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天叛帝皆被種下了製，鬼夫人不敢自逃生，不得不硬著頭皮留在此地，援助萬聖龍王。

  她咬破舌尖，吐出一滴黑血，灑向長水麵的荊棘巨。這滴黑血用出，鬼夫人原本美的容貌，一瞬間得蒼老醜陋，而那些荊棘巨，則一個個鬼氣暴漲，懾人無比。

  正與滅道雷嬰聯手，對萬聖龍王等異族者趕盡殺絕的寧凡，眉頭一皺，感知到了水麵荊棘巨的化。

  不過他並沒有將那些巨放在所有事的首位，玄尾道人逃了，寧凡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幹掉萬聖龍王。

  眼見鬼夫人用出了黑血，萬聖龍王微微鬆了一口氣，拚盡全力擋下寧凡、滅道雷嬰聯手一擊後，朝著寧凡詭異一笑，“閻羅小兒，你確實很厲害，老夫不是你的對手，更不是你滅道雷嬰的對手，但若老夫想從這裏逃走，你，攔不住！哈哈，接下來是百鬼行的時間，鬼卒，現！”

  萬聖龍王話音一，水天之間的陰風，一瞬間陰冷了十倍不止！

  水麵的荊棘巨，更在這一刻，憑空長出了血盆大口，宛如食人一般。

  更有一個個陰氣森森的鬼魂，被成百上千的荊棘巨從嘴巴裏吐了出來，上沾著惡心的粘液。

  “這是…”寧凡目光微微一。

  那些被荊棘巨吐出來的鬼魂，似乎有些眼…

  裏麵似乎有他之前殺掉的仙王仙尊，也有他成片屠戮掉的低階異族，更有一個個被他斃掉的異族仙帝…

  越來越多的鬼魂，從荊棘巨的口中飛出，目光茫然看著寧凡。

  但隨著萬聖龍王一聲令下，所有的鬼魂都對寧凡露出殺機，瘋狂殺至。

  “這些異族者，應該都被我擊殺了才對，為何魂魄可以保存下來。人死如燈滅，仙死如念散…那些第一步修為的異族倒也罷了，死後魂魄不滅，並不困難。但若是第二步者隕，想要魂魄重生，簡直難如登天…扶離靈輪有這等逆天能力，這些荊棘巨，竟然也有…”

  嘭嘭嘭！

  寧凡斬緣劍、日月星辰碑、七寶妙樹齊齊祭出，欺近的鬼魂被他成片成片地轟成粉碎。

  然而被轟碎後，那些鬼魂然還能一次又一次地重生，怎麽也殺不幹淨。

  低階鬼魂也就罷了，就算可以無限重生，也隻不過是送菜，寧凡抬手就能成百上千地屠滅。

  但那些高階鬼魂就有些棘手了。一條命的仙尊仙王，威脅不大，但若是無限條命的仙尊仙王，甚至比弱一些的仙帝還要難以對付。

  最讓寧凡感到棘手的，是那些可以無限重生的鬼魂仙帝…

  這些仙帝活著的時候，無人能擋寧凡幾招；成鬼魂以後，反而連先天中品法寶都不能真正毀滅他們的鬼魂了，當真古怪。當一群仙帝沒有了siang的威脅，可以不計損傷的攻擊敵人，所爆出的殺傷力是極其恐怖的。

  幸而寧凡萬古真防極，十字光環也十分逆天。這些鬼魂仙帝死了以後，上可沒有克製定天術的平東符，靈智也得十分低下。一個個才剛剛殺進寧凡千丈範圍，便被十字光環定死，然後被寧凡一次次滅殺，再重生，再毀滅，再重生…

  殺之不盡，惡心無比！

  寧凡雖不懼這些鬼魂仙帝，但他終究還是被這些鬼魂拖住了腳步，沒有餘力顧忌萬聖龍王了。

  滅道雷嬰同樣被好幾個不死不滅的鬼魂仙帝住了，沒有辦法再對萬聖龍王發動追殺。她無往不利的雷柱，然也轟不死這些鬼魂，這讓她大感受挫。眼前這些可以無限重生的鬼魂，連她都感到有些棘手。

