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六零 吾家有女
作者:且看昨日風華      更新:2020-10-20 15:29      字數:4202
  雖然李君華是有些被動應對藏地的挑戰,但他做事一絲不苟的性格還是發揮了作用,帝國的理藩院為其提供了相當全麵的資料,讓其重新審視藏地的情況。

  來自天山北路的固始汗進入藏地協助黃教奪取了藏地大片土地的控製權,但是固始汗也並非隻是為了護教而已,他很快遷移麾下部落,在藏地建立了和碩特汗國,成為目前帝國藩屬體係之中與土爾扈特汗國唯二的獨立汗國。

  但是在藏地,上人為首的黃教勢力實在是根深蒂固,即便是擁有絕對的實力和高超的政治智慧,固始汗仍然無法把黃教勢力從汗國中樞驅逐,因此建立了政教分離的體製,上人被尊奉為黃教的最高領袖,而藏地的軍政大權則掌握在汗王手中,實際上,和碩特直接控製的土地位於青海,而在前藏、後藏等地,固始汗進行了妥協,派遣一位第巴以上人總管的身份執掌黃教轄地內的政權。

  那個時代,黃教向固始汗的世俗政權屈服,但沒有人有怨言,畢竟二十出頭的上人是冉冉升起的朝陽,而六十多歲的固始汗則已經落日餘暉了。

  固始汗去世的時候,上人已經是春秋鼎盛的年紀,他沒有挑戰固始汗確立的體製,而是循序漸進的瓦解,首先就是在和碩特汗王繼承的問題上做文章,青海是和碩特汗國的核心,但汗**隊主力卻在達木,上人沒有推舉新的大汗,而是委任了固始汗的兩個兒子分別掌管軍隊和牧地,汗王之位空虛了數年後,上人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物,也就是現在的大汗朋楚克。

  他對黃教是虔誠的,對上人也有著充足的尊重,所以他被推舉為了大汗,當然更大的原因在於朋楚克對政治不大感興趣,在繼位之後的很長時間裏任憑上人奪取政權。

  而核心就是第巴這一重要的職位,從第巴必須由汗王委任,逐漸轉為了上人委任,而現在的第巴桑結嘉措很有可能是上人的私生子,是被其視為眼睛一樣貴重的存在,由其一手栽培,成長為第巴的。

  朋楚克還是在帝國的支持和授意下才略微覺醒,著意保護原本屬於自己的權柄,比如在上人第一次委任桑結嘉措作為第巴的時候,朋楚克選擇了沉默,在得不到他的支持的情況下,上人隻能選擇財務總管暫時接手了三年,才讓桑結嘉措接任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在汗王世俗政權與黃教教權的爭奪之中,朋楚克已經完全處於了下風,汗王對前後藏已經失去了控製力,桑結嘉措不僅要求轄地內的其他教派強製性改宗,甚至有膽量把蒙古部眾直接吞並為寺廟的私產。

  而和碩特汗國內部已經被上人分化的七零八落,身為汗王的朋楚克實際上隻是名義上的大汗,大量的部落都已經處於半獨立的狀態。實際上,藏地在固始汗去世的二十多年來,已經從政教分離轉化為了,朋楚克這個大汗已經失去了權威。

  藏地的源於上人和桑結嘉措的超卓能力,也與朋楚克大汗的無能和愚蠢有關係,但不管怎麽說,這些都限製於藏地這一隅之地,實際上,在滿清時代,上人曾經前往京城為滿清皇帝講經,並且得到了封賞。

  那個時候,帝國覺得,藏地這種與中央王朝的關係可以得到延續,但事實卻是事與願違,本質上的原因就是帝國的主體民族不信仰藏傳佛教,而且也不存在大規模信仰的可能,而帝國也沒有把黃教指定為國教的可能性,相反,滿洲一族因為受到蒙古人影響的關係,一直對黃教非常尊崇。

  所以在得不到藏地信仰支持的情況下,帝國為了在草原的擴張和統治,隻能分庭抗禮,接連扶持了切倫、哲布尊丹巴和章嘉三位呼圖克圖級的上師,這三人都有著不受藏地兩大上師製約的轉生體製,因為他們的存在,草原上的信仰得以被帝國所控製,但這並未完全消滅藏地對於草原遊牧部落的影響力,

