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功敗垂成
作者:懶貓不瘦      更新:2020-05-10 22:46      字數:6471
  痛斥。

  怒吼。

  咆哮。

  族長們毫不吝惜地使用激烈言辭,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怒,實在不能忍。

  高原羌遭受那麽大損失,想訛點小錢錢,吃相還是很收斂的。

  魚不智倒好,肆無忌憚地獅子大張口,竟鼓搗出天文數字的損失計值,偏生還搬浮屠出來,證明自己的數字合情合理……羌人完全沒有翻盤機會,眼看著受害者居然要向加害者作出巨額賠償,簡直豈有此理!

  陣陣喧囂,聲聲鼓噪,王帳中象是過年時的廟會現場,熱鬧非凡。

  看著族長們個個臉紅脖子粗,聽著他們的慷慨陳辭,魚不智也不著惱,將音量調到靜音,順手給久久發發了個消息,讓他待會提醒自己調回音量,然後怡然自得地自斟自飲,頗有置身驚濤駭浪之間,我自巋然不動之風采。魚不智身後,四名墨衛卻是沒辦法過濾雜音,羌人激憤之下難免言辭激烈,墨衛們靜立不語,然眸中厲煞之氣愈發明顯,帳內氣氛漸趨凝滯。

  見魚不智絲毫不為所動,羌王不得不打破沉默,緩和氣氛。

  留非先是對眾族長一通訓斥,提醒須知待客之道,不要壞了羌人名聲。待族長們低頭不再吭聲,接著又以主人身份對魚不智表達歉意,說羌人多性如烈火,無法容忍被人戲耍,暗示魚不智先前的詭辯說辭完全不可接受,希望魚不智拿出誠意,以免不愉快的場麵再次出現。

  魚不智沉吟片刻,說道:“大王可願聽我嘮嘮一個故事?”

  “願聞其詳。”

  “四年前,我從附屬領地中擢拔了一位夷民,給予他自組一軍的權力。當時那位夷民名不見經傳,年僅十五歲,大字不識幾個,沒有多少人相信,一個夷民少年有成為戰將的潛力,更別提自組一營。好在我的話在逐鹿領還算管用,大家雖然疑惑,卻也沒有人提出質疑。”

  “逐鹿領不重資曆重能力,具備什麽樣的能力,才能坐什麽樣的位置。我給了夷民少年自組一營的機會,部隊組不起得起來,部隊有多少戰鬥力,得看他自己本事,如果幹不好,番號隨時可能被裁撤,這是逐鹿城的規矩。”

  “沒有誰相信他能練出一支精兵,他自己也知道,很多人默默關注著。他年紀不大,識字也不多,誌氣卻是不小,搬到軍營裏跟戰士們同吃同住。他不會說鼓動人心的話語,隻是每次操練身先士卒,絕不比普通戰士少做,在戰法和裝備方麵也下了很多功夫,將士們無不服膺於他,部隊曆經打磨,終於成為當之無愧的領地主力部隊。”

  “成軍四載,該部隊戰功赫赫,屢次挽狂瀾於即倒,實力不是最拔尖,殺敵數卻是名列前茅,再無人因他是夷人,因他年少而對他能力抱持懷疑。領地上下都道我慧眼識人,實際上我隻是給了他一個機會,部隊帶成這樣,靠的是他自己數年如一日的努力。”

  “部隊每個戰士,都可算是他的叔伯兄弟。”

  “他選兵甚嚴,部隊成軍以後,多次為領地奮戰導致減員,四年積累,好不容易有了一千兩百人的規模。誰都沒想到,執行一個簡單的護送任務,會莫名其妙地被圍攻追殺,陷入絕境,眼睜睜看著叔伯兄弟們一個個倒下,最後隻有十多人活著回來……”

  “沒錯,我說的就是無當飛軍。”

  “飛軍主將叫王平,他四年的心血就這麽沒了。我相信他會東山再起,畢竟他現在也才十九歲,有領地作為後盾,最多兩年,飛軍會重新站起來,而且一定會更加強大!飛軍沒有給逐鹿領丟臉,他們在絕境下擊殺的敵人,數倍於自己,但飛軍終究是被羌人打殘了,幾乎全滅……”

  “有人認為這是敲竹杠……這麽說吧,逐鹿領不屑賺這種錢。”

  “如果那些飛軍能活回來,我倒給你們那麽多錢也願意,活得回來嗎?”

