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人人皆有選擇
作者:八無和尚      更新:2020-11-08 21:01      字數:2184
  陳名夏道:“具體詳情陳某也不知道,畢竟沒有親眼所見嘛……但有親眼見到之人,據他說,簡郡王是被衡陽鎮一支不知來路反清民軍打了個伏擊……說是用造花炮的火藥,在鎮外一小山,官道的轉彎處埋設,簡郡王所部沒有防備,中了伏,加上山上亂民一湧而下……。”

  這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雖然洪、範二人還是想不明白,一支亂民組成的烏合之眾,怎麽可能擊敗一支訓練有素的精兵,可二人更願意相信,陳名夏說得是實情。

  範文程換了個問題,“那陳尚書方才提到,敵人以簡郡王為質,要挾叔王做些什麽……。”

  陳名夏突然臉色一變,連連搖手道:“二位大學士,陳某可沒想舉首此事,這事隻是陳某私下想想,並無證據……是陳某多嘴了,二位大學士萬萬不可當真。”

  洪、範二人相視一眼,再點頭相互示意。

  範文程親切地笑道:“陳兄是個忠義之人,我與洪大學士定會將陳兄忠義,上奏聖聽……不日皇上定會重賞陳兄。”

  陳名夏連忙拱手道:“份內之事……賞賜不想,陳某隻求國泰民安……告辭。”

  這次,洪、範不再攔,竟齊齊起身,送陳名夏至門口,可謂是給足了陳名夏麵子。

  ……。

  “彥演兄,你道陳名夏所說之事,有幾分真假?”

  洪承疇微微一笑,“為何要辯它真假?”

  範文程一聽,哈哈大笑起來,洪承疇也同時笑出聲來。

  也是,以二人的身份和能耐,需要真假嗎?

  就算是假,隻要他們二人相信是真,那就是真的。

  之前是怕打蛇不是,被蛇反噬,可現在,有人炎熱送來酸梅湯了。

  倒不是說陳名夏真的提交了確鑿證據,而是陳名夏給出了一個搞濟爾哈朗的因頭。

  這個因頭,不能是邁密,邁密太遠了,夠不到濟爾哈朗。

  可勒度不一樣,他是濟爾哈朗的兒子,兒子被俘了,當爹的不惜一切代價要營救,嘖嘖,父慈子孝,多感人哪,此事為常情,誰都能信啊。

  因頭有了,那就成了,接下去,就是造勢了。

  不管濟爾哈朗再位高權重,一旦牽扯到通敵案,那就得自證清白,在沒有自證清白之前,先得卸下肩上重擔……權力!

  這就夠了,權力這東西最沒長情,一旦離開它久了,它就不認識人了。

  人走,茶涼嘛!

  到時,就算濟爾哈朗自證了清白,想再回到如今的權勢,難了!

  政治的肮髒之處在於,它不存在對錯和真假,它隻認,結果。

  ……。

  “你究竟想說什麽?!”

  曲阜以北,泗水岸邊。

  沈致遠望著滾滾河水,語氣惱怒地喝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他的右側,站著一身勁裝的清吟。

  而沈致遠的身後,有一隊清軍在巡邏,他們的目光,時不時地投向沈致遠這邊,他們聽到了二人在交談,並聽出了二人在爭執,但顯然,他們,絕不敢靠太近。

  就算是沈致遠與多爾博大吵一架之後,離開了滋陽城這個權力中心,但沒有人,可以輕視沈致遠的存在,沈致遠依舊是多爾博的輔政,滿清朝廷的“蕩寇將軍”,他手中的三萬新軍,照樣是令人仰止的存在。

  沈致遠的這聲喝問,讓身邊的清吟眼睛一紅。

  她覺得委屈!

  三年了,她背棄了她的使命,甚至脫離了長林衛,成了一個“叛徒”。

  甚至,她毫無怨言地待在沈致遠身邊,沒有名份,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

  為了什麽?

  若是隻談情……小了。

  那還談點別的啥?

  清吟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滴下,她的語速很慢,“大人,萬事不可一蹶而就……人,得知足!”

  沈致遠霍地轉身,瞪著清吟道:“我不知足……又當如何?”

  清吟反而平靜了,她看著沈致遠的眼睛,“事實上大人心裏清楚,清廷從未信任過大人,而嗣親王漸漸長大……不再依賴大人。大人手中的三萬新軍看似強大,可一旦脫離睿親王、清廷,沒有名目、沒有補給……無非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你究竟想說什麽?!”沈致遠第三次重複著這個問題,聲嘶力竭。

  清吟抬手輕輕擼起自己被河風吹散的發絲,用最溫柔的聲音說道,“回吧,那才是大人的家……。”

  回家?

  沈致遠的臉在抽搐,他的心在悸動。

  真是到了該回家的時候了嗎?

  沈致遠陰沉著臉,看看滾滾河水,久久不開口。

  清吟慢慢靠近,將螓首輕輕依靠在沈致遠的右臂臂側,“隻要大人不嫌棄清吟,清吟願終生侍奉、陪伴大人……清吟不求名份。”

  沈致遠如夢初醒般地身子一震,側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清吟那白玉般晶瑩剔透的臉,好一會,幹澀地道:“東莪……快生產了。”

  清吟身子微微一抖,她仰起頭,“大人難道還不明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新軍調動,睿親王瞞誰也不會瞞她,可她……卻一直瞞著大人,致使新軍在海州與北伐軍大戰一場……大人,這導致了海州城中上萬百姓被濟席哈、藍拜屠殺……。”

  “不,她或許隻是想……避免我與多爾博的直接衝突。”沈致遠急忙替東莪辯解道,“畢竟多爾博是主,而我……是臣。”

  清吟眼中有些失望,她慢慢離開沈致遠,站直了身子,“那此次回滋陽,大人與王爺大吵一架時,她又在做什麽……難道她不該從中說和嗎,可她卻躲在府裏,一聲不吭,任由大人與王爺吵翻,最後離開滋陽,避至曲阜……。”

  “她……或許是身子不舒服吧。”沈致遠的聲音明顯中氣不足,“況且,當日我負氣離開益都,將她一人扔在益都……或許她生我氣吧。”

  “身子不舒服?”清吟輕歎道,“可據我所知,大人離開滋陽後,她便與王爺一起巡視了城中八旗軍。”

  “你……你究竟想要怎樣?”沈致遠跺腳問出了今日第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