  “噶爾丹策旺這個人,就算你布置在藏地的一枚棋子?”李君華問向李君威。

  李君威擺擺手:“算是,但是用處不大,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上人已經死的消息,這個棋子實在是太小了,敲敲邊鼓還差不多,但可成不了什麽大事呀。”

  “那竹欽上師呢?”李君華又問。

  “他並非黃教上師,對前後藏的影響也是乏善可陳,也用不上呀。”李君威也說道,見皇帝有些急迫,李君威勸說道:“皇兄,藏地的事很麻煩,實際上,涉及到宗教的事,隻要你選擇妥協就會非常麻煩,所以在西征過程中,我主張完全性的否定天方教,把韃靼人和哈薩克兩個族群做了根本性的消除。

  因此,您不要想著一勞永逸,因為完全做不到呀,現在要的還是準備好,然後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介入進去,先獲得充足的影響力。”

  李君華無奈搖搖頭,想了想:“我這邊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厄齊爾,他是朋楚克的兒子,你可以考察一下,看能不能用?”

  “我考察?”李君威瞪大眼睛:“咱不是說好了嗎,我不參與政事。”

  “可是這事你跑不脫呀,因為這個厄齊爾就在你家裏住著。”李君華說道。

  “這怎麽可能!”李君威一聽自己家裏還住著個男人,一下就站起身來。李君華搖搖頭:“一切都有可能,這要怪誰呢,最終還是得怪你!”

  李君威再沒有吃喝玩樂的心思,一溜煙的回了家,直接找到王妃問,裕王妃說道:“厄齊爾?原來他叫厄齊爾啊,是有這麽一個人,藏地蒙人,就在後院的萬寶樓裏住著。”

  “誰讓他住進來的?”李君威怒道。

  “安兒安排的,不讓和人說,我以為她早就跟你說了。”裕王妃說道。

  李君威嘟囔道:“難怪二哥說要怪我自己,娘的,這死丫頭片子膽子越來越大了,敢往家裏藏男人了。”

  “不是一個,是兩個!”裕王妃見李君威氣衝衝的往後院去,高聲說道。

  靜安公主是皇室第三代的長女,自幼受太上皇喜歡,長大了又在裕王身邊長大,也是極受寵愛的人,在李君威西征的時候,著意吩咐她多來家中陪伴王妃,靜安公主就在裕王家有了自己的房間,裕王性格最是不羈隨意,家裏規矩不嚴格,所以靜安公主更喜歡在裕王府住,反倒是英王府那位王太妃是正統的士大夫家族出身,規矩嚴格許多。

  “你是誰呀,怎麽就這麽進了後院?”李君威進院子的時候,怒氣衝衝的,卻是被一姑娘攔了下來,當頭棒喝,掐腰問到。

  李君威倒是氣笑了:“你誰呀?”

  雖然不知道這姑娘是誰,但年紀與靜安公主相仿,也是帝國女子學院女學生的打扮,李君威倒是也能猜到這是靜安公主的同學。

  “我是澹台雨墨,是靜安公主的同學。”澹台雨墨說道。

  李君威道:“我是李君威,是靜安公主的叔叔。”

  說罷,直接衝向了萬寶樓,澹台雨墨張開手臂,擋在門前:“胡說,裕王爺西征受傷,不能下床,人盡皆知,你怎麽可能是裕王爺!”

  李君威才不屑和這小丫頭片子理論,直接推門進去,這萬寶樓是裕王府最大的建築,收藏著裕王從小到大喜歡的玩意,隻不過西征回來,李君威還沒有進入‘吃喝玩樂’的正常生活,所以這幾日沒有來。

  “三三叔你怎麽來了?”靜安公主見李君威進來,有些著慌,眼睛還瞥向了樓上。

  李君威笑了笑:“這是我的地盤,我想來就來。一次西去五六年,我得好好看看我這些寶貝,少沒少,壞沒壞?”

