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威並不懷疑這些，李君華對侍從官吩咐說：“把寧姑姑叫來。”

  ??“怎麽了，孩子們又惹事了？”李君威問，因為寧姑姑是太後身邊的人，皇家所有孩子的飲食起居，都由其照顧，至少要向她報備，所以孩子們發生什麽事，寧姑姑多半是知道的。

  ??李君華拍了拍李君威的肩膀說道：“放心，咱家的孩子沒事，是小威廉出了些問題。”

  ??“那個孩子怎麽會出問題呢？”李君威不解。

  ??小威廉是普魯士大公的兒子，因為與李君威的次子李昭承意氣相投，也為了促進兩國的關係，小小年紀就來到帝國學習。也一直與皇室子弟在一塊，皇室中人對這個歐洲來的孩子還是挺喜歡的，因為小威廉非常懂事，而且嚴以律己，他對自我的約束，比之禁衛軍官們都不遑多讓，在學校裏表現的也很優秀。

  ??“他生病了。”李君華說。

  ??“什麽病？”

  ??李君華說：“還是等寧姑姑來了，讓她跟你仔細解釋一下。”

  ??很快，寧姑姑到來，她詳細的向李君威解釋了起來。

  ??在今年夏季的時候，小威廉忽然感覺身體不舒服，皮膚出現紅斑和水中，甚至發生糜爛。

  ??一開始以為是過敏或者被毒蟲咬了，但經過醫生觀察和治療，發現效果並不是很好，最終醫生會診，長期觀察發現小威廉是過敏，而且是對光過敏。

  ??“對光過敏？他以前怎麽不這樣呢，這到底是什麽病，能治好嗎？”李君威不解，感覺這真是一種怪病。

  ??寧姑姑解釋說：“禦醫把這種病稱之為光過敏症，但卻沒有什麽好的辦法治療。而威廉殿下從普魯士帶來的私人醫生說，這是吸血鬼病。”

  ??“吸血鬼？怎麽還扯到鬼神上去了。”李君威更是搖頭，他在歐洲多年，聽說過這種病症，據說要喝人血，也是歐洲很多邪惡傳說中的素材。

  ??寧姑姑說：“好在那位洋人醫生沒有公開，而禦醫也按照傳說中的吸血鬼病試驗過了，威廉殿下並不嗜血，對圓蔥、銀製品等傳說中可以克製吸血鬼的東西也不過敏。但是，其症狀很像吸血鬼病。”

  ??“我這麽理解，小威廉得了一種怪病，我們治不好，對嗎？”李君威最後問。

  ??寧姑姑點頭：“是的。”

  ??“那小威廉情況如何？”

  ??“除了皮膚會因為對光過敏外，其餘的倒也正常，威廉殿下的精神狀況不太好，原先他有些深沉，話不多，但是現在，他有時候會暴躁。”寧姑姑解釋說。

  ??到這裏後，李君華擺擺手，讓寧姑姑退下了，他說：“老三，小威廉情況很不穩定，他已經不適合呆在帝國了，我們不能讓普魯士大公的繼承人在帝國境內出事，你明白嗎？”

  ??李君威點點頭，李君華說：“我已經親自寫了一封信，送去了西津，讓裴元器出麵與老威廉聯絡，詳細的情況已經告知了老威廉。等那邊確定，我們就要把這個孩子送回歐洲去。小威廉是個好孩子，我讓人準備了一支軍事教導團，他回到歐洲，依舊會繼續自己的士兵生活。

  ??畢竟這個孩子是你帶來的，與你親近，和昭承他們也親近，所以我得認真的向你解釋一下。”

  ??李君威想了想說：“如果這麽把小威廉送回去，有退貨的嫌疑。似乎有些........。”

  ??“你的疑慮我能理解，可相對於不可預知的後果，這已經最好的辦法了。”李君華堅持道。

  ??李君威沒有反駁，如果小威廉在帝國境內出事，就會引發無法預知的後果，僅僅隻是死亡還好說，關鍵是小威廉的精神狀況不穩定。

  ??現如今的歐洲與帝國之間的聯絡越來越密切，東方思想與東方文化在歐洲盛行，但是有一點是歐洲各國所無法接受的，那是帝國所倡導的平等、法製、自由等精神也傳到的歐洲，對於歐洲以皇權為主的政治生態來講，這無疑洪水猛獸。