  帳中鴉雀無聲,羌人大佬們默默聽著,即使魚不智不挑明,大家也猜到說的就是飛軍。飛軍的強橫毋庸置疑,但飛軍主將居然是一名夷人少年,且還是在默默無聞狀態下被魚不智提拔重用,還是讓羌人大佬們感到驚訝。麾下象飛軍這樣的精銳部隊近乎全滅,換作任何領主都難以接受,魚不智的語調和神情,充分印證了這一點,羌人大佬們能感覺到他的痛心和憤怒。

  這筆帳,逐鹿領肯定會算到羌人頭上。

  羌人不怕麵對這個事實,但羌人之所以對飛軍痛下殺手,並非因為逐鹿領跟羌人有仇怨,本質上是為涼州軍當打手,高原羌又為族人落井下石,道義上沒有任何可堪辯駁之處。聽魚不智用略帶傷感的語調講述飛軍曆史,羌人大佬們大多心有愧疚和不安,心頭沉甸甸的。

  “自我執掌領地以來,逐鹿領從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如果我們以前就是敵人,哪怕飛軍全滅,我們沒話講,最多殺回來!不怕各位笑話,毀領地滅部落這種事我幹得多了,沒十次也有八次。諸位因我們占據飛地感到不舒服,卻從未認真反省過戰事為何而起……”

  “逐鹿領發展到今日規模,經曆大小數十戰,飛軍救過很多袍澤的命。他們如此下場,逐鹿軍上下願拚將一腔熱血,為屈死的飛軍兄弟討還公道。”

  “逐鹿領嚴格按照先前商定標準計算損失,浮屠為證,帳目清清楚楚,無可置喙,恕我直言,諸位對賠償數字的質疑站不住腳。但是……”魚不智神情凝重:“先前戰事,雙方均損失慘重。諸位能來這裏,相信都有不惜一戰的決心,我逐鹿也向來不怕事,隻是刀兵再起,勢必會有更多人血濺高原,更多家庭失去親人,未免有傷天和……”

  “不錯。”留非沉聲道,魚不智言下明顯有講和之意,得適當配合一下。

  魚不智向留非微微點頭,繼續道:“如果一定要讓將士們上戰場,起碼得有不得不戰的道理。起初我認為飛地是症結所在,但今日與諸位共飲後,大家皆認同漢羌同源,逐鹿領在高原占個據點,不應成為開戰的理由。”

  嗯?

  羌人大佬們麵麵相覷。

  好象很有道理,卻又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對。

  “主不可怒而興兵,將不可慍而致戰。上位者,做事不能憑個人喜好,得顧及整體利益,如此淺顯的道理,相信諸位不會不清楚。”

  “就說飛地問題,開戰很容易,但開戰能得到什麽?從羌人角度思考,既然知道漢羌同源,大量羌人部落到漢境安家,便不再有資格對逐鹿領占據飛地指手畫腳,所謂羌人榮譽和尊嚴被侵犯,更是子虛烏有。”

  “沒有榮譽和尊嚴問題,羌人為何圍攻飛地?圍攻飛地能得到什麽?”

  “除了傷亡,什麽都得不到!”