  靜安笑嘻嘻的說道:“一點也沒少,一個也沒壞,我一直替你看著的,哦,還有雨墨,也幫你打掃。”

  “你還真是裕王呀。”澹台雨墨張開嘴巴,驚呼出聲。

  李君威看也不看他,坐在了椅子上,把玩起來那些玩意,抬頭看了二女一眼:“你們沒事就去忙吧,這裏不用你們了。”

  “不忙,不忙,嘻嘻,三叔,你從宮裏回來就玩這些嗎?太不著調了,你也不好好陪陪三嬸,對了,東華路上開了一個火鍋店,味道可好了,不如咱們一起嚐嚐去,我請客!”靜安說道。

  李君威搖搖頭:“不去,不去,就呆在這裏。”

  靜安臉一沉,索性抬頭對著二樓喊道:“你們下來吧。”

  “咳咳。”澹台雨墨連忙給靜安使眼色。靜安說道:“算了吧,三叔這個樣子肯定是知道了,在我們李家,騙誰不都行,就是不能騙三叔,這是規矩,不能騙,不敢騙,也騙不了。”

  噔噔噔噔一陣腳踏木樓梯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一個穿著軍官常服的男人從上麵跑下來,李君威看了一眼,覺得這青年少說三十歲了,長相粗獷不說,而且毛發非常旺盛,和帥是不搭邊的,跟一頭狗熊似的,李君威不免感覺侄女的審美水平可真夠低的。

  “裕王殿下,您就是裕王殿下嗎?見到您可真是三生有幸!”那人直接跪在了李君威麵前,嘰裏呱啦的說起來:“今日得見大英雄,真是我厄齊爾的榮幸,我對您的敬仰,那真是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這是什麽玩意?”李君威實在覺得尷尬,往後退了退。

  “這是厄齊爾,是禁衛軍的預備軍官。”靜安也是覺得臉上無光,小心解釋道。

  李君威詫異:“這貨也能成為禁衛軍官?不是,這貨也值得你把他藏王府來?”

  李君威這話剛說出口,二樓又走下一男子,可以用俊傑青年來形容了,身材頎長形容俊美,但卻不失軍人的硬朗,下來之後,行了軍禮,靜安又說:“這是澹台雲鳳,是雨墨的哥哥。”

  “哦哦哦,我明白了,難怪難怪。”李君威一副明白了的模樣,在侄女耳邊說道:“這個澹台雲鳳是正主,厄齊爾這貨就是捎帶的意外,對吧。”

  “三叔,你說什麽呢?”靜安公主臉一紅,掐了李君威一下。

  “我本來沒說什麽,可你這臉一紅,那就是不打自招了。”李君威得意的笑,欣慰的笑,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李君威端坐在了椅子上,輕咳一聲,一臉正色問:“你們犯了什麽事,怎麽躲到我這裕王府來了?”

  “王爺,我跟您說哈。”厄齊爾湊上來,就要解釋。

  李君威問:“厄齊爾,這姑娘是公主的同學,這澹台雲鳳是同學的哥哥,你又是什麽人?”

  “卑職是澹台雲鳳的同學!”厄齊爾道。

  “你們是同學,澹台雲鳳你多大?”李君威問。

  “一十有九。”澹台雲鳳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我也是一十有九呀。”厄齊爾在李君威的眼睛看向他之後,忙不迭的回應道。

  “你你這長的也太倉促了吧。”李君威忍不住抱怨說道。

  厄齊爾:“這是爹媽生的,卑職也沒辦法。”

  李君威擺擺手:“算了,不糾結這件事,說說,怎麽躲在這裏來了?”

  “三叔,是我讓他們躲進來的。”靜安公主擋在了二人麵前。

  李君威笑了:“這還用你說,沒有你,誰敢偷進我這裕王府?我是問你們,為什麽躲進我這裕王府來?你們兩個犯了什麽事了,殺人,放火、搶劫還是造反?”

  “不敢,不敢,卑職哪裏敢造反,連這個心思都不敢有。”厄齊爾一聽李君威如此問,嚇的連忙解釋。

  靜安公主卻是咬著牙,不服氣的說道:“還不是蘇日安那個家夥,拿著雞毛當令箭,目中無人,先是欺負三叔,逼著你去西疆躲事,不僅不收斂,依舊在申京囂張跋扈,還。”

  “說事,直接說事,別在我這裏評價人,沒用。”李君威雙手抱胸,提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