  ??問題在於，帝國的先進與強盛有目共睹，許多遊曆帝國的學者、貴族返回歐洲後都宣傳帝國的強大和東方思想的先進，就連一些歐洲官派的貴族都是如此，這讓歐洲出現了一個傳言——中國人會靈魂密法，會洗腦，去了中國回來的人很多都被洗腦了。

  ??而如果小威廉的精神狀況過度的惡化，那很可能也會成為這個謠言的素材。

  ??“我親自去一趟吧，我把這孩子送回普魯士。”李君威說。

  ??李君華笑了：“老三，小題大做了吧，一個孩子，值得你這個親王出馬嗎？”

  ??“隻是順道而已，我請求前去歐洲，主持帝國外交事務。”李君威說。

  ??李君華略作猶豫：“這個，我們再討論一下。”

  ??提及帝國的外交事務，李君華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因為帝國在歐洲麵臨兩個重大的外交課題。一個是波蘭王位更迭之後，引發的反瑞聯盟，帝國已經得到確定消息，波蘭國王已經聯絡沙俄、丹麥，籌劃組建反瑞典同盟，而帝國、哈布斯堡兩方多少都掌握了情況，一場涉及東歐與北歐的戰爭迫在眉睫。

  ??而第二個問題就是西班牙王位繼承引發的危機。

  ??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二世還沒有死，但西班牙王位繼承問題已經是整個歐洲可以公開討論的問題了。原因很簡單，歐洲各國都知道，西班牙王位繼承問題如果處置不當，就是又一場歐洲大戰，而各國都抵觸大規模的戰爭，別的不說，法國、荷蘭、英國、哈布斯堡等主要國家，因為上一場大同盟戰爭，欠下的外債還沒有還清呢。

  ??而西班牙王位繼承主要有三個候選人。

  ??第一個就是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孫子安茹公爵腓力。

  ??這位安茹公爵與西班牙國王卡洛斯有著很特殊的關係，卡洛斯國王的爺爺腓力三世有三個孩子，其中大女兒安妮嫁給了前法國國王路易十三，生下了現在的國王路易十四。而卡洛斯國王的父親，腓力四世娶了路易十三的妹妹伊麗莎白，剩下了特蕾莎公主。而腓力三世的第三個孩子，既是卡洛斯國王的二姑，也是國王的外婆。

  ??問題在於，路易十四國王娶了特蕾莎公主，而安茹公爵就是他們二人的第二個孫子。

  ??也就是說，安茹公爵是卡洛斯國王的同父異母的姐姐的孫子，也是他大姑的曾孫。

  ??但是，有一個人的血緣關係比安茹公爵還要親近，那就是巴伐利亞的費迪南親王。

  ??卡洛斯國王的二姑也是他的外婆，嫁給了堂弟，生了卡洛斯的母親。二人還生了一個孩子，也就是哈布斯堡的皇帝利奧伯德一世，也就是卡洛斯國王的舅舅兼表哥。

  ??但卡洛斯國王的母親是前任國王的二婚，他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也就是那位特蕾莎公主，這位公主嫁給了國王的舅舅兼表格，費迪南親王就是這二人的外孫。

  ??也就是說，費迪南親王是卡洛斯姐姐的外孫，二姑的曾外孫。

  ??而三號候選人，就是哈布斯堡帝國的查理大公。

  ??話說，卡洛斯國王的姐姐嫁給了他的舅舅兼表哥，但姐姐死了後，舅舅兼表哥再婚，而查理大公就是再婚之後生的孩子。

  ??但其實，血脈的親近與否並不重要。如果梳理一下，三位候選人的背景，就更為明確了，安茹公爵是法國國王的孫子，費迪南親王是哈布斯堡皇帝的外孫，查理大公是哈布斯堡皇帝的兒子。

  ??這就是為什麽要提前準備西班牙王位繼承的原因，法國與哈布斯堡就是歐洲兩大強國，任何引發兩個國家戰爭的事都很重要。

  ??因為卡洛斯國王的大姑嫁給路易十三之後就宣布了放棄西班牙王位的繼承權，所以安茹公爵的繼承效力存疑，隻不過路易十四是歐陸霸主，而西班牙國內擁有大量的親法貴族，所以安茹公爵依舊在繼承序列內。