  “即便你們攻下飛地,這事也沒完,因為你們將收獲一個合格的宿敵。逐鹿領有充分理由對羌人展開報複,關鍵在於,我們擁有足夠的報複實力。”

  “這並非威脅,我隻是陳述事實。”

  “打飛地沒利益,沒道義,卻有高風險,高代價。”

  “同樣,就我個人而言,飛軍無故受到羌人追殺,整支精銳近乎全滅,我更有動力對羌人發動報複。可作為領主,我不想那樣做,因為我必須對更多逐鹿人的利益負責,除非有人逼我。我始終認為,為個人野心或麵子,堅持把部屬送上戰場的人,不配做首領!”

  “……”部分族長神情不善,知道是指桑罵槐,能含蓄點嗎?

  “飛軍此役損失雖慘痛,卻在戰鬥中覺醒,破繭成蝶,也算因禍得福。我表個態:逐鹿領自願放棄對先前戰事的經濟賠償要求,希望今後與高原羌各部落彼此尊重,和睦相處,互惠互利。”魚不智完成結案陳詞。

  羌人大佬們繼續麵麵相覷。

  飛軍破繭成蝶,因禍得福,什麽情況?

  說是願跟我們和睦共處,有這心意還行,可這畫風貌似有點奇怪呢……

  久久發手托著下巴看戲,這時候,用鄙夷的目光看著魚不智。

  搞半天,還是想靠嘴炮不戰而屈人之兵。

  就算你不放棄賠償,也得高原羌願意買單不是?

  炮製個補償金出來,手裏平白多出一張原本不存在的牌,然後堂而皇之地把牌當籌碼打出去,換取自己想要的結果。雖說中間有試探、有鋪墊、有造勢、有引導,**湯比較濃,但本質仍然是空手套白狼。讓久久發無語的是,帳中羌人大佬們居然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坐實了不擅長玩心眼……

  不對!

  其他人不好說,羌王肯定第一時間便能洞悉一切,為何羌王沒有吭聲?

  唔,羌王不想開戰!

  留非應已看清魚不智沒有退讓餘地,如果仍然堅持要逐鹿領退出高原,結果隻能是兩敗俱傷。逐鹿領有實力有決心,打起來很難短時間推平飛地,以魚不智的影響力,以及飛軍近乎全滅的悲情牌,搞不好升級為漢羌大戰!再過兩年退休的人,對手硬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不情願趟這渾水。

  留非不吱聲,先看風向。倘若多數族長被說服,留非很樂意趁熱打鐵,與逐鹿領達成和平協議。即便事後有人反悔,協議達成後,各部落勢必很快散去,再想湊到一塊兒,哪那麽容易?魚不智嘴炮放這麽歡,顯然也是吃準了羌王不想開戰,從漢羌同源說開始,留非便一直在隱隱配合魚不智。

  還是不對!

  以羌人的治理模式,羌王對部落控製力不足,若僅僅是羌王暗中配合,很難不聲不響地讓形勢從劍拔弩張,逐漸過渡到現在這樣……

  族長中也有人不作為!

  久久發負責軍團外交,勾心鬥角的事情沒少見,轉念一想,便有所得。

  不作為的族長,大概有以下幾種:

  1、羌王親信。唯留非馬首是瞻,留非要放水,他們也跟著放水;

  2、隨大流的小部落。參加集體行動多為湊數,刷刷存在感,有便宜占蹦得老高,遇見硬茬各種低調,逐鹿領擺明不好惹;

  3、心有顧忌的大部落。最有希望問鼎下任羌王的四位族長,其中三位假裝猶玉護衛到飛地受到震懾,改走謙遜流。唯一沒去的若林羌族長煎忘,因扮黑臉被魚不智當場點名邀戰,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尷尬到了極點。四大候選人個個沒底氣,直接導致羌人陣營氣焰萎靡,難以形成戰鬥力。

  4、不排除個別族長被魚不智當場說服。

  種種緣由匯在一起,便成了現在這個境況。

  和平有望!