  同時還覺得有些眼。

  似乎在哪裏聽說過…

  肯定是十分久遠的記憶了，否則她不會想不起來。

  “哈哈哈！閻羅小兒，你也不過如此，些許半成品的不滅鬼卒，就讓你感到頭疼了麽！你就在這裏和不滅鬼卒鬥吧，老夫要走了！”

  萬聖龍王得意一笑，趁著寧凡無法分心阻攔他，開始撕裂天地間的大勢封鎖，從寧凡的封鎖之下逃離。

  寧凡目光一眯，哪肯讓萬聖龍王跑掉，忽得將絕大多數的法寶攻擊中止，隻將斬緣劍持在手中，使了個古怪的劍術，將欺近光環範圍的數千個低階鬼魂斬成兩段。

  萬聖龍王心中不屑，連頭都懶得回，認定寧凡的斬擊是在做無用功，被斬滅的鬼魂應該還會無限重生才對。

  不滅鬼卒哪是斬擊可以滅掉的，無限重生可不是說說而已！即便這些鬼魂隻是半成品的不滅鬼卒，並非完全體，也絕非這點手段可以滅殺！

  甚至於，若不是這些不滅鬼卒隻是半成品，有著時間限製這一致命缺陷，萬聖龍王絕對會選擇留在此地，帶著鬼卒大軍圍攻寧凡的。

  隻有真正的不滅鬼卒，才能永久使用，半成品的不滅鬼卒，隻能當場召喚，使用半個時辰左右。

  可惜，太可惜了…這一次進攻萬聖關的計劃，看來是失敗了，沒有機會將寧凡這個逆天仙王製作成真正的不滅鬼卒了…

  “以這小子的實力，若被製成不滅鬼卒，大神司也會感興趣的。可惜，可惜…”

  萬聖龍王一歎。

  啊啊啊啊啊！

  忽然幻聽般地，他似乎聽到了後不斷傳來鬼魂的淒厲慘叫。

  不可能，一定是他幻聽了！那些半成品的不滅鬼卒怎麽可能慘叫？由於可以死後重生，那些鬼魂被滅殺時，絕對不會哼唧一聲才對。

  萬聖龍王搖搖頭，默念了一個靜心咒，試圖將耳邊的幻聽聲壓下。

  然而那些幻聽聲音不僅沒有消去，反而更劇烈了！

  啊啊啊啊啊！

  更多的鬼魂在慘叫！

  不是幻聽！

  那些半成品的不滅鬼卒，然真的在慘叫！

  才撕開一般天地封鎖的萬聖龍王，麵一，猛地回頭，看到了無法置信的一幕。

  當寧凡使出了一招古怪劍術後，號稱時間限定不死不滅的半成品不滅鬼卒，然被永久地毀滅了，無法重生！

  “怎麽回事！那是什麽劍術，然可以毀滅不死生靈！”

  萬聖龍王感覺人生觀受到了巨大衝擊，忽然想到了什麽，八頭巨大蛇頭齊齊倒吸冷氣。

  他記得，有關寧凡的報裏，似乎提到過一句“亂古傳人”。

  亂古傳人，該不會是他以為的那個亂古傳人吧！

  那個上古年間，砍不死生靈如切菜的凶星，那個以第二步境界，被數名真界仙皇齊齊看中的妖孽大帝！

  亂古大帝！

  “傳說亂古大帝可輕易滅殺不死生靈，此事我本不信，想不到…竟是真的！”

  “此子然不懼不死生靈，他他他，他竟擁有足以傷害不死生靈的劍術…”

