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狼綴行
作者:怪誕的表哥      更新:2021-02-25 00:50      字數:6318
  三個清兵押著數十個百姓走在長街上,一個提著刀在前引路,一個橫槊在後麵驅趕,一個居中在隊伍左右看管以防逃逸。

  數十百姓被繩索捆綁著,被趕到屍山前,一列清兵迎上,執著長矛亂刺……

  另一邊又有一隊人被押過來,婦人們脖頸上係著繩子,跌倒在血汙裏嚎啕大哭。

  街邊的地上有哭啼的嬰孩,張著嘴哇哇大哭,小手揚起,似在找母親的懷抱。有清兵策馬而過,馬蹄踩踏而過。

  目光一轉,看向路邊的溝渠,隻見裏麵堆滿了屍體,手和腳糾纏在一起,溝水溢出來,被血染著濃重的腥紅,鋪滿整個街道。

  順著溝渠望去,密密麻麻的屍體如魚鱗一般……

  視線一點點升高,從城池的一角看向另一向,入目依然隻有肢體殘缺的屍首,一條街、一個坊,一整座城池,盡數被屍海掩埋。

  他閉上眼,想要逃離這裏。

  忽然有個老者的聲音在他耳邊怒吼道:“把我碎屍萬段,我甘之如飴。但揚城百萬生靈,不可殺戮!”

  “敢抗拒不降者,惟揚州可鑒!”有怒吼聲把老者的聲音蓋下。

  接著,悲愴的哭聲如潮水湧來,混入耳畔的話語越來越多。

  老孺說道:“我兒不必顧忌牽掛,且去守城,老身先走一步了……”

  青年痛哭道:“娘!”

  閨中女子哭啼:“孩子,為娘對不起你……”

  “痛殺懷中三歲子,也隨阿母作忠魂……”

  “哈哈,本王從八十萬人中選取才貌超群女子一百零三人。小皇帝陛下十名,十四哥三名、鄭親王三名,其餘親王各兩名,郡王各一名……”

  “忠魂白骨八十萬,赤血映日滿天紅……”

  聲音越來越多,幾乎在他腦中炸開,他拚命搖著頭。

  一抬頭,八十萬亡魂圍上前,密密麻麻看不見盡頭,一個個嘴中都發出淒厲的怒吼聲……

  “啊!”

  王笑猛地睜開眼,從榻上坐起。

  “怎麽了?”秦小竺嘟囔著翻身而起,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王笑額頭上的冷汗,柔聲道:“做惡夢了嗎?”

  王笑重重呼吸了一下,一時也分不清夢中看到的是薊鎮還是揚州。

  過了一會,他搖了搖頭,道:“也不算惡夢,也許這個夢是在提醒我要再盡力些才是。”

  “盡力做什麽?”

  “別讓多鐸跑了。”王笑狠狠說了一句,站起身披上衣服,繞過屏風坐到桌前。

  “我要秉燭務公,拾遺補缺,把計劃做得滴水不露。”

  秦小竺有些無語。

  “你可真是魔怔了。”

  她打了個哈欠,抹了抹額上的碎發,一翻身躺在王笑剛才躺的位置,感受著他的餘溫又睡過去。

  “殺個人不就一刀的事,哪有那麽麻煩,整天就計劃計劃……”

  ~~

  天還未亮,王笑又上到城頭。

  史工也沒睡,正站在城牆邊。

  “在幹什麽?”

  “卑職睡不著,在數建奴還有多少人。”

  “數?”

  “是。”史工道:“我數了一下城外的營帳、篝火,如今被我們圍在城下的建奴步卒應該有兩萬七千五百餘人左右。”

  “你真無聊。”王笑道,“我把計劃完善了一下,你坐鎮此處繼續圍這些步卒。我要親自去追擊多鐸那五千騎兵。”

  “國公何必親去?”

  “睡不著,不親眼看著多鐸去死我睡不著。”

  史工有些不解,道:“恕卑職直言,多鐸雖有將才,但論心機深重,他遜多爾袞遠矣,國公不至於如此在意。圖爾格大軍將至,圍困這近三萬步卒才是迫在眉睫之事。”

  “你不懂,這是我的儀式感。”

  “呃……卑職確實不懂。”

  ~~

  楚軍北麵大營。

  “三弟在沈陽時,多鐸得罪過他嗎?”王珍問道。

  “得罪他的人多了,多鐸並沒有特別突出啊。”秦玄策隨口應著,一邊看著不遠處的兵士來來回回運送木材。

  他覺得這一戰好沒意思啊,搞得像來蓋房子一樣。

  “大哥為何這麽問?”

  王珍道:“三弟把林紹元、蔡悟真、劉一口這些猛將都抽調了,還帶走了五千精騎,每人都分發了一張多鐸的畫像,還把這些畫像傳至各州縣……”

  “等等,猛將?”秦玄策倏然起身,大聲道:“為何沒喊我去?我不夠猛嗎?!”

