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焊隻是冷漠地看著她。

  孫秋月捂住了嘴，眼中也是惶恐萬分，“德焊……你、你殺了家主？”

  所有人都是愣住了，呆呆地立在那邊。

  沒有人能想到，李德焊會突然出手，更沒有想到，李德焊會下死手。

  他甚至什麽都沒有說，抬手一點，便直接擊殺了孫家老嫗。

  李德焊看了孫秋月一眼，冷冷地說道：“一人之失，一域之難。我殺她，已經是便宜了她。”

  孫家老嫗帶著東域的不少修士在這裏劃水，如果沒有他們，本會有其他的人來這裏守護，根本不會出現這種被鬼霧潮突破封鎖的情況。

  正是孫家老嫗出工不出力，還壓著其他人跟著劃水，才導致了如今這種局麵。

  “可是就算這樣，家主也不至死啊！她還可以贖罪！”孫秋月哭喊道。

  李德焊冷冷地看著她。

  手一抬，息風斬道掠出。

  “嗤嗤嗤嗤……”

  孫家所有遵循孫家老嫗的旨意而不出手、甚至最後阿諛奉承的修士，皆在此刻斃命。

  “你們，都罪該萬死。”李德焊的聲音，冰冷無比，他沒有給人懺悔的機會，正如那些人也沒有給四域那些將被鬼霧潮殘骸的人一點自救的機會一樣。

  “你……你……你……”孫秋月失魂落魄，“你……把他們都殺了？他們都是能夠保家衛國的人啊！”

  “你問問這些人，他們保護了什麽？”李德焊掃了一眼船艙裏相互擁在一起的幸存者，那些無辜的人抽泣著，血和淚混在一起，餘生都將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而這一切，本可避免。

  孫秋月死咬著牙，麵色蒼白說不出話來。

  李德焊轉身，向衝虛子說道：“老朋友，這些人，請你們安頓了。”

  衝虛子悲憫地看著他們，歎了一口氣，“唉……可憐的人啊，應該的。”

  “不許走！我也沒出手啊！你有本事，就連我也一起殺了啊！”孫秋月怒吼著，喝住了李德焊。

  李德焊止步。

  旋即，臉微側。

  “如你所願。”

  話音未落，息風斬道掠來，帶走了孫秋月。

  樵搖了搖頭，望著眼中滿是不甘之色的孫秋月，譏誚道：“真是一個蠢物。”

  黃宣嘲弄道：“的確蠢，拿著雞毛當令箭。”

  李德焊當初曾與孫家老劍皇有過一些交情，因此在孫秋月惹惱他的時候，孫家老劍皇出麵，不惜厚著臉皮子為孫秋月求了請，這才讓李德焊饒了她。

  後來，孫秋月心生變態，虐極生愛，而兀自對李德焊生出情愫，李德焊看在孫老劍皇的麵子上，才是不去理會她的騷擾。

  如今，李德焊念及孫老劍皇，準備將孫秋月的命留給樵收勢，但未料想她尋死，那邊遂了她的願。

  ……

  數日後。

  當最後一縷光柱消散的時候，南山投影也跟著淡去，楚天明的手印由極速慢慢放緩，直至徹底停下。

  他將道章中最後的篇章刻入了缺口之中，然後猛地一凝，對著天空遙遙一點，口出真言道：“合！”

  空間微微震動，缺口不斷收縮，最終成為蛛網般的裂紋，然後，這樣的裂紋逆轉的方式褪下，直至空間完好如初。

  而在此之後，楚天明又以一日時光加固星空古道的門戶，直到一切都無恙了，這才緩緩地收了神通。

  如今的星空古道門戶，若不細看，是極難看出有不同的，當然，若是非要以神魂探查，還是不難發現，在這一片曾裂開的空間處，有著七十枚拳頭大小的光印。

  這些光印就像是人體傷口上結的痂，需要一定的時間才會褪去，之後的空間，才是徹底地修複了。

  收手的時刻，楚天明心有所應，霎時眸化混沌，遙望虛冥。

  隻見那虛冥深處劫雲不斷地匯聚，楚天明看著看著，眼中竟是露出了些許期待之色。

  他砸吧了一下嘴，想著起源仙文隻有一枚，用完就沒了，心中便不忍地嘀咕道：“要不然再來一次劫吧……送點好東西來。”

  劫雲仿佛是具備了靈性一般，翻滾了半天，居然緩緩地消散了下去。

  楚天明歎了一口氣，眼中漸生失望之色，搖頭道：“真小氣。”

  當然，他心中其實也知道，補天雖然是逆天之舉，但也沒有逆天到會引起天劫。

  這天劫多半隻是一點醞釀中的劫數，還積攢到會降臨的程度。

  楚天明看著麵前靜靜懸浮的七十杆楚旗，這七十杆像是七十位老兵一樣列陣在前，享受著他檢閱一般的目光，旗麵迎著風獵獵作響，好似發出一聲聲的呐喊。

  看著這些楚旗，楚天明的眼前好似浮現了當初隨他而戰的七十位古戰場守將。

  “辛苦你們了。”他和聲道。

  這樣的話，他未曾對他們說過，如今隻能說給楚旗聽。

  楚旗旗麵上拂過柔和的光暈，似乎是在回應著他的話。

  “各自回去吧！”他追憶過去，隻是一瞬的功夫，追憶完，人還得往前看。

  他輕揮了揮手，楚旗紛紛射入天際，循著來的軌跡，默默離去。

  而屬於雲流道祖和虎魄的那兩杆楚旗，則是暫時飛到了楚天明的手中。

  旗主無法跟隨楚天明而戰，楚旗生靈，要隨楚天明而戰。

  其中一杆楚旗，折返了一下，落入了一位黑袍青年手中。

  這位黑袍青年背負黑刀，早已等候楚天明多時，見後者完事，便是來到了跟前。

  這青年，自然是李德焊。

  李德焊收起楚旗，向著楚天明作了一揖。

  若有人能夠見到素來不近人情的李德焊向人行禮，定會驚掉滿地下巴。

  但李德焊卻神情肅穆，認真莊重，“德焊，見過公子。公子名諱，道祖悉數告知，黑暗來臨，我願做公子手中最鋒利的一柄刀。”

  楚天明忙將他攙起，微笑道：“無需多禮。雲流與我說過你，他很好看你，我現在看來，他的眼光確實不錯。”

  李德焊說道：“道祖……太看得起我了。”

  楚天明笑了笑。

  二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也沒有在這方麵寒暄。

  李德焊首先開門見山道：“蒙道祖指點，知曉公子博學而通萬道，我心有困惑，想請公子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