  斬斬斬！

  在寧凡陰陽五劍斬命人劍的勢攻擊下，大片大片的半成品不滅鬼卒，被永久毀滅。

  滅道雷嬰看呆了！連她都覺得棘手的不滅生靈，寧凡然能輕易毀滅，頭一次她發自心地，對寧凡這個便宜主人有了一絲崇拜。

  太帥了！

  這就是他的主人嗎，宛如一個焰天神，持神劍滅殺忤逆蒼天輪回的不死生靈…太太太太帥了！

  滅道雷嬰可恥地臉紅了，一個巨嬰俏臉飛紅，那模樣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不可能！冥界鬼的不滅鬼卒，怎可能被輕易擊滅！亂古大帝滅殺不死生靈的功績，不是後人胡編的麽，難道竟是真的！”

  鬼夫人、摩訶大帝嚇得冷汗淋漓。

  連不死生靈都無法阻擋寧凡，一旦寧凡殺光這些不死生靈，下一個就是殺萬聖龍王，殺他們這些叛徒！

  “鬼道友，此地不宜久留！我有封巔贈予的一次腔，我帶你離開此地！”摩訶大帝忽然一反常地豪起來，要帶鬼夫人一起逃。

  腔是古的特有絕學。他持有一次腔，即便寧凡封鎖天地，他也能從此地逃脫，當然那種逃脫手段隻能用一次，且腔走到一半，還需要給腔供奉仙帝級別的元神，作為祭品，否則腔會半lu崩塌…

  摩訶大帝冷笑，所以他才要帶著鬼一起逃啊！鬼，不就是現成的仙帝祭品嗎！

  “什麽！道友竟有一次腔這種逆天之物，可是我等中了異族大神司的製，若是拋棄這裏的異族大軍自逃脫，會被製滅殺…”鬼夫人先是驚喜，而後又有些擔心道。

  “不要怕！我有秘藥，可壓製紫薇仙修的奴，拿去！”摩訶大帝又快地交給鬼夫人一顆不知名的丹藥。

  他有秘藥的事，是真的，但送給鬼夫人的藥，卻是假的。

  一個祭品而已，哪配使用珍貴的太古藥，糊弄糊弄就行了。

  “多謝道友救我脫離苦海，從此妾便是道友的人了，願給道友朝夕侍枕席…”生死關頭，鬼夫人不疑有他，服了丹藥後，給摩訶大帝拋了一個**。

  不過她忘了，此刻她使用了冥界血契的力量，容貌得十分醜陋，這一個**，險些沒讓摩訶大帝當場吐出來。

  “我們這便逃走吧，腔，開！”

  摩訶大帝發動了一次腔，於天地間憑空撕開了一個漆黑通道，帶著鬼夫人，閃就要jinru。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貫穿千裏的淩厲劍光，一劍劈了過來，將一次腔轟了個粉碎。

  摩訶大帝、鬼夫人皆悶哼一聲，被腔崩潰的颶風轟了出來，麵一瞬間難看之極。

  卻是寧凡已滅殺了絕大多數的高階鬼魂，並擺脫了鬼魂的糾，追到了二人跟前。

  “寧凡！你敢阻我逃生，老夫和你不死不休！”摩訶大帝氣瘋了。

  “說什麽傻話，爾等為東天叛徒，我怎麽可能放你眼睜睜逃掉，死吧！”

