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沿著山道前行。

  白虎山植被茂密，鳥兒在林中歡唱之聲不絕於耳，道旁不時能看到野兔、野雞的蹤影。山脊蜿蜒曲折，圈出大小不一的山穀，從山上望去，穀中溪流涓涓，水清如許，小溪在穀中匯出一窪窪小湖，偶有飛鳥從水麵掠過，抓起一隻隻小魚。

  “山裏鐵礦和煤挺多，隨便找一找就有，以前據說還有人發現過岩鹽。”

  “野生草藥也不少，附近村莊的藥農，靠白虎山討生活的不在少數……”

  一路上，老向導興致勃勃地跟某村長和徐庶等人介紹。

  “白虎山雖小，但還是有很多傳說。”

  “據說，這裏是白虎的祖山，全天下的白虎都來自這裏。秦昭襄王時禍害秦、漢、巴、蜀四郡的白虎，就是從這裏出去……”

  某村長和徐庶相視一笑，兩人當然不會相信這些虛妄的傳說。

  徐庶對老人比較厚道，故作驚訝地迎合著：“啊，這麽厲害！”

  “千真萬確！要不然，這裏為什麽叫白虎山。”

  老向導更加來勁，決定再爆點猛料，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傳說，山中有妖魔居住，有一片林子終年被濃霧籠罩，無論刮風下雨，還是烈日當空，林中大霧不散不滅。從前不少人想入林探個究竟，可進去之後風雲變色，運道好的還有望走出來，運道不好的就消滅在林子裏。當地人都道裏麵有妖魔，久而久之，再也沒有人敢進去。”

  某村長抹了把汗，但還是很配合地作出反應：“這當真很可怕呢……”

  “是啊。待會就要從那片林子附近經過，大家走快點……”

  曲晨走在後麵，他對遊山玩水不感興趣，一路上也沒怎麽說話。聽老向導說得越來越邪乎，曲晨不以為然道：“多半是林子太密難辨方向，走不出來，自然陷在裏麵，哪會是什麽妖魔作祟……”

  老向導臉色大變，拱手對著山林拜了幾拜，嘴裏念念有詞。

  做完這些，老人怒視曲晨，道：“少年郎好生不懂事，你不信也就罷了，卻不該在山裏直接說出來。須知舉頭三尺有神明，莫要胡言亂語害了大家。”

  曲晨性格比較活躍跳脫，被老向導斥責，也不生氣，隻是笑著不說話。

  某村長和徐庶等人忙圓場，老向導這才作罷。

  一行人繼續前行。

  遠遠望見一片濃霧，顯然就是老向導此前所說的那片“妖魔居所”。

  魚不智等人雖然不信，可見老向導如此忌諱，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遠遠地看上幾眼，整個隊伍快速前行。

  “咦？”

  徐庶看著那片被濃霧籠罩的山林，若有所思。

  “怎麽了？”魚不智和禽迪紛紛湊了過來。

  徐庶沉聲道：“這片林子，象是被人布下了奇門陣法。”

  “奇門陣法？”

  “沒錯……此處地勢很高，附近沒有水源，布陣者強行通過樹木興霧，顛倒五行，倒轉陰陽，很厲害的陣法！”徐庶麵色凝重，眸中卻是躍躍欲試。

  禽迪也露出了然神色，墨家弟子精於機關術，機關術往往也會涉獵到一些陣法知識。他先前本就對霧林有些懷疑，隻因為沒有把握，未敢說破，徐庶挑明後，他頓覺一些不明之處豁然開朗。

  最近曲晨與禽迪朝夕相處，兩人年紀相當，禽迪多承曲晨照顧，心中早已當曲晨是好友，現在看出點霧林端倪，第一時間就想和曲晨分享。

  “曲兄，這陣法……曲兄，你在哪裏？”

  禽迪四顧，哪裏有曲晨的身影！

  徐庶皺眉道：“他該不會是奔霧林去了吧？”

  很快有逐鹿士兵指證，剛才看見曲晨偷偷離隊，徑直向霧林方向而去。一名士兵爬上大樹，看見一人已進入霧林，沒頭蒼蠅般在一小片地方轉圈，顯然已辨不清方向，一襲藍衣，正是偷偷離隊的曲晨。

  幾名軍士跑到霧林邊緣，大聲喊著曲晨的名字，希望能將他喚回。

  令人失望的是，霧林中不僅難辨方向，顯然還屏蔽了聲音。爬上樹的逐鹿軍士看得分明，雙方相距不到五十米，林中的曲晨楞是沒聽到喊聲，自顧自地在林中亂轉。

  某村長歎了口氣。

  雖然他不想節外生枝，發生了這種事情，總不能拋下曲晨一走了之。

  魚不智問道：“元直，你既已認出陣法，能破嗎？”

  “屬下盡力而為。”

  徐庶沒有多大把握，可以現在的情形，自己是最有希望破解陣法的人，為了救出曲晨，硬著頭皮也得上。

  事實上，即使沒有曲晨失陷這碼子事，逐鹿領遲早也得麵對這片霧林。

  勘查白虎山，就是要弄清楚此山是否值得投入。山中資源和地勢已大致清楚，可山裏有這麽一處神秘之地，沒有弄明白總是讓人不安。徐庶當然不相信霧林中有妖魔，但這片能致人迷失的霧林如果不解決，很可能讓更多逐鹿村民陷入險境。

  得知魚不智試圖破解霧林之秘，老向導嚇得麵白如紙。

  老向導一個勁地勸說某村長收回成命，列舉諸多因“不信邪”而遭遇橫禍的例子，很多例子年代久遠，來自不可考證的傳說。魚不智自然不會被嚇到，但看到老人情急的樣子，派了兩名逐鹿士兵送他回去。

  徐庶爬上一座小山包看霧林整體走勢，不時蹲下來用石塊在地上比劃。

  半個時辰後，徐庶從小山包上走了下來。

  “看好了？”

  “大致推算清楚了，但是不是完全如屬下所想，還需試一試。”

  曲晨在擊殺鼠王一役表現神勇，在十多名幸存的逐鹿士兵描述中，曲晨儼然是一位力挽狂瀾的少年英雄，深受軍中士卒敬重。得知需要人嚐試，一名逐鹿士兵自知奮勇，願意冒險進入林中，試著將曲晨找回。

  考慮到霧林會隔絕聲音，如何傳遞消息，成了進林前必須解決的問題。

  軍士們在附近山璧上割下細藤，連接在一起結成藤繩。

  士兵身上被綁上四根藤繩，腰間一根，右腿一根，此外雙臂各一根。

  “不同位置藤繩代表不同的行進方向，左右手分指左右，腿上那根代表前進，腰上的藤繩代表後退。後方通過扯動藤繩，讓你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藤繩連續扯幾下，你就走幾步，一定要記清楚！”徐庶正容道。

  準備入陣的士兵也很緊張，默念片刻，用力點頭。

  徐庶爬上一棵大樹，就近觀察下令。

  準備就緒，士兵緩緩走進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