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樂一開車，路已經變得通暢，一群人坐在車內，緩緩離開。

  林尚暖感覺身上有點不舒服，在後座打開半扇車窗，冷風呼呼地灌進來，打擊著四個人的臉頰。

  不知道到了哪個路段。

  眾人都聞到了一陣陣的汽油味，林尚暖眯著眼睛，腦袋中突然間想起一件事，“小叔，我記得當年爸媽死的時候也有這種味道，燒焦了的汽油味。”

  林嘉摟過她的肩膀，笑容平常，“你肯定是想多了，那麽久以前的事情，不可能現在還在記得。”

  樂一看著前方的路段，想到剛才他也聞到的味道，突然間覺得也許林尚暖曾經父母的死也需要好好的調查一下，比如當年那輛車的處理，說不準送到二手市場去了。

  09也在無形中勾起笑容。

  ……

  張生最近幾天請了假，專門休息用來陪木青青。

  可是這個女人一點都不知道感恩，她最近又在籌辦著畫展的事情，張生想讓自家父親幫木青青找一個好一點的地理位置。

  但是木青青堅決不肯。

  木青青說，“隻有我才能夠理解她（林蘿）。”

  “你不會懂得，在哪個地方才能讓別人看到她（林蘿）真正的樣子。在哪個地方才能夠體會到她畫中真正的意境！”

  張生無奈。

  沒有辦法，他隻能夠修手旁觀。

  但木青青也有屬於自己的門路，她母親家族人才輩出，有幾個能力都很不錯。

  像一些一線城市中比較難弄到的地段，甚至一些比較難弄到的門麵。她都能夠通過各種渠道弄到。

  張生曾經有幸見過木青青母親一次。

  那是一個很優雅的女人。

  當時他們相約於咖啡店，木青青的母親早到了半個小時。

  一進門，張生就看到了她的身影。

  滿是禮物的聖誕樹旁邊，靠近街道的玻璃落地窗角，擺著一張方形桌子。

  而美麗女人就坐在角落。

  美人臉上的皮膚吹彈可破。眼睛是單眼皮，可是眼睛裏麵的意境深不見底，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女人。

  她就坐在那裏看著他微笑著，一瞬間拉近了她與他之間的距離。

  張生從前以為中年女性若不是市井潑婦，就是如同主母一樣，表麵溫柔，背地裏尖酸刻薄手段百出。又或者像他母親一樣的女人，全程依靠著男人的澆灌。

  他母親像一個沒有男人就會枯萎的花朵。

  而木青青母親渾身上下散發著強大的氣場，完全不同與世人。

  張生原先以為自己見到一個木青青這樣的女人，便是見識到了所有的女性。

  後來才發現，他還是太過短視了。

  木青青的美人母親眉目冷豔，杯蓋推著咖啡沫，輕輕的抿了一口，語氣輕鬆愜意，“張生是吧？以後我的女兒就拜托給你了，請你務必好好的對待她，畢竟你也知道她曾經受過怎樣的創傷。”

  張生知道，他比誰都知道，他答應了木青青的美人母親。

  “我會照顧好她的，不過不是因為您，而是因為我……我……”喜歡兩個字，如鯁在喉說不出來。

  張生最終閉上了嘴巴。

  木青青的母親優雅的喝了一口咖啡後離開，走過他身邊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以後你的路還很長……”

  張生轉過身就看見她彎下身子進了一個加長商務車後座，開車的男人衣冠整齊，身上穿著西裝。他當年以為那是開車司機，後來聽到木青青所說，才知道那個人是她的繼父。

  這一幕留在張生的記憶之中。

  如同被相片立刻照下來的場景，在往後的日子反複回憶。他不確定能不能把木青青變成她母親一樣完美的女人。

  但是他確定。

  木青青一定會毀了他。

  ……

  “你覺得這個地段怎麽樣？會不會太大了點。”木青青的聲音輕快，好像忘記了所有不堪的記憶。

  張生不敢問也沒有問。

  兩個人坐在榻榻米墊上，左邊就是窗戶，外麵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特別溫暖。

  他甚至能夠看到對麵木青青臉上的絨毛。

  “青，阿青，小青，小木，小木青……”張生笑著，一個詞一個詞的念著。

  “做什麽？”木青青不耐煩的看他冷笑，“你是不是覺得皮癢癢？需要我好好的用鞭子抽一下，你才能夠感覺到痛痛快快的舒服。”

  “好！”張生應得很痛快，肩膀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完全還能夠承受再一次襲擊。

  他不怕流血。

  也不怕痛。

  但他害怕她離他太遠，另一方麵，在某些方麵的需求上。他本來也就有些心癢難耐。

  “還想我抽你，你想的美。”木青青收回笑意，一臉冷淡地將視線放在地圖上。

  一線城市的地圖，有各種小區，樓旁還有道路，高鐵，步行街，動車，學生區……等等。

  開畫展主要不是吸引人群，她的目的是推廣林蘿的畫，讓林蘿就算沒在人世也變得在人世一樣。

  被許多知名的人所知曉，並如同她一樣的推廣。

  林蘿從不曾離開過。

  一直一直都活在她的心中。

  記憶中的林蘿一臉淡淡溫柔的笑容，明明眼睛裏麵滿滿都是苦澀，疲憊還有焦慮。

  “要記得開心，冬棗。”

  她是冬棗，也是木青青，當年幾乎每天她都能夠收到這種短信。

  所以她走出來了。

  那些痛苦的過往不曾把她壓垮，隻是成為了她的包袱，精神上的包袱，似乎所有東西都偏離了軌道。

  隻有林蘿的畫。

  是在她記憶中一模一樣的位置，不偏不倚。

  “是誰殺了她，是誰殺她……”木青青一隻手在地圖上畫著圈圈，腦袋中的精神軌道像進入了死胡同，無論怎麽走都是錯的，她的眼神迷茫，虛無空洞而不集中。

  手中不停地畫著圈圈，仿佛自己在跟自己對話。

  “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

  “是林尚暖嗎？她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可疑的女人。”

  “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

  張生原本看著她感覺還挺正常，聽到這些對話，目光一寸寸的緊縮，心髒似乎停跳了一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