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朱慈烺的怨恨
作者:八無和尚      更新:2020-05-10 23:17      字數:2205
  朱媺娖先是驚訝,而後慢慢平靜,她坐了下來,“陛下終歸是不信他。”

  “朕信他!在許多事情上,他比朝中許多大臣,甚至包括首輔在內,更能取信於朕。”

  “那陛下為何還要針對他?”朱媺娖非常不解地問道。

  朱慈烺的臉色終於有了波動,“我的傻妹妹,皇權,豈能與臣子分享?”

  朱媺娖沉默下來。

  “替朕跑這一趟吧?”朱慈烺再次提起來意。

  朱媺娖臉色冰冷,“陛下究竟要對思敏做什麽?”

  “妹妹放心,朕不會傷害思敏。”

  “那為何非要本宮去?”

  朱慈烺稍一遲疑道“有備無患!如果朕派人召思敏進宮,一日不出,坊間便會議論紛紛,吳爭就會知曉。可妹妹不同,你去邀她入宮,就算待在宮中十天半月,也未必有人會傳閑話。”

  “十天半月?”朱媺娖震驚道,“陛下是要拘禁思敏嗎?”

  朱慈烺悠悠道“朕說過了,有備無患。”

  “可思敏是你我舅父的女兒,嫡親表妹,你也要將她拖入這些齷齪之中?”

  “別跟朕提舅父二字,他周家不配!”朱慈烺突然暴怒起來。

  朱媺娖大驚,“皇兄為何……這是怎麽回事?”

  朱慈烺激憤地說道“都說李賊凶殘暴虐,可李賊雖毀我宗廟,卻也禮葬了朕的父母,也沒殺朕,敗於吳三桂之手時,釋放了朕。當朕無助之下去投奔你我的外祖父時,你道他如何做?”

  朱媺娖驚問道“如何?”

  “老賊竟向多爾袞告發,出賣了朕。”朱慈烺咬牙切齒地道,“知道多爾袞給了老賊多少賞賜嗎……三百兩白銀……嗬嗬,朕就值了三百兩。在老賊眼中,朕隻值了三百兩。若不是朕身邊小廝忠義冒充了朕,若不是朕深居宮中,尋常人不識朕的容貌,你我兄妹怕再無見麵之日……。”

  兄妹二人抱頭痛哭起來。

  這個時候,一切不快,怕是都不存在了。

  良久,兄妹二人慢慢收斂起悲傷。

  朱媺娖道“外祖父作孽,皇兄不應怪到思敏身上,還請皇兄看在母後和妹妹的份上,放過思敏,她當時在蘇州,不在京城……況且,要不是她一路相伴,妹妹怕也到不了紹興府。”

  聽著這話,朱慈烺剛剛平複的麵容,再次露出一絲猙獰,“妹妹放心,朕是明君,心懷天下,自然不會殺她。”

  朱媺娖聽了,慢慢點點頭,可心中一絲寒意湧上。

  ……。

  王之仁接連造訪陳子龍、錢肅樂等人府上。

  他想為江北那支軍隊說項,他甚至提出,隻要朝廷撤消對水師“叛軍”的定性,他同意朝廷分三成商稅。

  但很顯然,在吳爭首先同意的情況下,王之仁的這一讓步,激不起陳子龍等人的興趣。

  同時,除王之仁外,內閣四臣,前所未有地團結一致起來,必須嚴懲叛軍。

  因為這支叛軍竟然舉旗擁立吳爭,不僅辱沒了朝廷的顏麵,更傷及了皇帝的尊嚴。

  王之仁無奈離開京城,回到龍潭駐地。

  這時得到消息,說是江北那支明軍順利突破清軍圍堵,占領了高郵州之後,轉東南方向,直奔泰州。

  這讓王之仁心中一跳,他突然想起了水師出戰前,自己和侄子王一林的交待。

  王之仁立即令人取來地圖,仔細度量、揣摩之後,王之仁幾乎可以肯定,王一林沒有死於叛軍,而是還在掌控著這支軍隊,至少還在引導著這支軍隊。

  可讓王之仁懊惱的是,當時交待王一林這步後著時,舟山水師還在自己的掌控中。

  現在,舟山水師已經返回歸建。

  也就是說,除非王之仁抽調防禦應天府北麵長江水域的水師,前往海門接應王一林部,否則他根本派不出可以接應、增援的軍隊。

  問題是,如果抽調手中水師前往,等於放棄了應天府北方的防禦屏障,萬一清軍趁虛而入,後果就非常嚴重了。

  這不僅僅關係到京城的安危,也關乎王之仁自身的利益。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王之仁還是懂的。

  百思不得其解,王之仁無奈之下,隻得再派人急去杭州府,他隻能寄希望於吳爭的舟山水師,因為去海門,必須渡江,陸軍根本無能為力,況且江北是清軍的地盤,陸軍過去,還得防著救人不成反被包圍。

  ……。

  清廷此時正傾注全力應對漠北蒙古蘇尼特部落的反叛。

  洪承疇回京述職,竟也沒有與多爾袞繼續撕咬。

  可以說,清廷同樣是難得地上下一心,應對蘇尼特部落的反叛。

  也難怪嘛,那可是後院起火。

  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徐州的八萬清軍撤回真定至天津一線,拱衛兵力空虛的京畿。

  在得到濟爾哈朗急報時,清廷出乎意料地一致認同——懷柔。

  多爾袞下令,令濟爾哈朗就地組建使團,前往應天府,與義興朝商榷對於這支抗命不遵明軍的處置方式。

  甚至授於濟爾哈朗臨機決斷權,也就是說,隻要義興朝能召回這支軍隊,那麽清廷將不追究這場變故造成的損失。

  狼真的不吃肉,改吃素了。

  因為它的狼尾巴,被漠北蒙古蘇尼特部落死死地踩著,隻能選擇懷柔。

  ……。

  可問題是,清廷的“善意”無法引起義興朝堂的共鳴。

  頭可斷、血可流,鞋麵不能沒有油。

  這關乎到一種常人無法知曉、揣度的顏麵。

  義興朝斷然回絕了清廷使團的建議,說是我朝已經宣布這支軍隊是叛軍了,如何處置那就是貴方的事了,是圍是剿,悉聽尊便。

  這下濟爾哈朗沒轍了,無奈之下,他終於振作起來,開始調兵遣將,對這支已經“身份不明”的軍隊進行圍剿。

  可憐已經被排擠在此次廷議之外,急需自證清白的王之仁,心急如焚、欲哭無淚。

  他心裏明白,朝廷那幫龜孫子,心中所慮的哪裏僅僅是關乎顏麵,而是就算他們不要顏麵,怕也無法召回這支“叛軍”。

  連做為主帥的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朝廷也就……嗬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