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瑤和白沐都在西八裏村住著，何婷比他們早到家……晚上，正是城中村最熱鬧也最混亂的時候，尤其是西八裏村這樣的大型城中村，更是魚龍混雜。

  白沐堅持把鬱瑤送到了她家租住的民房樓下，看著鬱瑤上樓後白沐才轉身離開。

  鬱瑤家租住的是一戶三層樓房裏的二樓東戶……城中村的民房蓋的絕沒有任何浪費的地方，進了門就是狹窄的客廳兼飯廳，對麵是廚房，右手邊兩個臥室中間是個衛生間。

  鬱瑤住的小的那間臥室，好處是自帶了個小小的衛生間。

  進門前，鬱瑤習慣性湊到門口聽了一下，裏麵一片安靜，鬱剛強不在家。

  她頓時鬆了口氣，敲了敲門。

  很快，門就從裏麵打開……她母親文美秀露出個頭來，衝她笑著：“瑤瑤回來了，快進來。”

  桌上晚飯已經做好了，一盤炒土豆絲，一盤鹹菜，盤子裏放著幾個饅頭，兩碗稀飯……這就是她們家的晚飯。

  可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算不錯的了，最起碼，還能安安生生吃頓晚飯。

  然而，就在鬱瑤剛洗完手坐下來的時候，外邊樓梯裏就傳來咚咚咚的上樓聲，伴隨著男人罵罵咧咧卻不知道在罵誰的聲音。

  母女兩人同時一愣，抬頭對視，文美秀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緊張，然後便是急急道：“你爸爸回來了，快去給他盛飯。”

  鬱瑤沉默著起身去逼仄的廚房盛了碗稀飯出來，鬱剛強就已經進門了。

  砰得一聲關上房門，他大搖大擺走到飯桌前，一看到飯桌上一盤土豆絲一盤鹹菜，頓時就怒了。

  “這是什麽？”他指著那兩盤寒酸的菜咬牙看向文美秀。

  文美秀緊張的站起來：“大強，這是……”

  “啪！”

  文美秀話沒說完，就被鬱剛強一耳光抽的跌坐到旁邊的沙發上，下一瞬，鬱剛強便是抬腳朝她踹去。

  “**的，老子一天辛辛苦苦養家，你他媽就給老子吃這個，啊？老子打不死你……”

  鬱瑤連忙跳起來就去拉鬱剛強：“爸、別生氣，別……”

  下一瞬，話沒說完，鬱瑤就被鬱剛強一腳踹了出去……

  她砰得一聲摔到地上，頓時疼的幾乎喘不上起來……緊接著旁邊就響起鬱剛強叫罵踢打的聲音和她媽媽的哭叫求饒。

  鬱瑤咬牙強撐著爬起來，踉蹌著奔過去，從衣兜裏拿出唯一的一張一百艱難出聲：“爸，別、別打了……這是今天孝敬您的……”

  鬱剛強看到那張鈔票，踢打文美秀的動作一停，反手一把從鬱瑤手裏把錢奪過去，啐了口後罵罵咧咧。

  “翅膀硬了是不是？有錢不早點拿出來，非要等老子發火……你們娘兒倆都是欠收拾的東西，呸！”

  鬱瑤連忙解釋：“這是跟白沐借的下星期的夥食費，爸要是需要，就先用……”

  鬱剛強冷笑：“算你這臭丫頭懂事！”

  說完，鬱剛強把那一百塊塞進兜裏，瞪了眼捂著頭縮在沙發上的文美秀，冷哼一聲轉身直接摔門離開……

  混亂的房間頓時變成一片詭異的寂靜，鬱瑤捂著腰腹靠牆站在那裏，神情木然。

  半晌，文美秀終於從沙發上緩緩抬起頭來……

  她沒有哭，隻是披頭散發神情憔悴。

  抬手隨意理了理頭發，文美秀朝鬱瑤扯了扯嘴角：“瑤瑤，吃飯吧……”

  桌上的晚飯早已經涼透了，文美秀卻像是毫無所覺一般坐在那裏吃起來。

  鬱瑤看著自己蒼白瘦弱的母親臉上的麻木和平靜，心裏的恐懼驟然間爆發。

  她上前幾步，壓低聲音開口：“媽，我們走吧……”

  文美秀握著筷子的手抖了抖，沒有出聲。

  鬱瑤抿唇：“再在這裏呆下去，我怕我們哪天會被那個男人打死……”

  文美秀扯了扯嘴角，勉強笑著：“怎麽會呢，他、他是你爸爸。”

  鬱瑤幾乎要笑了：“什麽爸爸，我不是他親生的誰都知道……況且，你覺得他把我當女兒、把你當妻子了嗎？”

  鬱瑤低聲說：“媽，我們走吧，我們離開他，離開他……我們說不定過的更好。”

  文美秀抬頭看著她：“離開他，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再說，離開他，誰養活我們，你？”

  鬱瑤毫不猶豫：“我可以，我可以養活我們兩個！”

  文美秀提了提嘴角：“你怎麽養？就靠著和白沐還有何婷一起坑蒙拐騙嗎？”

  鬱瑤張了張嘴，終於沉默下去……

  “別說傻話了。”文美秀看著她，神情平靜木然：“快吃飯吧……”

  鬱瑤看了她一眼，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她靜靜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破舊的天花板，整個人神遊九天。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敲響，她母親推門進來，神情有些為難。

  “瑤瑤……你再弄點錢吧，家裏都要沒米下鍋了……”

  鬱瑤一動不動，低低嗯了聲：“知道了。”

  文美秀沉默片刻，關上門離開……

  房門關上，半晌，鬱瑤摸出手機，點進一個群，爬樓翻聊天記錄。

  看了會兒徐月叫囂著讓人替她報複整那個顧校草的消息，沉默片刻，鬱瑤戳了徐月。

  “人我替你整……你出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