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林尚暖說著踩著樓梯上去，還沒有走到一半的樓梯，她用手捂住鼻子，看著牆壁上塗鴉和樓梯上髒灰痕跡和異味，“你有沒有聞到這個樓梯有一點點奇怪的味道。”

  樂一歎了一口氣，“我的大小姐你還是趕緊上來吧，這裏的味道確實是很臭，但到上麵幾層就不會了。”

  林尚暖連忙捂著鼻子衝上樓梯，“我的天，這裏的味道我實在聞不習慣，到底還有幾層，怎麽沒完沒了的？感覺越走越長，這樓梯。”

  “還有兩三層吧。”樂一邁開步子向上走，“這戶人家在最頂樓的位置。”

  同樣的，這戶人家也是他花錢花的最少的。

  兩個人的腳步終於踏上了最頂樓，但是意想不到的是，這戶人家的門一直在關著，無論樂一怎麽敲門都沒有打開。

  林尚暖想著開口詢問，“他們是不是有事情沒在家？還是說他們目前是務工人員？”

  樂一站在門口的位置給這家夫妻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停頓了一會兒，女人連忙說抱歉，她說她正在睡覺，前段時間忙到很晚的時間，一直沒有怎麽休息，她說她馬上過來開門。

  在等待的時候。

  林尚暖有些疑惑得看著樂一，“林蘿以前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嗎？重要到比我的公司還重要。樂一。”她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低著頭看著地板，“很奇怪的感受，明明公司破產了，我卻沒有一點點的難受感覺，可是腦袋中一想到回憶起林蘿，便有一種悶悶的感覺，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形的鈍痛。”

  樂一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我也不知道，畢竟這麽大我就見過林蘿一次，其他時候雖然同在一個孤兒院，但她的存在感太弱了。我可以說自己沒什麽印象。”

  門哢嚓一聲被打開了。

  一個滿臉雀斑和皺紋的女人，脖子上的富貴包特別嚴重，她的神態很是疲憊，兩眼下的烏青極為明顯。

  女人走進自己的客廳給兩個人倒了兩杯水，口中無奈的歎息著，“你們兩個進來坐坐吧，我是沒想到今天還能見到那個孩子的同伴，是我們對不起她……把她領養來了之後又要把她送回去。可是當年如果她跟著我們，絕對會吃很多苦頭。”

  “早些年我們是做煤礦起家的，但是我先生想要轉行做海外網站，我當年怎麽勸他都不聽，被人坑了一大筆錢之後灰溜溜的滾回來。當年我們也隻有30多歲，雖然虧損了一筆錢，但是還有餘足，由於我們兩個人都不能生養。就想著從孤兒院領養一個，我們兩個人都覺得林蘿那個孩子可以，回來商量之後決定領養那個孩子。”

  “林蘿真的很乖，她會叫我起床，會在我疲憊的時候幫我練肩膀，更會在我進門的時候就幫我拿拖鞋，我布置的作業任務她也會乖乖的完成，我從沒有見過她這麽省心的孩子。”

  林尚暖與樂一坐在有一些老舊的長款木椅子上，認真的聽著這個中年婦女的講述，並沒有貿貿然的插話。

  女人拿了一把小凳子坐在他們的麵前，深深地歎起了一口氣，“如果一直這樣也挺好的，我丈夫賺錢養家，我負責教育她的學習，管理他們生活上的一切事情。”

  “但是事情糟糕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我的先生再次投資了一個新型的公司，同樣也是一個他從未接觸過的領域，賠的血本無歸，負債累累。”

  “我們搬家了好幾次，無論租在多麽偏僻的地方，都有債主找上門，大半夜的給我們送死人花圈，在我們門口敲鑼打鼓，隻要打開門就能看到貼著欠款的封條。每次債主在我們門口吵鬧的時候，我都哭的撕心裂肺，咒罵我先生，同時罵著林蘿那孩子。孩子（林蘿）挺懂事的，她（林蘿）就在旁邊給我拿著手絹擦著眼淚安慰我。我氣急了的時候也會打那孩子耳光，宣泄我的怒氣，她又做錯什麽呢？她什麽都沒做錯。”

  “唯一錯的地方就是被我們領養，被我們這種情況所連累。”

  說到這女人有些羞愧，她低著頭用手指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淚，“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現在想想，真的有些對不起那個孩子。”

  “她（林蘿）在我無緣無故打她的時候，說過一句讓我印象深刻的話。”

  “那孩子（林蘿）笑著站到我麵前說；媽媽，打我如果能夠還債，你可以把我往死裏打。我絕不會恨你。”

  樂一看著這個套房，僅僅隻有2室1廳的房，裝修像是50年代的，牆壁上的粉都在掉，一大片一大片的粉片，能夠看到牆混泥土。估計再過個十來年，這裏都能夠算高危房。

  這裏的租金倒是便宜，但是安全太低了。

  林尚暖目不轉睛的看著女人，“林蘿死了。”

  女人震驚了，停止下了沉浸在舊時回憶裏麵的表述，錯愕的張開了嘴巴。

  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突然間女人衝過來，兩手握住林尚暖的肩膀，不停地搖晃，兩眼瞪得圓圓的，狀態似乎有些瘋癲，“她怎麽死的？為什麽死了？是誰打她了嗎？你告訴我，我給她報仇。當年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我也不會送她走。我前段時間每天做夢都能夠夢到她，夢到我還是以前錦衣玉食的富太太，她一直乖巧的陪伴在我的身邊。怎麽會死了呢，怎麽可能會死了呢……”

  女人不停地搖著頭，鬆開了握住林尚暖的手，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樂一看著麵前的這個女人，“無論怎麽樣。謝謝你當年把她送回來，謝謝你沒有讓她替你打工還債。”

  如果留在這種家庭裏麵，林蘿的下場未必能有在孤兒院的好，最起碼孤兒院能夠保障安全，大家那個時候雖然窮，但基本上也會互幫互助。

  而這個女人現在的處境，也就剛剛還完債務才有點盼頭的樣子。

  林蘿如果還活著。

  也不能夠在這種家庭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