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這次真是對不住了啊……”

  樸阿虎滿臉歉意地看著孟離，客觀地說他們先前相處得堪稱相當愉快，青羌鎮熱情地奉上食水為他們解除饑乏，還慷慨地拿出巴鄉清供他們飲用，五溪蠻上下都感念這些夷民的款待。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吃飽了打主人這種事，怎麽看都顯得不近人情。

  再回想起幾分鍾前，拍著對方的肩膀宣稱“好兄弟我們要並肩作戰了”，言猶在耳，就毅然決然地反轉，要和“好兄弟”所屬勢力兵戎相見，樸阿虎心中更加過意不去。可傭兵信譽關係族人未來，五溪蠻不得不作出選擇。

  “沒得商量嗎？”孟離望了望雪音，聲音有些消沉。

  “大家都是傭兵，你懂的。”樸阿虎埋著腦袋，好象地上有什麽好東西，杜澤無奈，隻得訕笑著解釋道。

  孟離神情有些慍怒，沉聲道：“傭兵拿錢幹活，我們出不起錢？”

  “出得起，可他們先……”

  孟離瞪了杜澤一眼，鼓著腮幫子翻白眼，明顯在生悶氣。

  杜澤十分尷尬，幹笑道：“孟離兄弟放心，我們承諾過不動你的青羌鎮，肯定算數的。剛才我們已經和雇主說過這檔子事，雇主也答應了，你們該幹嘛幹嘛，隻要你們不主動攻擊，咱們五溪人絕對不會和你們動手。”

  “秀姑娘”能在複仇者聯盟混到部首，顯然也是識大體的人。

  打一個無關緊要的附屬領地，而且這個附屬領地還是白虎義從的據點，雖說以五溪蠻的實力肯定打得下，但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浪費寶貴的時間。既然如此，還不如索性表現得大方一點，賣五溪蠻一個人情，把這些蠻兵調到更有價值的地方作戰。

  “是啊，等我們幹完這一票，拿到傭金請兄弟喝酒！”樸阿虎興衝衝道。旁邊的杜澤聞言忍不住撫額，拿打逐鹿領獲得的傭金，請逐鹿領附屬領地的人喝酒，這種話說出來確定沒有問題？怎麽聽怎麽別扭！

  果不其然，孟離臉上又黑了幾分，森然道：“這麽說我應該謝謝二位了？”

  “不用不用，好兄弟嘛，應該的……咦，誰打我腦袋？”本來咧嘴大笑的樸阿虎扭頭怒視杜澤，好歹他也是一部頭人，被當眾打頭太丟臉了。

  杜澤也不解釋，陪著笑臉對孟離道：“那個，兄弟我們就先告辭了啊。”

  孟離不吭聲，雪音冷笑道：“現在就走是不是太著急了……”

  “兵貴神速！”樸阿虎大聲道，“聽說兵法上是這麽說的。”

  杜澤繼續撫額……

  雪音麵色忽地一霽，似笑非笑道：“哦，你們準備怎麽過去？”

  “當然是坐船過去。”樸阿虎耐心解釋著，他估摸著雪音怕是氣糊塗了，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反應不過來了，於是樸阿虎望向雪音的目光充滿同情。

  雪音依然不動聲色：“你們有船嗎？”

  兩位頭人猛地回過神來，麵麵相覷。

  他們當然沒船。

  確切地說，先前派族人過河找組織坐的是渡船，而那條渡船是誰家的，稍有常識的人都能想到。這裏是逐鹿領勢力範圍，附屬領地創建在河這邊，逐鹿領當然會準備渡船，以免青羌鎮會遊離於體係之外。現在既然坐實了五溪蠻是敵非友，逐鹿領怎麽可能不做防備，為敵方傭兵提供過河的渡船？

  看到幾條渡船正向北岸方向駛去，已過河中心，五溪蠻集體抓狂。

  這是濤濤漢水，不是什麽小河溝。

  五溪蠻多在山野間棲息繁衍，會水的寥寥無幾，指望他們泅渡過漢水，唔，還是洗洗睡吧，根本是謀殺！

  樸阿虎哀號道：“哎，不要劃走啊……”

  雪音漠然道：“不劃走，你們也用不了，幾艘小渡船能接五千人過河？”

  杜澤麵色非常難看，誠如對方所言，即使那幾艘小型渡船沒有被開走，他也不敢讓五溪蠻徑直渡河，最起碼不敢在這裏渡河。這裏是逐鹿領老巢，幾艘小渡船一趟頂多送幾十號人過去，逐鹿領隻消在對岸布置數百人攔截，，五溪蠻過去多少死多少。再加上五溪蠻在船上戰鬥力幾乎為零，對方隻需來個半渡而擊，或者中流棄船，船上的五溪蠻全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杜澤不死心，問道：“最近的渡口在哪裏？”

  孟離抱著雙臂，道：“上遊三十裏。”

  兩位頭人沒轍了，隻好找“秀姑娘”。

  “秀姑娘”淚流滿麵，他能有什麽辦法？

  實際上聯軍這邊還是有船的，而且非常多。

  重裝水師的戰船就停在五糧鎮外，隔河相望，可是蒙麵武將重傷昏迷，所部根本不願意搭理複仇者聯盟。剛才“鳳姐”試圖讓重裝水師繼續攻城，結果被晾在旁邊吹冷風，那情形分外淒涼，想讓重裝水師開船接應五溪蠻，除非蒙麵武將點頭，否則根本不要指望。

  水師船用不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其他地方搜集船隻。

  最近的渡口在三十裏外，但渡口船隻通常不會太多，還是得另外找船。

  附近有其他領地，有開展漁業的領地不是一個兩個，船隻肯定能找到。問題是鄰近領地都不是傻瓜，這時候將船借給或租給複仇者聯盟，相當於幫複仇者聯盟遞刀子，鐵定被魚不智拉進仇人名單，回頭等著報複降臨吧。

  況且複仇者聯盟對逐鹿領周邊有過調查，曆史戰役和地區陣營任務時，墊江領主大多跟魚不智有過合作。雖說大家關係還沒好到願意幫對手打仗，但客觀地講，收買附近領主趁魚不智落難時落井下石，真心不太容易做到。

  最後，“秀姑娘”無奈道：“我也沒船。”

  “沒船去不了。雇傭開始了，過不了河可不能怨我們，傭金不能少啊。”

  “秀姑娘”油然生出被訛詐的趕腳，勃然大怒，正欲痛斥五溪蠻賴皮，就聽見雪音公然挖牆角，“要不你們終止協議吧，來我們這邊，傭金漲兩成。”

  “秀姑娘”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