  嗤！

  寧凡焰真持斬緣之劍，一劍臨，摩訶大帝什麽本領？據說曾經和成帝前的羅睺過一場，然被三拳驚退。這點道行，接斬緣之劍一劍都夠嗆。

  啊！

  一聲慘叫發出，摩訶大帝被寧凡一劍劈死，古怪的死，摩訶大帝體並無元神這類東西。

  他的肉便是全部了。

  “果然，這摩訶大帝是一隻屍…”寧凡回憶著當日滅殺元丹大帝後得到的報，微微冷笑。

  元丹大帝也好，摩訶大帝也罷，實際上都不是東天本土修士，故而背叛東天，一點都沒有心理負擔。

  他們一個是丹，一個是屍，都是從極丹聖域逃到東天的物！極丹聖域的活人，無法離開聖域，但類似於丹、屍這些奇怪生靈，卻偏偏可以離開。

  正因為當有不少丹、屍逃離了極丹聖域，永遠留在了東天，極丹聖域才會加大管製，再不允許任何非人生靈逃離聖域。

  扯遠了…

  摩訶大帝的出來曆，寧凡壓根不關心。比起摩訶大帝，他更加在意鬼夫人。

  眼前的醜陋人本事不小啊，能召喚荊棘巨和不死生靈，有趣。

  若是往常，寧凡倒不介意留鬼一條命，帶在邊當鼎爐或是當仆從。

  可惜此人是叛徒呢，叛徒的話，怎能饒恕…

  因此背叛，不隻有多少東天修士被害死，那些人都算是寧凡的袍澤，是無私守衛東天的誌士，屍骨未寒，此必須付出代價！

  “不要殺我！我我我，我可以給你侍枕席！”醜到麵容扭曲的鬼，一見寧凡冰冷的目光掃向自己，立刻哀求道。

  麵上是在哀求，心卻是下了一個狠辣決定，毫無征兆地，寧凡的背後忽然空間撕裂，並從中飛出一把鬼氣森森地先天鋤，朝寧凡當頭。

  是襲！且是那種極難閃的襲，時機把握地太好了！

  可惜寧凡麵對區區先天下品法寶的攻擊，用得著閃嗎！

  他躲都沒躲，任由那鋤在天靈蓋上，連體表焰都沒有被攻破。

  “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死到臨頭還敢反咬一口，不錯…”

  寧凡冷笑，一道斬緣劍光劈出，將鬼夫人的肉斬成粉碎，順手擒下了鬼的元神。

  沒有立刻丟入煉神鼎滅殺。

  他對鬼夫人召喚荊棘巨、不滅生靈的手段，還是很感興趣的。正算對鬼夫人搜魂，鬼夫人的元神，卻因為離開了肉，急遽枯萎了。

  這一幕，就好像被拔出泥土的鮮，死得極快。

  眼見然會有如此奇異的一幕，寧凡麵微，搶著時間，對鬼夫人進行了搜魂。

  隻十來個呼吸的功夫，鬼夫人的元神便徹底枯萎而亡了。這麽短的時間，寧凡搜魂獲得的信息，十分有限…

  而在鬼夫人元神枯萎後，一顆鬼氣繚繞的種子，從她的元神之中掉了出來。

  幾乎在鬼夫人隕的瞬間，被她召喚出的冥界鬼，全部化作虛影消失了。

  冥界鬼一消失，半成品的不死生靈也一個個失去力量源泉，消失了。

  這正是寧凡不追萬聖龍王，反而先來擊殺東天叛帝的原因，那些不死生靈太煩人了，比萬聖龍王還難對付。

  沒有了那些不死生靈，敵人的高端zhan力，又隻剩萬聖龍王一個了。寧凡和滅道雷嬰都騰出了手，可以專心對付萬聖龍王了。

  萬聖龍王絕望了。

  他還差一點，才能完全撕開寧凡的大勢封印。這是寧凡以一萬三千五百劫的法力，布下的封印，太難破掉了，就好像是一個中等實力的一階準聖，在阻攔他的退lu一般！

  封鎖不破，他便逃不掉；逃不掉，便要承受寧凡、滅到雷嬰的怒火！

  寧凡不是玄尾道人，此刻沒有單鬥的必要，他幹嘛要和萬聖龍王講江湖道義，當然是選擇以多欺少啊！

  如此一來，萬聖龍王哪還有半點勝算，即便手段齊出，終究還是被寧凡、滅道雷嬰聯手斬掉了。

  寧凡一個人當然也能辦到此事，不過那太費時間了，萬聖龍王別的不說，八頭之確實值得稱讚，太難殺了。按照寧凡的估計，沒有滅道雷嬰幫助的話，他起碼需要數日苦zhan，才能耗盡萬聖龍王八個頭顱的全部力量，將之滅殺。