  不過,也頂多是有希望而已。

  各部落為了一個崇高的目標,排除萬難來到這裏,可見意願相當強烈,族長們即便傾向於接受魚不智的說辭,也得考慮到廣大部眾情緒。更何況,當族長的鮮少純粹單細胞,多點時間,咂摸出魚不智盤算,難免出現反彈。

  羌人重勇士,不缺熱血兒郎。

  有時候,熱血兒郎相當於莽夫。

  魚不智以利害為基準的說辭,易打動聰明人,不易打動莽夫,人家拚著兩敗俱傷也跟你玩到底,定要將漢人趕出高原,就不理智,怎麽著?

  久久發倉促間能想到的,魚不智自然早就想到。

  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況很快出現。

  一位族長道:“互惠互利可以,你們先放棄飛地。”

  有人挑頭,更多族長大聲鼓噪。

  “我就納悶,咋說著說著就到和睦共處了!”

  “離開高原!”

  ……

  魚不智心中歎息,果然沒這麽容易善了。

  功敗垂成!

  留非摔碗,怒道:“懂不懂什麽是待客之道?”

  羌王發了脾氣,族長們消停下來,但他們顯然有被魚不智愚弄的感覺,二十多位族長濟濟一堂,竟被一位漢人忽悠得近乎失智,簡直是奇恥大辱,不能忍!即便族長們未必以睿智為榮,卻也沒人喜歡被戲耍,怒火在燃燒。

  留非心情沉重,他不認為與逐鹿領開戰是明智之舉,但屁股決定腦袋,既為羌王,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人喊出“離開高原”,他無法公然表示異議。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留非能做的,就是在開戰前,盡量為雙方保留最後一點體麵。

  舉碗望魚不智:“喝酒,請!”

  魚不智微笑回應:“請!”

  協商失敗,和平解決飛地問題已無可能,按理說,酒宴也該就此結束,羌王客客氣氣送魚不智離開,回去後大家各自整頓軍馬,戰場上分個高下。主人大多不會明著趕客人,懂事的客人自會主動辭行,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然而出乎留非意料的是,魚不智似乎不懂規矩,氣定神閑,穩如泰山,在族長們淩厲目光注視下,不時跟羌王和猶玉對飲,渾然沒有半分不自在,也壓根看不出準備辭行的意思。

  玩家千杯不醉,莫非想喝死老夫?

  不至於。

  繼續這麽拖下去,族長們的怒火怕是快壓不住了……

  煎忘有競爭下任羌王之心,先前被魚不智當眾挑釁(煎忘就這麽認為),丟了麵子,心裏老大不痛快。後來又被魚不智一頓花言巧語差點帶到溝裏,舊恨未消再添新仇。見魚不智不識相,煎忘頓時覺得機會來了,這時候跳出來搞點事情,妥妥深孚眾望,大快人心,對將來登上人生巔峰大有裨益。

  煎忘:“不智太守,這麽喝酒沒意思,不如找點樂子?”

  魚不智道:“煎族長有何提議?”

  煎忘:“聽說逐鹿軍所向披靡,可敢與羌人勇士比試一番,以助酒興?”

  邀戰比武,而且用了“敢”字,煎忘這番話說得可謂無禮至極,挑釁意味顯而易見。留非本待阻止,魚不智好歹是他請的客人,飲宴期間流血,無論如何都坐實了鴻門宴,但煎忘話音剛落,族長們已經紛紛叫囂與喝彩,氣氛熾烈到極點,留非低頭想了會,終究沒有開口說話。

  魚不智皺眉:“比武?我今天應邀飲宴,沒有軍士隨行。”

  煎忘以為魚不智膽怯,豪氣陡增,指著墨衛道:“他們不是?”

  魚不智麵色不悅:“他們是領地武師,並非軍人,今天幫我帶巴鄉清來。”

  煎忘哪肯讓魚不智輕鬆走脫,繼續進逼道:“武師也是武者,比武拚鬥,難道不會?不智太守一心避戰,是怕了羌人勇士,還是對你的人缺乏信心?”