  王珍現在頭痛的是缺少人手、包圍圈該怎麽保持。他覺得王笑這個兵力分配讓他壓力很大。

  沒想到秦玄策的關注點完全不同。

  就不該來找這小子商量。

  王珍沉吟片刻,問道:“小竺就在三弟身邊,你打得過她嗎?”

  秦玄策默然……

  ~~

  臨清城東北方向三十餘裏,鬆林鎮。

  富勒塔策馬緩緩走進村莊,四下看了看,根本看不到人煙。

  所有的房屋都被拆了,楚軍運不走的木料一把火燒掉。

  富勒塔一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這裏找到一粒糧食……

  “找到糧食了!”忽然有清兵歡呼起來。

  富勒塔一個激靈,連忙朝那個方向跑去,隻見十餘名清兵正在一個房屋的廢墟下挖著。

  他們的額真大人也趕了過來。

  “額真,我們看到這個屋子下麵的土有被翻過的跡象,挖開一看,楚人把糧食埋在這下麵!”

  “哈哈,還想藏,快挖。”

  富勒塔也振奮不已,加入了挖掘的行列。

  地裏埋了好幾個米缸,每個都裝滿了糧。想必是這個村子的人逃難之前把帶不走的糧食裝在一起藏起來。

  糧食不算多,差不多夠五百餘人兩天的份額。

  清兵們忙不迭地生火造飯。

  收集沒燒幹淨的木料又花費了不少時間,富勒塔累得不行,但看著一點點泛出香味的粥還是感到很高興。

  終於,飯造好了,一個個清兵盛了粥到食用。

  富勒塔排在後麵,看著碗裏香氣撲鼻的粥又咽了咽口水。

  正要吃,忽然有慘叫聲傳來。

  他轉頭一看,隻見幾個清兵蜷縮在地上不停抽搐,臉色發青……

  “有毒……有毒……”

  富勒塔又看向了手裏的粥,心疼得要死。饑餓折磨著他,如果不是看同袍的死相太慘,他恨不得吃了這粥,當個飽死鬼也比餓死強。

  “咣當!”

  這隻隊伍的固山額真一腳把煮煮的釜盆踢倒,狠狠罵道:“該死的楚軍!爛了心肝……”

  因這件事,五百餘人的隊伍竟直接被毒死了一百餘人,富勒塔卻因禍得福,他們殺了死掉的同袍的戰馬吃。

  馬肉落肚,富勒塔精神好了不少,心裏卻更加不安。軍中視殺馬為不祥,他征伐多年,還是第一次被逼到殺馬吃肉的境地。

  “走吧,我們到前麵的宋樓鎮找豫親王會合。”額真下令道。

  富勒塔一邊行軍,一邊心想著有沒有什麽辦法能保命?

  但他也知道,這裏是山東,自己連漢話都不會說,當了逃兵肯定是死路一條。隻有豫親王能帶自己回關外。

  四百人繼續向東,為了保存馬力也不敢急行。才走了半日,忽然身後傳來馬蹄聲。

  “楚軍追上來了,快走!”

  火銃聲大作,富勒塔心驚不已,饑餓、恐懼消磨了他原本的勇猛之氣,變得和他以往追殺過的楚軍一樣,成了驚弓之鳥。

  他知道額真肯定會派人斷後,連忙拋下攜帶的物資、策馬趕到隊伍前方。

  果然,額真又調了跑最後麵的一百人去阻擋楚軍。

  剩下三百餘騎狂奔不止,等終於甩脫了追兵,不少戰馬也累得趴倒在地。

  “把盔甲卸了吧?戰馬吃不消了。”有人提議道。

  “那怎麽行,接下來怎麽打仗?”

  富勒塔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知道不卸盔甲馬就跑不快,楚軍一定會追上自己。

  想到這裏,他有些迷茫。就在前不久,楚軍還是自己的手下敗將,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兩邊的精神氣已經完全反轉過來,自己會怕成這樣。

  最後,他們還是卸下了盔甲。

  這支隊伍至此隻剩下三百餘人,但富勒塔相信隻要和豫親王會合,到東麵去劫掠幾個村莊,一定還能重整威風……希望如此吧。

  繼續向東麵行進,還沒到宋樓鎮,他們路過一個叫時廟村的村子,這村子中竟有一座墩堡,墩堡裏還有高高的了望塔。

  不等這三百餘清兵靠近,墩堡上已燃起一道狼煙。

  “完了,楚軍知道我們的方位了。”富勒塔驚呼道……

  ~~

  多鐸駐馬望去,方圓五裏內,有三道狼煙筆直地騰空而起。

  一萬騎兵突圍,到此時他隻聚集了三千四百餘人,這三道糧煙說明還有三支小股清軍騎兵正在向這邊靠近。

  然而這也說明,楚軍已完全掌握了清兵的位置。

  多鐸意識到自己這次突入山東腹地,與王笑突入關外時不同。

  這次山東各地是早有準備,堅壁清野,根本沒有因食於敵的機會。

  “豫親王,快走吧,再等下去,楚軍就追過來了。”

  多鐸道:“本王既已和將士們約定在此會合,如今還有隊伍沒到,本王如何能先走?”