  ??隻不過現在，歐洲整體上是支持二號候選人，費迪南親王，因為這不會引發西班牙與歐陸兩大強權的合並。

  ??但也存在這兩個大問題。其一，各國都想借著這個機會，把西班牙領土分裂了。最好是讓法國、哈布斯堡也都能得到好處，這樣可以避免戰爭。

  ??其二就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繼承人費迪南親王也是一個身體孱弱的人，甚至傳言，他未必能活的過卡洛斯國王。一旦他真的死在了國王的前麵，那這個問題就棘手了，歐洲隻能在法國和哈布斯堡之間選擇一個，那意味著戰爭。

  ??帝國方麵也存在著一個問題，那就是經濟危機引發的財政緊縮，帝國不想陷入歐洲大陸的戰爭，但又想在保住現有利益的情況下，繼續擴張利益。特別是要增加歐洲在帝國境內的訂單，協助帝國渡過經濟危機，也就是說，歐洲的戰爭不僅不能花錢，還要賺錢。

  ??那這就是一個技術活了，需要高超的政治素養和戰略手段。顯然，僅僅是澹台雲風是處理不了的，更別說，他已經要任期滿回國了。裴元器被西津當地的建設牽扯精力，至於榮王李素，在外交上就顯得過於稚嫩和粗暴了。

  ??因此裕王李君威是最好的選擇。

  ??實際上，帝國上下也是希望裕王可以出麵，畢竟他有著輝煌的履曆，帝國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了。唯一心存疑慮的是李君華，他擔心弟弟的身體。長兄李君度在知天命的年齡離世，對李君華的打擊是比較大的，而裕王也將近四十歲了，也已經不是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而在李君威也有這個意願的情況下，皇帝也就不會阻止了。

  ??裕王府。

  ??“理論上來說，你的光過敏症是一種治不好的病，至少以目前的技術條件是這樣的。但也不是一種要命的病情，或許你不會是一個長壽之人，但也不會英年早逝。記著，以後不要喝酒，要防備陽光........。”在書房裏，李君威寬慰著要離開的小威廉。

  ??對於小威廉的病情，到目前為止，帝國醫學界也沒有拿出一個完全的解釋，但李君威卻在父親李明勳那裏得到了一些明確的消息。

  ??一開始，李明勳並不知道這件事，一直到出現了吸血鬼病的謠言，李明勳才想起來，這就是卟啉病。當然，李明勳對原本曆史上的小威廉不太了解，少數的記憶也隻是因為這位威廉的兒子在曆史上被稱之為腓特烈大帝。

  ??而在李明勳的記憶裏，腓特烈大帝繼位之前受到了他父親的折磨，有些折磨堪稱非人的。如果考慮到卟啉病確實會傷害人的神經係統，那就不讓人感覺到意外了。

  ??這也是李君威決定盡早送小威廉回國的原因，如果這個少年將來會有些瘋狂，也應該到普魯士去瘋，不應該瘋在中國。

  ??“爹，我也想跟著你去歐洲。”李昭承在一旁說道。

  ??李君威瞬間感覺到頭疼，眼前這個二兒子是李君威最喜歡的，同時也是最頭疼的，李昭承的性情、為人都像極了李君威本人，隻不過沒有李君威自小就表現出的聰明靈透，事實上，李君威這麽多孩子，沒有一個真正得到了他的真傳，就連李明勳都打趣，李家人是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

  ??當然，父子二人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愛學習，在教室裏坐不了半個小時，屁股就會癢癢。

  ??“我這一去，三五年打不住。再者，我也不隻是去普魯士。”李君威對兒子說道。

  ??“我就想跟著爹，孝順爹爹。”

  ??“行了，別吹牛了。跟著我，不用上學，對吧。”李君威直接拆穿了兒子的想法，他搖搖頭，說：“你還太小了，今年才十二，不行。”

  ??“爹十二歲的，都給爺爺辦差了。”李昭承嘟囔說。

  ??李君威卻毫不客氣的反駁：“爹十二歲的時候，可比你聰明多了，你.......嘖嘖，不行。”

  ??李昭承眼睛一亮：“爹，不如我去普魯士留學吧。”

  ??小威廉卻接口說：“去普魯士學什麽，學放羊？普魯士啊，那是歐洲文化的低穀，是思想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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