  部分族長哄然大笑,等著看魚不智和墨衛的笑話。

  被如此質疑和挑釁,按羌人的傳統,稍有血性的人都不可能忍氣吞聲。族長們惱恨先前被魚不智忽悠,巴不得看魚不智吃癟。如果魚不智不接招,麵子丟得徹底,敢接招,羌人勇士雖不便明著對客人下死手,要點零件還是可以的,刀槍無眼,出現誤傷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幾個黑袍人現在應該快嚇尿了吧?

  墨袍人自打出現後,一直生人勿近表情,看著就來氣,活該他們倒黴!

  咦,居然還那**樣?

  魚不智平靜道:“墨衛習的是殺人技,出手無情,比武拚鬥不適合他們。”

  “殺人技?”煎忘身形一滯,旋即冷笑起來:“就算是殺人技,難道我們就不敢接?難不成不智太守以為,我們羌人裏沒有敢死的勇士?”

  帳中又是一陣鼓噪。

  族長們群情激憤,言語也更加激進。

  留非頭大如鬥,現在唯一能製止煎忘尋釁的就是他,但他得顧及人心。所謂水可載舟,亦可煮粥,既然和平解決無望,明兒便要兵戎相見,他有什麽必要為維護魚不智,站到眾多部落族長對立麵?以留非的為人,不至於拚著自己名聲受損,強行替敵對陣營的出頭擋刀。

  魚不智回頭,望向墨衛。

  墨衛齊躬身,神情淡漠。

  “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魚不智眸子轉冷,“今天隻來了四位墨衛,各位大人想看比武助興的,可以派人了。”

  族長們大喜。

  高原羌收集了大量逐鹿領情報,自然包括墨衛,隻是對墨衛了解不多,他們對墨衛的了解,多來自飛軍突圍最後階段,一支支墨衛小隊飛蛾撲火,以生命為飛軍爭取脫困的一線生機。彼時敵眾我寡,為掩護飛軍,墨衛不得不放棄擅長的遊鬥,與羌人正麵死戰,五人小隊在成百上千的追兵麵前,猶如大海中的扁舟,很快便被吞噬。是以在羌人的情報中,墨衛是逐鹿軍中難得的軟柿子,跟飛軍、白毦、賨人完全沒得比。

  有軟柿子可捏,還能在各部落麵前長臉,族長們個個儼然族人的脊梁,踴躍報名,當仁不讓,出帳喚本族勇士進來。吵吵嚷嚷中,十五名勇士站在王帳中央,個個殺氣騰騰,威武雄壯。另有好幾位族長在一旁痛心疾首,臉色鐵青,未提前在帳外安排人手備用,多麽重大的失誤!

  然則十五個對四個,僧多粥少,羌人這邊誰上誰不上,誰先上誰後上,是個麻煩問題。麵對臆想中的弱雞,沒人願意發揚禮讓精神,還沒開始打,族長們已經吵得麵紅耳赤。誰都說服不了誰,最終有人靈機一動,認為應該把選擇權交給魚不智,誰被選中相當於中大獎,其他人不得有意見。

  “行。”魚不智點頭,“但有言在先,他們習的是殺人術,若收不住手……”

  “無妨!”

  “比武較技,刀槍無眼,沒事!”

  “各憑本事,生死有命。”

  族長們紛紛表態。

  魚不智側身,看著四位墨衛:“上陣拚殺,本該敬酒,但你們滴酒不沾。我上不得場,隻能幫你們多喝些。你們戰一場,我喝一壇。”說完,魚不智拍開封泥,抱起酒壇,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魚不智仰脖豪飲,四墨衛低頭靜候。

  酒盡,一名墨衛抬頭,麵無表情出列,拔劍,劍尖指向一位羌人勇士。其他羌人勇士麵有惋惜之色,紛紛散去,為兩人留出空間。

  被選中的羌人勇士身材魁梧,體壯如牛,拿一根狼牙棒,如天神下凡。

  中年墨衛道:“請!”

  羌人勇士咧嘴:“找死!”

  (6000字大章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