  有了滅道雷嬰的幫助，他隻用了一個時辰，便幹掉了萬聖龍王。

  自然，此次來攻萬聖關的低階異族，因為寧凡事先封鎖的緣故，一個不，全部被幹掉了。

  雖說逃走了玄尾道人，整個萬聖關還是陷入了一片呼，無數狂熱的東天修士，經過了今日之事，幾乎將大的寧凡奉為心中神明了。

  以一己之力擊潰兩名半聖、十數名仙帝的大軍，寧凡的zhan績，東天準聖之下絕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超越！

  就連虛空帝、神空帝等東天老輩人物，都開始發自心的，將寧凡當成一個前輩來對待了。

  所有人都在呼。

  隻有呂瘟、雲雷沒有呼，而是在自責。

  當寧凡自麵對異族大軍時，他們不是沒有隨寧凡並肩作zhan的勇氣，隻是他們深知，就算他二人跑出萬聖關陣法，也無法提供給寧凡任何幫助。

  他們太弱小了。

  與寧凡的差距早已不是一兩個境界，而是次元的不同…

  弱者，沒有資格給者當朋友啊。

  弱者就算想和者並肩作zhan，也隻能成為者的累贅…

  是，萬聖關的驚人zhan績，再一次轟動了整個界河盟軍。

  是，體力完好的虛空帝等人，帶著東天修士，趁著異族敗、群龍無首之際，朝第九lu最後一座雄關朱雀關，發動了突襲。

  呂瘟、雲雷沒有參zhan，異族留在第九lu水麵的兵力，已經被寧凡一個人屠戮殆盡，守衛朱雀關的異族不多，更沒有一個仙帝。有虛空帝等人出zhan，足以輕易碾壓朱雀關的，他們不屑於去貪圖這等近乎白撿的功勞。

  他們更希望和寧凡一樣，真dao真槍地和異族大幹一場，可他們沒有那個實力。

  留在萬聖關的少數修士，舉行了盛大的宴會，來感謝第九lu的英雄——寧凡。

  按理說，這等宴會，呂瘟、雲雷為寧凡的朋友，是不可能缺席的。

  但他們還是缺席了。

  因為羞愧。

  酒酣耳熱之際，寧凡目光平靜如水，在一旁兩個空座位上，似明白了什麽，微微苦笑。

  他何等心智，哪裏猜不出，那兩個酒肉好友，這一次有點鑽牛角尖了。

  酒宴在寧凡的建議下，並沒有舉辦太久，便結束了。

  所有人都知道寧凡白天剛剛經曆一場大zhan，此刻需要休息，自然不會通宵達旦慶祝。

  寧凡離開宴席後，卻並沒如眾人猜測般，真的跑去休息，而是提了幾個酒壇，徑直跑去找呂瘟、雲雷二人了。

  他寧凡的朋友，也好，弱也好，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出乎於真心，這便夠了。

  倘若呂瘟、雲雷有足夠的實力，能夠稍稍幫助寧凡哪怕千萬分之一，他們都會選擇出zhan的。

  倘若他們犧牲自己，能挽救寧凡的命，他們也一定願意慨然赴死的。

  然而殘酷的現實卻是，他們就算犧牲命、拚盡全力，都企及不了寧凡的角。

  而寧凡，也壓根不需要他們的幫助…

  “幹！”已深，呂瘟、雲雷卻開了熱鬧的酒宴，闌珊，相顧喝著悶酒。

  往昔與寧凡相交的一幕幕，此刻似乎都飄遠了，有些看不清了。

  “從前呂某隻知結親需要門當戶對，卻不曾想，交友原來也許如此。哎…我等連隨朋友同生共死的價值都沒有，羞為友人…”

