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瑤和鬱城細細洗了手，陪著鬱夢坐著，然後從鬱夢那裏知道了事情經過。

  鬱夢嫁的是鄰村的周家，丈夫叫周文軒，看起來長得倒是眉清目秀，卻是個家暴男。

  周文軒第一次對鬱夢動手時，鬱夢回到鬱家住了三個月沒回去，周文軒跪著痛哭流涕賭咒發誓再不碰鬱夢一指頭，最後鬱夢才跟他回去。

  後來一直還算相安無事……可到了他們結婚兩年後，鬱夢肚子裏一直沒動靜，周家對她的態度就變了，周文軒又開始動手。

  而鬱夢被周家明裏暗裏嫌棄說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總覺得自己理虧，每次都忍了，周文軒父母更是聽之任之……直到幾個月前，周文軒一耳光打的鬱夢一隻耳朵都出血了。

  鬱夢再度跑回娘家，鬱家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女兒這兩年已經不止挨過這兩次打。

  鬱正國從小到大都沒動過閨女一指頭，當即就衝去周家把周家砸了個稀巴爛，嚇的周家人連連道歉，周文軒又跪下痛哭，直抽自己嘴巴，詛咒發誓。

  鬱夢在娘家住了一個月後被周家接了回去，可誰想到，這才三個月……周文軒就又犯了。

  本來是幾個狐朋狗友找他喝酒，喝起來就聊到了老婆孩子，然後有人就打趣說周文軒取了個漂亮媳婦兒，可惜就是不下蛋，周文軒當即就和對方打起來，鬱夢怕出事過去勸，周文軒看到她，一邊罵著“不下蛋的母雞”一邊打了她兩耳光……

  鬱城聽得牙咬欲碎，忍不住就要衝去周家，鬱瑤把他拉住，語氣平靜：“你去把他打了，然後呢？以後他打二姐一次我們打他一次？”

  鬱城怒了：“他敢！”

  鬱瑤沒說話，靜靜看著他……鬱城氣的直喘氣，半晌才平靜下來。

  下午，鬱正國和趙美秀回來，知道事情經過後也氣的不輕……好半天才平靜下來，等到了晚上，一家人坐在桌前。

  鬱正國吧嗒吧嗒抽煙，抽了好一會兒，抬頭問鬱夢：“二丫頭，你跟爹說，你是咋想的……還要跟他過嗎？”

  鬱夢本來正在抹眼淚，聽到她父親的話頓時一愣，抬頭。

  趙美秀歎了口氣：“閨女，這麽些年，媽看得多了……十裏八村，動手打媳婦兒的，就沒人能改得了的，都是媽和你爸不好，我們沒給你把好關，沒給你尋個好人家……”

  鬱夢當初也是被人介紹認識周文軒的，周文軒看起來長得不錯，家裏爸媽又能說會道，鬱家還以為給女兒尋了個好婆家，可誰知道……一切都是假象。

  鬱瑤一直沒插話，靜靜聽著，然後就聽到鬱夢小聲說：“離婚了別人會怎麽看我，而且……我現在這樣，離婚了又該怎麽辦呢？我都不能生孩子……”

  其實鬱夢以前也不是這麽逆來順受，直到知道自己無法生育，然後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

  屋子裏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鬱瑤輕吸了口氣，溫聲開口：“二姐，你們生小孩的事情，去醫院檢查過嗎？”

  趙美秀有些無奈：“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你一個姑娘家懂什麽？”

  鬱瑤搖搖頭，繼續道：“我以前看過一本醫學相關的書，夫妻兩人生不了小孩，需要一起去做檢查，不一定就是女方的問題，二姐……你們檢查過嗎？”

  屋子裏幾人都是一愣，鬱城連忙說：“對對對，我們廠子裏就有一個，男人以為老婆不能生要離婚，結果去檢查後發現是他自己有問題，跪著求老婆才沒離婚，然後收養了一個孩子……”

  鬱夢頓時一愣，接著又有些羞恥不安：“我們，沒有檢查過。”

  鬱瑤認真說：“二姐，如果你願意，咱們去檢查一下，但是還有句話我想說……他第一次跟你動手的時候並不是因為小孩子，家暴的人有一次就有一百次，你真的要跟他這麽過一輩子嗎？”

  鬱夢身體猛地一僵，然後又開始掉眼淚：“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可是，我又能怎麽辦呢，我又能……怎麽辦呢？”

  能看出來鬱夢是真的不安又害怕，鬱瑤知道不能指望這個年代的女人跟自己想法一樣，她沒再繼續勸，決定想想別的辦法。

  她說：“二姐這次回來多呆幾個月吧，你覺得呢？”

  鬱夢這次沒有遲疑，立刻點頭……

  這時，鬱正國放下煙，沉沉開口：“阿城，走，叫幾個夥計去周家莊一趟。”

  鬱瑤知道，這是要給鬱夢出氣去了。

  鬱夢嘴唇動了動，終是沒有阻攔，就這樣，鬱正國帶著鬱城出門去了……

  鬱瑤拉著鬱夢：“走吧二姐，幫我幹活去，明兒早帶你去逛縣城。”

  鬱夢擦了擦眼角，擠出個笑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