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變化
作者:八無和尚      更新:2020-05-10 23:19      字數:2216
  ps:感謝書友“緣醒”、“richardlg”投的月票。

  身後城下“叛軍”的突然異動,恰逢泰州衛又一次佯攻。

  這讓城樓上的祖大弼,終於開始緊張起來。

  但祖大弼依舊有應對之預案,此時在南門兩側集結的主力,尚有萬人之數,這還不算正與“亂軍”交戰的三千漢八旗。

  所以,祖大弼的應對之策,就是調動沒有上城牆的兩側後備隊六千之數,壓上去,配合三千漢八旗平亂。

  在祖大弼看來,亂軍應該能夠迅速平定,而此時佯攻的泰州衛,依舊可以被鐵甲兵撞回去。

  可變化總在不經意之間。

  泰州衛本身就是佯攻,所謂佯攻,就是一觸即退,在沒有遭受重創之前,見難即退。

  這原本是正常的“例戰”,一個時辰一次嘛,吳王定的。

  可士兵與士兵不一樣,泰州衛的士兵,大都上過三個月軍校,知書識禮是肯定稱不上的,但相較於普通士兵而言,北伐軍士後更有協同大局觀,更擅於捕捉戰機。

  沒錯,因為三個月軍校,主要訓練的就是協同和配合。

  這是冷、熱兵器最大的不同點,冷兵器崇尚勇武,一個身高馬大的勇者,可以掃蕩數十人乃至上百人,可去熱兵器戰場試試,就算幾個人,也能將無雙呂布瞬間整趴下,分分鍾教會他做人。

  所以,熱兵器首要不是勇猛,而是協同、配合。

  戰場上,一杆槍其實打不死人,而十杆槍就是一張小型火力網,佛擋殺佛,遇神殺神。

  正因為學會了協同和配合,士兵養成並具備了對戰場態勢的基礎觀察力,同時學會了事無巨細地上報。

  就有許多士兵在撤退之後,一級級向上報,南城門內,似乎有戰鬥在發生。

  淮安城,城牆既高又厚實。

  吳爭的主營又在數裏之外,加上是夜裏,很難覺察城門內的異狀,這也是祖大弼有恃無恐的主要原因。

  但這個上報,也改變了淮安戰局。

  ……。

  不斷地有情報顯示,南門內存在著規模不小的戰鬥。

  吳爭很自然地將這情報,與前半夜東門方向的大火聯係起來了。

  其實,原本在吳爭心裏,對淮安城內的長林衛並不抱多大希望,滲透進去的日子尚短,人數不足,再加上祖大弼早已下令封城,讓幾百長林衛在數萬軍隊的眼皮子底下引發騷亂,這確實有些艱難。

  從東門方向的火光漸漸黯淡下來時,吳爭就基本上不抱幻想了。

  可如今再一次得到城內暴發戰鬥的情報,這讓吳爭迅速意識到,東門火光的黯淡,並不是“騷亂”被平息,而是轉移了方向。

  吳爭隨之做了一個讓人瞠目的決定,下令城外泰州衛二萬大軍(蔣全義帶走一部分)即刻集結,對東西橫向跨度二十裏的城牆,展開一次不留絲毫餘地的總攻。

  吳爭也是個狠角色,要麽不動,動則傾盡全力,這是吳爭一貫的風格。

  這不是有預案的總攻,完全是主帥頭腦一熱,下意識地衝動。

  沒有了蔣全義在,就沒有人能去勸說、阻攔吳爭的決定。

  這道命令,讓無數已經入睡的泰州衛士兵,睜著腥鬆的睡眼,從營帳中衝了出來。

  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的熊熊火光中,吳爭指著城頭,對著泰州衛將士嘶吼出一些話,“本王剛剛獲悉,咱們並非孤軍作戰,城內……就是南城內,還有咱們的長林衛在配合咱們牽製敵人,可眼下他們在孤軍奮戰,如果得不到咱們的支援,就會全軍覆沒……。”

  “衝上去!”吳爭嗓子開始沙啞,其實他的話,傳不了多遠,沒有多少人可以聽清,但將士都在聽,因為,他們需要的是看得到,隻要吳爭在他們麵前,將士們就從不缺失希望。

  話,就算聽不清,但意思,能懂!

  一柱香的時間,寬達二十裏有餘的陣線上,夜風習習,無數的火把在閃爍。

  初春的夜風,冷洌中帶著一絲回暖,讓人精神舒暢。

  每個士兵心裏都清楚了一件事——今夜,便是決戰之夜!

  進攻!

  在突然鳴響的火炮聲中,吳爭已經不再說話,就算是拿著喇叭,恐怕也無法與連綿不絕地炮聲爭輝。

  但吳爭的手,沒有放下,一直指向遠處的城樓。

  這便是進攻的方向、這便是自己將要倒下的方向!

  “不克淮安,誓不休戰!”

  “不克淮安,誓不休戰!”

  “不克淮安,誓不休戰!”

  三輪火炮之後,二十裏的陣線上,無數條燃燒的火龍,衝向淮安城牆。

  二萬人的呐喊聲,匯聚而成的那種氣勢,就算對戰場習以為常的吳爭,也不禁臉色抽搐起來,那是因為胸中的心髒,在悸動。

  又是一場賭,賭得是命,準確地說,賭得是二萬泰州衛將士的命。

  吳爭不禁有些傷感起來,不知從何時起,自己已經做到了“慈不掌兵”四個字。

  就為了自己的衝動,就為了自己的猜測,可以讓二萬餘人,衝向這不知結果的戰場。

  吳爭有些內疚起來,但,不後悔!

  有句話說得好——愛拚才會贏!

  如果城中數百長林衛死絕了,那就再無下一次打破僵局的機會。

  不去試試,又怎會知道最後的結果?

  ……。

  祖大弼早已站在城樓上,不,他一直都在!

  泰州衛的集結,他一早就看到了,隻是,他認為這隻是佯攻,泰州衛不一直在佯攻嗎?

  除了下令全軍戒備之外,祖大弼並沒有做什麽,因為該部署的防禦,開戰前都已經部署好了,而且一直行之有效。

  當數裏外火光連成一片時,祖大弼感覺到了一絲緊張,但他認為,這或許是敵人的詐唬,後半夜,對一座防禦森嚴的堅城發起總攻?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他們就不怕黑燈瞎火地沒上城牆就淹死在城下壕溝裏嗎?

  這當然是祖大弼一句牢騷話,沒有人,至少不會有多少人,真得會淹死在護城河裏,哪怕城牆上的火炮,已經夠得著跨過護城河的泰州衛將士。

  祖大弼牢騷歸牢騷,心裏卻是真正開始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