主是舊識,煩請將玉佩拿給郡主,我想見她一麵。”

  小廝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把玉佩接了過去:“你稍等。”

  鍾離站在那裏等,半晌,他站不住了,隻好虛弱的靠坐在牆角……他低頭看著自己破爛的鞋,心裏有麻木的嘲諷。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落入這般境地……

  就在這時,後門打開,出來的是清河郡主的貼身丫鬟英兒。

  鍾離踉蹌著站起來,剛想上前,卻被英兒擺擺手製止:“公子先回去吧,我家郡主不方便見你,但是你的事她會想辦法幫忙的。”

  鍾離有一瞬的怔忪。

  幫忙?他甚至都沒說所求何事。

  小丫鬟眼底的不耐和緊張掩飾不住,還有些淡淡的輕視,可鍾離依舊忍下來了,他強撐著說:“我現在住在城西的城隍廟,我……”

  他話沒說完,丫鬟已經回去院子裏,將院門緊緊關閉。

  鍾離愣了片刻,自嘲地提了提嘴角,然後轉身艱難的一步步離開……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了不知多久,鍾離有數次都覺得自己要倒下了,可他還是咬牙撐了下來。

  他是鍾離,他不能像一條野狗一樣倒在大街上被人圍觀,決不能!

  終於,從中午走到了下午,鍾離終於回到了那個破爛的城隍廟裏……走到那堆枯草旁邊,他一頭倒下,直接昏死過去。

  而就在這時,鬱瑤已經被東宮的侍從陪著出了皇宮,乘坐轎子往街上來了。

  應該是因為她那一身傷,以及為了表示對她的寵愛,在她說想逛街的時候,納蘭霜毫不遲疑就答應了,隻是交代讓人好好跟著保護。

  等到了熱鬧的街上,鬱瑤下了馬車走著逛街,然後趁著有信使騎馬奔過的混亂時刻,身形一晃就甩開了身後的侍從。

  沒多久,她拎著一堆藥材和食物東西出現在城隍廟裏。

  鍾離已經暈過去了,鬱瑤看了他一眼,在旁邊架起火堆,一邊煎藥一邊煮粥,然後把他搬到了帶來的被褥上。

  他是受傷加風寒所以才會一病不起……原劇情中,鍾離是生生熬過去的,用一副破敗不堪的軀體熬過了鬼門關。

  鬱瑤即便不理會,他也不會死……可她的任務是攻略鍾離。

  如今鍾離正對她這個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未婚妻恨得牙癢,不做點什麽怎麽攻略。

  而當鬱瑤在破廟裏給鍾離煎藥煮粥的時候,城隍廟外邊,容恪懶洋洋坐在樹上麵無表情看著下邊那一幕,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他有些不明白鬱瑤為什麽做這些,難道是因為愧疚?

  隨即,想到鬱瑤在納蘭霜那裏求他恢複鍾離良籍的事,容恪又忍不住想到,難不成,這個女人對鍾小將軍才是真愛?

  可就在這時,他又想起在東宮,鬱瑤拽著手帕對他吹氣的輕浮樣子……那般輕佻浪蕩的女人,又怎會有真心。

  既然已經背信棄義轉投他人,又何必惺惺作態……

  鬱瑤煎好藥煮好粥,把其餘食物和銀子放在鍾離被子下,然後抬指在鍾離身上一點,飛身離開。

  鍾離從昏睡中睜開眼,起初眼神還有一瞬間的迷茫,可接著就聞到濃鬱的藥味和瘦肉粥的味道,他下意識想爬起來,然後就看到了身上的被子,還有被子裏的包袱。

  他頓時愣住,然後就想到了清河郡主蘇淺。

  從頭到尾,他隻開口求過那一個人……也隻告訴那一個人他的棲身之處。

  因為很久以前他救過蘇淺,在那之後,蘇淺曾隱隱對他表明心跡。

  他當初有婚約,所以拒絕了,蘇淺也沒在意,依舊時不時與他書信往來交流。

  字裏行間,能看出那是個有風骨的女子。

  今日看到她貼身丫鬟的態度,鍾離還以為蘇淺也和旁人一樣對他避之不及,不願幫他,不想……是他小人之心了。

  他如今的處境,蘇淺不願被人看到與他有往來也是人之常情,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出手相助了……

  鍾離抿唇,頓了頓,他掙紮著爬起來朝火堆走去,準備喝藥還有吃點東西。

  吃了碗稀飯又喝了藥,他出了一身汗,整個人瞬間感覺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