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躁！”老梁隻論是非，可不管林玉婷是不是首富的女兒，“現在的學生啊，不好好念書，一天到晚隻想著上網，聽那些不著邊際的歪理邪說，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互聯網是什麽，那就是一種電子鴉片，我可以肯定地說，這種東西根本沒用。不僅沒用，還大大的有害！大家必須要早早地遠離！”

  老梁說著，大腦中樞神經突然開始激動起來，帶動了下肢的膝跳反射神經，一蹦一蹦的簡直成了一隻兩百斤的胖兔子，在他有規則的跳動下，他那肥嘟嘟的肚子上下起伏，讓大夥看得特別歡樂。

  “梁老師，我的觀點和您恰恰相反，我認為互聯網不僅無害，而且大大有益。”林玉婷反駁道，“任何一種高科技在剛出現的時候，往往都會遭遇詬病，但這並不妨礙它在日後改變人類的生活。在未來，互聯網能從方方麵麵改變我們的生活，無論是娛樂還是購物，甚至是開公司都可以在互聯網上完成。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我們隻要網上下單，就可以買到想買的東西。”

  “哈哈哈，你這是白日做夢嗎？年輕人就是有想象力，但是這想象力實在太不著邊際了吧，在網上買東西？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在網上買東西？”梁思賢笑得肚皮一鼓一鼓的，“我告訴你，這種東西隻存在於科幻小說裏，要想變成現實，恐怕還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如果有生之年你真能從網上買到東西，而且能實實在在地收到東西，我把梁字倒過來寫！”

  嗬嗬……哈哈……謔謔……

  這時候，不僅是老梁哈哈大笑，連教室裏其他的吃瓜學生，也都在暗地裏嘲笑林玉婷，整個教室裏頓時充滿著歡樂的空氣。

  看來林玉婷真是被李楓給洗腦了，網上買東西？上哪兒買？怎麽買？怎麽收到東西？怎麽付錢？

  這不是天方夜譚麽，簡直不著邊際，太不靠譜了。

  所以有不少學生也開始跟著老梁一個勁地傻樂嗬，認為林玉婷這吹牛放衛星的本領，已經快趕上李楓了。

  “怎麽？難道大家都不相信嗎？”林玉婷有點急了，她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遭遇到這樣的集體質疑。

  老梁見自己的觀點占了上風，漸漸得意起來，圓圓的臉蛋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意：“林玉婷，你看看，這就是民意，浩浩蕩蕩的民意。現在除了你之外，沒有人相信能從網絡上買東西，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你這叫互聯網拜物教。互聯網隻是一種電子鴉片，等它帶給人們的新奇勁頭過去了，它也就銷聲匿跡了，再也不會掀起什麽波浪來。”

  老梁作為一名曆史老師，已經給互聯網的曆史作用下了定論，結論就是“一種很快就會過時的電子鴉片”。

  說到底，他就是瞧不上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認為它有百害而無一利。

  其實，老梁的觀點並非個案，也不是他故意要諷刺林玉婷。在那個時代，人們的想法普遍還比較保守，他代表著當時社會上的一種普遍論斷，甚至是主流論斷，就是認為互聯網是一種噱頭，一種新奇的小玩意兒，其實根本沒有那麽神奇。

  回顧曆史，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剛出現電視機的時候，大家也是非常好奇，對這種能從一個大方盒子裏放出圖像的東西讚歎不已，不少人甚至被當場嚇尿了，當時就有人預言，電視機的出現足以改變整個世界。

  但是幾十年過去了，電視機也沒有改變人們的生活，更沒能改變世界。除了信息傳播的速度快了一些之外，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而現在互聯網的興起，在部分人看來，就是和當年的電視機一樣，隻是一種普通的技術革新。等到潮流過去之後，也就平平無奇了。

  的確，在21世紀之初，互聯網在華夏才剛剛出現，它的作用的確不大，最大的功用恐怕也就是看看新聞，在聊天室裏跟一幫沒照過麵的網友侃幾句大山罷了。

  在那個時候互聯網創業公司還比較少，軟件資源也非常貧乏，甚至連各類網站頁麵都設計得非常單調，在不少人眼裏，上網甚至還沒有看電視來得豐富多彩。

  老梁得瑟的在課堂上走來走去，看著下方同學們的反應，這回大家終於和他站在了一條戰線上，所以老梁對課堂上大夥的說說笑笑並沒有提出批評。

  “珊珊，難道你也不相信能從網絡上買東西？”林玉婷看了看自己的同桌周珊珊。

  “婷婷，雖然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不過這件事情聽著的確不太靠譜啊。”周珊珊搖著頭，露出了無辜的小眼神，“婷婷，你還是別跟老梁爭了，多沒勁。”

  雖然林玉婷非常相信李楓，不過麵對所有人的質疑，她的心中也不免對網絡購物的前景打上一個問號。

  畢竟在華夏的商業文化中，還沒有出現過一家真正意義上的購物網站，甚至連失敗的案例都找不到，這個領域簡直就是一片空白。

  既然是一片空白，就說明所有人都不看好，資本和技術才不會向這個方向聚集。

  有些時候，大多數人的心裏預期是很重要的，如果這個心裏預期與你所要做的事情不相符，哪怕做的這件事在邏輯上是正確的，也會因為人們的質疑和觀望而做不成。

  這麽看來，百寶網這個項目還真是有點玄乎了。

  想到這裏，林玉婷覺得老爹的說法是正確的，必須要早點去一趟南杭市，親自過問項目的進展情況，必要時候甚至要接手一部分的工作，來推進項目的進行。

  說到底，這個項目是一個全社會的係統工程，對於百寶網項目組來說，隻不過是搭建了一個平台，需要買家、賣家、快遞運輸、網絡支付等等一係列的參與者，一同參與到這個大的係統性工程中來。

  既然是一個係統性工程，參與的範圍越大，可控程度就越低。一旦任何環節出現失控，就有可能造成整個項目功虧一簣。

  就像眼前的老梁和所有學生那樣，大家都不相信網絡購物這回事，就算百寶網真正出現了，他們也不會在網絡上購買任何東西，這是他們固有的思維模式決定的。

  而要打破這種根深蒂固的思維模式，其實是非常困難的。

  想到這裏，林玉婷覺得事不宜遲，必須立馬去一趟南杭市。

  “梁老師，我有事要請個假。”林玉婷說著，突然拿起包衝出了教室，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老梁呆立當場。

  “怎麽回事，發神經病了？”老梁對著林玉婷遠去的身影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