  “凡間帝王，於巔，故而隻能是孤家人；修士若登臨極點，同樣隻能是孤家人。不是他不願交朋友，而是已無其他人，配與他同席飲酒、交托生死了…”

  二人正自歎息，忽見中，一個白青年麵帶微笑，提酒而至。

  二人的麵一瞬間有些尷尬了，轉而愧更濃。

  寧凡好似沒看到二人臉上的慚愧一般，自顧自坐下，一開口，便語不驚人死不休，自負道，

  “我很。”

  瑪德這小子今天好臭屁啊，知道你厲害，但是掛在嘴上自自擂，不覺得臉紅嗎！

  原本還在羞愧自責的呂瘟、雲雷，忽然就感覺吐槽無力了。

  “也很弱…”

  寧凡沒頭沒腦，又說了這麽一句。

  原本還覺得寧凡是在自自擂的呂瘟二人，忽然就感受到寧凡話語裏的孤與沉默。

  不知為何，二人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似被寧凡的寂寞所感染。

  “我曾因為弱小，沒有保好我的義弟，令他最終無緣仙lu，沉默在了雨界的輪回之中…”

  雨界？這小子然是下界飛升上來的人？以前怎麽沒聽說！

  等等！這小子在四天樹敵這麽多，若是此事泄，會有多少人設法下界報複他的親人？這種事怎麽能隨便告訴別人，為何要告訴他們！

  “寧兄，住，住！你說的這些乃是大秘，不可以隨便告訴他人！我二人倒不是擔心彼此口風不緊，隻是一旦死於敵手，被人搜魂，難免會…”呂瘟、雲雷二人一急，正算阻止寧凡說下去，寧凡卻搖搖頭，道，

  “別斷我，聽我說。”

  “我曾因為弱小，失去了義弟，又因為弱小，無法令父親恢複記憶，無法守在母親邊，幫她直接解除石化之苦…前世的我因為弱小，無法改寫古天庭的命運；今生，我無力改寫亂古師父的命運，無力阻止七代殺帝的隕，就連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也因我的弱小，至今成為魂草，尚未到再見之期…”

  “我從來沒有一個固定的修真目標，對於修真的盡頭，更是沒有任何願景與期待。我不求長生，不求永恒，我想要守什麽，但卻一直在失去…”

  “我很彷徨，在界河水下，我見到了如今的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zhan勝的怪物。我很彷徨，不知道這樣的自己，是否真的能守住界河，守住東天。但我不能後退，無論如何都不能…這很累，但我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是這般走過來的…年少時，我背負著兄長的責任；後來，我背負的七梅城主、黑傳人的責任；再後來，我背負了越的責任，雨界的責任，並最終，背負了守東天的責任；日後，這個責任還可能隨我的能力，不斷增大…我很累…”

  呂瘟、雲雷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羞愧有些可笑了。

  什麽狗屁的羞愧！

  隻是被寧凡實力擊到了，在自卑吧！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寧凡，寧凡給世人的感覺，永遠鋒芒萬丈，渾都是刺，誰去加害都要反被紮。

  但原來，這渾的刺與荊棘，隻是一個殼，殼子下麵，是無數孤與疲憊…

  責任？

  修士需要背負這種東西嗎？

  寧凡這種人，又真的會在意天下興亡嗎？

  他所在乎的，從來不是蒼生，僅僅是後的少數影…

  “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會讓其他人滅殺你們，搜你們記憶的。我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我要挽留的東西，便是天意阻擋，我也要留！”

  寧凡的眼神，忽然得睥睨霸道，抱起酒壇，一飲而盡。

  而後對呂瘟、雲雷道，“今我想稍作歇息，陪我飲酒否？”

  “廢話！”

  呂瘟、雲雷想通了。

  他們的修為，或許無法幫上寧凡，但至少，他們能以酒水，稍稍融化寧凡心底的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