  “但是……”

  “閉嘴!當本王怕了楚人不成?!”

  多鐸長刀一揚,喝道:“隨我堆平那座墩堡,搶了堡內糧食飽餐一頓再盡情廝殺。”

  “喳……”

  ~~

  “在拆我的眼啊,你敢拆,我就知道你在哪裏。”王笑抬頭看著遠處的狼煙,喃喃道,“我做了這麽多視野,你拆得過來嗎?”

  山東之地他經營了這麽久,每十五裏就有一座墩堡,遇敵便點狼煙示警。

  一道狼煙,說明遇到小股清兵;兩道糧煙說明遇到大股清兵;三道狼煙,說明清兵在攻打墩堡。

  此時看著遠處那三道狼煙,王笑基本就鎖定了多鐸的位置。

  “你看,現在多鐸走到哪裏我都知道。那些圍點打援、聲東擊西、伏兵偷襲之類的計策他都用不了。以前都說平原作戰利於建奴,但有利就有弊,這千裏平原,我看他往哪藏?”

  “末將願領一支輕騎,為國公取多鐸首級!”劉一口大聲道。

  “你不要急。”王笑沉吟道:“多鐸也並非沒有辦法破我的計策。他還可能離開大股部隊,隻帶小股人馬偷襲某處。”

  “或者,他若有必死之心、敢與我們魚死網破,就有可能讓五千騎兵完全分散開來。到時這些人到處劫掠,我們圍殺不易,難免給山東帶來大破壞。”

  “他敢嗎?”秦小竺問道。

  “不管他敢不敢,我還是要穩妥為上,不能給他一點點機會。”王笑又道。

  秦小竺“哦”了一聲,覺得王笑想得太多了……

  ~~

  多鐸確實沒有把所有兵馬散開的打算,那是同歸於盡的做法,他認為自己還沒到這一步。

  但這一仗打得太難受了,就像落進了一張大網裏,而且這張網織得極密。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能看到王笑像個瘋子一樣把自己有可能走的每一步都算計出來,孜孜不倦、樂此不疲。

  多鐸費力攻破了一個墩堡,卻沒得到多少糧草,反而完全暴露了行蹤。好在,他與三支小股騎兵會合了,人數到了四千七百餘人。

  但他們沒有物資,與別的部隊也斷了聯係,孤身深陷敵人腹地。

  多鐸本想攻打夏津縣,然而夏津縣城門緊閉,他又沒有攻城器械,隻好作罷。

  他帶兵穿過一個個村莊,始終找不到糧食,隻有狼煙不斷升起,王笑已率領楚軍綴在他的身後。

  偶爾也有縣城的守軍會出來偷襲他們,遠遠地發射火銃。

  多鐸甚至聽到楚將在喊“不要放箭!別讓建奴拿到箭支。”

  該死!

  他像是走進了關外的荒原,被一匹很有耐心的狼綴著,狼無聲地追在身後,隻等自己完全力竭才發動攻擊。

  “王笑不可能讓山東全境都堅壁清野,不可能的。”多鐸心想著,繼續向東。

  然而他漸漸明白過來,隻要狼煙一起,楚朝各地守軍就會帶著百姓和糧食逃入縣城或墩堡,而且秋收已過,田地裏也沒有糧食。

  王笑就率部追在後麵,不可能給機會讓他攻陷縣城或墩堡。

  多鐸無奈,隻能放棄了奇襲濟南的計劃,他決定折向北麵,攻打平原縣,希望能在平縣稍作休整,再突過楚軍的德州防線與多爾袞會合。

  平原縣是德州後方,每天都有物資運往德州。哪怕不能攻下縣城,隻要能劫下一隊糧車、讓將士們喘口氣,一切都還有轉機。

  至於如何攻打?多鐸打算用一點計謀……

  ~~

  狼煙滾滾,探馬奔騰。

  “報!”

  “國公,建奴有兩千餘人馬打著多鐸旗號,向東南方向去了,似要奔襲濟南。但末將用千裏鏡望了望,那大纛下的奴將不是多鐸。”

  “你確定?”

