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縷縷晨曦撒下，點亮了泛黃紙張上的黑色字跡，密密麻麻排序成一堆，內容天南地北，但都是民間最為平常的現狀，用樸實無華的語言標注。

  如果是傳承數百年的世家大牌，文華風流人物對此自然不屑一顧，但是對於通過道經剛剛識字的張知玄而言，這已經是極限了。

  況且用通俗的語言，更能解釋其中總結出的規律。

  “叮叮當當……”

  敲門聲響起，張知玄如夢初醒抬起頭，疼痛後知後覺的到來，腦子仿佛被榨成了腦汁。

  疼痛過來，望著自己書寫了一夜的成果，張知玄一臉不可思議。他心中的的確確有靈感，有念頭，有想法，但用語音組織清晰表達都困難，何況以文載道，立書著傳。

  正常情況之下，需要一段時間的沉澱與醞釀，才能組成有邏輯言語。

  昨晚，仿佛是一個幽靈，一個在西大陸上飄蕩的幽靈在啟迪他，這一夜他不單單是一個人，而是無數先哲借助他的筆鋒寫下一段段文字。

  “是星火……是唯一性。”

  張知玄心中浮起一絲明悟，是直覺，是現實，更是靈性指向，導師序列的唯一性在幫助他，使得昨天晚上他被榨幹了，一點都不剩。

  否則無法解釋，如此劇烈的異樣。

  得到合理的解釋，張知玄頓時一片坦然，不再拘泥所思所想，而是順應唯一性星火的回響餘韻，提起筆鋒落下許些文字，作為昨夜的小結。

  【第一章第四段小結】

  【非凡者究竟是我們的朋友，還是我們的敵人……】

  “叮叮當當……”

  敲門聲再次響起，張知玄連忙放下筆墨，新年時分怠慢到訪的客人，是一件非常沒有禮貌的事情。

  母親不在家中，他要撐起家中的門麵，一舉一動都代表了風評。

  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他人一言一句都是立足於世間的錨點，通過親朋好友的目光評價勾勒出自己的形象，通過評價者的評論調整自己的姿態，從而穩固自己的人性。

  唯一性星火汲取張知玄智慧的同時，也給予知識。

  匆匆忙忙起身，卷起一陣風將書桌上的紙張片片合攏，最終目光所至之處，露出所寫文字的題目，或者說論體，書名—《關於西大陸的一些社會調研分析》。

  現在的西大陸處於帝國時代，總體上封建集權的製度，但是技術上卻不止鐵器火藥，因為這一季的文明是建立在昔日地球文明的基礎上的。

  天尊與上帝相爭讓舊時代覆滅，靈性的一切重新開始，但是灰燼之下總有殘餘，物質的事物沒有被毀滅，一些舊時代的事物保留下來，給予新紀元人類啟迪。

  村民向你分享了核裂變技術，在西大陸是真實存在的。

  事實上，每年學宮都會通過考古發現大量的新科技，新事物。礙於非凡規則不好流通，但門鈴這種人畜無害的物品，會當成商品出售，且學宮壟斷以此獲利。

  推開門縫，一個熟悉的身影印入眼簾，長袍大袖，黑卷發，黑眼睛，寬額頭，瘦臉龐，戴著單片眼鏡，並且身上有一絲絲甘甜的草藥味。

  “時大夫，你怎麽來了？”張知玄頗為驚訝，在他的印象中時大夫很少出門，喜歡獨自一人。

  阿萌取下單片眼鏡捏了捏，露出笑容：“路過拜年。這是我買的早餐，你要吃嗎？”

  不待張知玄說話，阿萌直接將早餐塞到他的手中，無視張知玄無奈的神色，直接詢問道：“道院的授籙儀式就在今天，你怎麽還不出發？”

  張知玄找到了熟悉話題，暗暗鬆了一口氣，解釋道：“府中的真人午時才至，道院讓我等弟子正常出入，無需過於緊張，以免耽誤授籙。”

  阿萌微笑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我便不打擾了。”

  張知玄微微一停滯，腦海似乎出現斷片，隨後卻自然地起身送別：“時大夫，你慢走啊。”

  錯誤途徑的最基本的能力就是竊取，從最開始的序列9：偷盜者可以輕鬆竊取走目標口袋內的物品而不被發現，隨著序列強大，一步步遞進從實體變成概念，從真實變成虛幻。

  序列5：竊夢家可以竊取思想與念頭，作為序列3的欺瞞導師，阿萌輕鬆拿走了剛才張知玄的想法，回去跟外神交差。

  微微一跺腳，阿萌來到之前的位置，向坐在青色屋簷上的洛風如實匯報，自己竊取的想法。

  “原來勞動不止有體力勞動，寫書創作這些文字工作也屬於勞動的範疇，經過昨天晚上的努力，我的非凡特性進一步消化了。”

  “得出以下結論，勞動者創造世界，他們並不卑微，可以以體力的形式表達，也可以是藝術的形式體現。”

  阿萌平靜的述說以上內容，然後頓了頓：“這便是我看到的所有。”

  洛風凝望張知玄回到自己的書房，繼續書寫，等到阿蒙說完，他才收回視線，微微一笑反問道：“你如何證明，你所竊取是真實？”

  阿萌表情變化了一下，變得有些嚴謹。

  “你是序列3，但他擁有天使之王的位格。”洛風笑了笑道：“盡管他無法使用，但位格畢竟是位格。”

  阿萌聲音有些沙啞，問道：“你是說，我竊取是錯誤的信息。”

  “正確點來說，是他給你的信息。”洛風指了指窗戶那一頭，張知玄繼續書寫，在小結後麵添加了許多文字。

  【非凡者究竟是我們的朋友，還是我們的敵人……】

  【道院，學宮的非凡者保持一定的理智，或許可以爭取……野生的非凡者……冷漠，高高在上……不確定是否瘋狂……】

  冷漠，高高在上，盡管阿萌覺得自己已經富有人性了，可在張知玄的眼中依舊是怪物，上門就竊取他人想法的怪物。

  “高序列與低序列，是兩種生物。”阿萌想了許多，緩緩道：“我認為自己人性居多，但事實上是神性居多，這不可避免的現實。”

  從序列4開始，已經算是邪神，弱小的邪神。在溫和的神，在凡人眼中也是難以名狀的存在。

  “不錯。”洛風嘴角勾起一絲笑容：“這就涉及到了另一個問題，這個世界，究竟有神好，還是沒有神好。”

  阿萌眼瞳閃過一絲光，要陷入思考，卻被洛風打斷了。

  洛風意味深長道：“這個問題，留給導師序列的張知玄思考好了。想多了，容易陷入瘋狂。”

  “你是神，不應該思考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