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 各有把柄在手
作者:八無和尚      更新:2020-11-23 22:42      字數:2174
  濟爾哈朗聞言,臉色一變,他輕哼道:“洪大學士此話有所影射……有道是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洪大學士大可將話講明白些。”

  洪承疇嗬嗬一聲幹笑,低眉垂目,道:“聽說……水師總管沙爾虎代是叔王的人……洪某還聽聞,水師營編製在冊的六千八百餘人,可實際上,僅三千多人……洪某更是聽聞,水師在冊有斛船八十艘,牛舌劃子一百三十艘,運糧船三百四十艘,可實際上,卻連半數都不到……。”

  濟爾哈朗聞聽臉色大變,但語氣依舊強硬地喝道:“水師營為我朝最高機密,二位大學士竟敢派人暗中窺視……本王要向皇上彈劾汝等……。”

  範文程打了個哈哈,道:“王爺當然可以向皇上彈劾我等……隻是,大戰一觸即發之時,不知道皇上是先查我等,還是先查水師舞弊之事……到時,王爺又將如何先皇上解釋水師這般糊塗事?”

  濟爾哈朗腮梆子一陣起伏,他色厲內荏地道:“水師……水師就算真有什麽違禁之事,那……那與本王何幹?”

  洪承疇陰惻惻一哂,“既然叔王否認沙爾虎代是您的人……這事就好辦了,明日一早,洪某便入宮向皇上舉告沙爾虎代,依律徹查便是!”

  濟爾哈朗蹩眉瞪著二人,突然展顏一笑,“看來二位大學士是誤會本王了……水師初創,北人不善於水,征召困難,少些兵額也是常情……這樣,本王派人申飭沙爾虎代,勒令其限期補足兵員、加緊訓練,不得誤了戰事也就是了。”

  說到這,濟爾哈朗笑意更濃,“不瞞二位大學士,其實本王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的……譬如,二位這三、五年間與皇商的私下交易……再譬如,二位大學士以他人的名義,在江南商會入股的銀子數額……哦,本王忘了,這事恐怕皇上還不知情,要不明日一早,本王陪二位大學士入宮一行?”

  洪承疇、範文程臉色劇變,相互對視一眼之後,洪承疇強笑道:“……如此說來,那定是誤會了。”

  濟爾哈朗追問道:“真是誤會了?”

  “自然是誤會了……想叔王追隨太祖、先帝至今上,前後數十年,豐功偉績,曆曆在目……又怎會行吃空餉、貪墨水師專款之事呢?”範文程似褒還貶、陰陽怪氣地說道。

  濟爾哈朗自然是針鋒相對,“二位大學士飽讀聖賢書,想來也不會做出敲榨勒索、中飽私囊、欺君罔上之事了……誤會?”

  “誤會!”

  “自然是誤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齊聲大笑,這簡直就是多年不見的老友,意外重逢的景象啊。

  ……。

  清廷之中,幾方勢力的爾虞我詐,無非是既得利益群體的利益衝突罷了。

  它雖然減緩了清廷對反應速度,但軍備還是在順利進行著。

  同時,京城及周邊各府縣,對江南商會的清查迅速推行開去。

  蠻橫的清兵,以近乎掠奪的方式,掃蕩了商會在各府縣的駐地和店鋪,無不貫以勾結私通、交易禁榷、以商亂政等等的罪名。

  這場風波,並不以濟爾哈朗及洪、範等人的私下交易為轉移。

  他們的私下交易,隻是在某種程度上,保證了他們自己的利益不會因這場變故而損失,至於別的,他們自然是不會去管的。

  這場清查,其實就是斂財,隻不過這次不是個人或者一個群體斂財,而是朝廷為了充實國庫應對戰爭的一種手段罷了。

  當清查進行到如火如荼之際,一場更大的變故發生了。

  ……。

  博洛,回京了。

  這就象一顆重磅炸彈,扔進了順天府一般。

  其勢能,引發起一場海嘯,不可小覷。

  按理說,博洛被囚禁數年,其能影響的勢力,可以說已經衰減至最低了。

  都說人走茶涼,不管是官員、王爺,甚至皇帝,離開權力中樞試試,一年下來,恐怕就沒人記得了。

  但博洛不一樣,他是努爾哈赤之孫、饒餘郡王阿巴泰的兒子,清廷沒有將博洛的王爵剝奪,至今,他依舊是清廷正經的多羅郡王。

  這表示著博洛可以無所顧忌地回到政治中心,甚至不需要福臨點頭,當然,汲取權力還是需要福臨點頭的。

  可有一點,在多爾袞死後,他的黨羽被濟爾哈朗和洪範等人聯手打壓清算,雖說大批的官員被清算,但總有那麽一部分人,以各種方式和理由,被保了下來。

  這些人,隻是因形勢而被迫選擇蟄伏,但他們心裏,絕對忘記不了仇恨,更忘不了曾經的位高權重。

  博洛的到來,給了他們希望,讓他們有了遐思的空間。

  不是他們忠於博洛,他們隻忠於自己,博洛,隻是他們實現心中“抱負”的工具,但,這不妨礙他們,迅速團結在博洛周圍,短短數日,博洛成為了順天府中令人不可忽視的一方勢力,成了令人仰望的耀眼的“明星”。

  ……。

  武英殿。

  博洛以一種高亢的語調,向福臨進諫。

  “皇上……如今戰事緊急,皇上擴建新軍,甚是英明,可臣以為,此時向江南商會動手,不但不能緩解國庫拘緊,更會引起民間反對聲浪,甚至,因利益所係,北商會暗中投向南麵……再有,太後此前所議,於社稷於宗廟皆有利,臣懇請皇上奉迎皇太後議政!”

  這話,換了誰也不敢講啊,特別是當著福臨的麵。

  哪怕是濟爾哈朗,也不敢。

  可博洛,敢。

  福臨的臉色是陰沉的,這個時候,恐怕福臨最想的,就是“吳爭怎麽沒一刀砍了這廝”。

  博洛的進言,在福臨看來就是謀逆,他哪是要請太後來議政啊,完全是要與太後結為政治同盟,從而奪取皇權,置自己於傀儡境地啊。

  但福臨沒法發作,一則博洛是他的堂兄,說難聽點,按祖製,博洛也是有資格坐上自己這位置的。

  二則,博洛搬出太後來做擋箭牌,太後是誰,自己的生母、大清的皇太後,自己能發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