  “末將確定!末將天天看多鐸的畫像,其人應該眼窩很大才是,但末將這次用千裏鏡看,沒看到眼窩。”

  “嗯,你很好。”王笑點點頭,覺得寧完我的畫技還是不錯的。

  緊接著,又有兵士來報。

  “報,發現兩支建奴的小股騎兵,分兩路向北而去,各有一千人……”

  王笑轉向秦小竺道:“你看我說得沒錯吧,多鐸終於想到辦法對付我的狼煙了,我做的準備都是有用的!”

  “嗬嗬……”

  王笑召集諸將,攤開地圖。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多鐸分兵了,以兩千餘人的大部隊為疑兵,向東南方向挺進,假意偷襲濟南,但我估計他們走到半路就會掉頭北向。”

  “另外多鐸還分了兩支小股騎兵,一支往武城方向、一支往德州方向,但他沒有糧草,真實目的必是平原縣。”

  “他自作聰明,居然還敢分兵。嗬,都到這時候誰還和他玩計謀,我們以力破巧便好,先把這兩千疑兵包圍殲滅……記住,兩天時間,一個不留!”

  ~~

  完顏葉臣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兩千餘清兵會被五千楚軍圍殲。

  哪怕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承認楚軍的戰力有多高。無非是因為將士們和馬匹都餓慘了,打也打不過、跑也打不過。

  兩天裏,他邊戰邊退,奔了三十裏地,麾下的兵馬從兩千多到現在隻剩下不到一千人,最後被楚軍死死圍住。

  吸引楚軍主力、再掉頭反攻平原的計劃才開始,就已經破滅了。

  完顏葉臣忽然想到,也許多鐸就是想讓自己吸引楚軍主力、好讓他趁機逃走呢?

  一想到這裏,完顏葉臣眼睛一亮——找到了投降的理由。

  “別打了!我願意投降!”

  “別打了……”

  “不能降啊將軍!”

  完顏葉臣反手一刀,把那還在高呼“不能投降”的士卒斬落,大喊道:“多鐸背棄了我們,拋下大軍逃了,要想活命的隨我投降!”

  楚軍陣列中,林紹元抬了抬手,高喊道:“放下武器盔甲,離開馬匹,一個一個走出來受降。”

  完顏葉臣大喜,當先卸甲、拋開早已起卷的長刀,穿著單衣上前,跪在林紹元馬下。

  “罪臣完顏葉臣請降,願棄暗投明、從順棄逆……”

  林紹元沒有看他,抬眼看著清兵們一個個拋下武器走上前。

  忽然,他冷笑著,揚刀一斬。

  完顏葉臣話到一半頭顱已然落地,臉上還帶著滿臉的驚詫……

  “國公有令,全殲建奴,一個都不能留。殺!”

  ~~

  平原縣。

  一名小將大吼道:“羅德元,你瘋了!我奉命領百姓避入縣城。你想治我的罪?你居然想治我的罪?!”

  “裴莊村村民裴二,狀告你調戲他兒媳婦,可有此事?”

  “沒有!”

  羅德元抬手一指,喝道:“穀老八,我告訴你,裴二的兒子就在德州前線,你敢欺辱同袍之妻,違犯軍律,我現在就可以斬了你。”

  “我沒有!你姓羅的在平原,我怎麽敢做這件事?!”

  “來人,把裴二的兒媳婦帶上來。”羅德元冷冷道,“此事有諸多人證,我看你如何狡辯。”

  穀老八偏過頭,忿忿不平道:“小題大做,我就是看她長得像多鐸,仔細查驗了一下。”

  羅德元板起臉:“還敢狡辯?看軍法容不容你吧。”

  穀老八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拍在案上,大聲道:“她長得跟個男人一樣,特別像多鐸,眼窩子特別大……這是前天傳過來的多鐸畫像,你自己看!”

  “事到如今,你還嘴硬……”

  羅德元說著,一抬頭正見那裴二帶著兒媳婦進來,猛得愣了一下,那張鐵麵無私的臉也抖了抖。

  “穀老八,你跟我過來。”

  兩人走到一旁,羅德元壓低聲音,低聲問道:“這真不是多鐸?”

  “不是。”穀老八“哼”了一聲,道:“長得和畫像上一模一樣吧?都說了我沒調戲她,就這五大三粗的女人,我調戲她?”

  “你怎麽知道她不是多鐸?”

  “當時我看她像個男人就起了疑心,假裝站不穩,揉了她一下,確定是個女人……”

  穀老八正說著,忽然感到身邊的羅德元氣勢一凝。

  “穀老八,你承認你違犯軍律了。”

  “羅德元,你……你敢詐我?”

  “來人。解了穀老八的甲,杖打十軍棍,發配為普通士卒。”

  “羅德元!我跟你勢不兩立……”

  這一天,挨了十軍棍的穀老八被發配到平原縣西城牆駐守,正在罵罵咧咧,一抬頭忽見一道狼煙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