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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

  魯文清入殿半個時辰再出來就直奔外麵的神殿，從裏麵取出一些舊物匆匆送入宮中，之後再次將目光投放在慕家七小姐的身上。

  一舉一動，都在某些人的眼皮底下。

  這就讓慕驚鴻意外了，以他們二人深厚的感情，不應當隱瞞才是。

  魯文清什麽也沒跟金墨蘭說。

  所以金墨蘭這話是想讓她說出當日發生的事，或者說，是有意來探魯文清為何約自己。

  魯文清不會跟她說這樣的話，魯文清是什麽樣的人，她很清楚。

  又拐著彎探她的話。

  這是說她有意藏拙呢。

  “宛清說得不錯，”金墨蘭擱下筆，意味深長的看慕驚鴻，“就好比如慕七小姐，雖然在字上造詣不深，但其他方麵卻是深藏不露。那日夫君見過慕七小姐後，回府就一直在我麵前說起慕七小姐棋藝如何精湛，連他也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

  魯宛清見狀，趕緊道：“大嫂才情自是不差，可對比這京都城裏的才情豔豔的女子，還是有些遜色了。”

  當年她就是太過顯露鋒芒才差些害了自己與魯文清，慕驚鴻突然道出此話，讓她想到了以往的一幕幕，臉容的笑意倏然一斂。

  鋒芒畢露四字一出，金墨蘭就皺了眉頭。

  仿佛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往日的種種，慕驚鴻不禁微微含笑，“蘭夫人，字如其人！鋒芒畢露！”

  品級上也是極高。

  魯文清還為其請了命，楚禹封其為誥命夫人。

  這般深情的男女，今日能結成良緣，也是苦盡甘來。

  魯文清更是為了救她，幾乎舍了他自己命。

  慕驚鴻知曉金墨蘭是個武藝厲害的女子，卻也知她的字寫得極好，這樣的女子當年卻是曆經劫難，差些死於非命。

  好銳利的字！

  丫鬟撤開了紙，金墨蘭揮毫而上，那筆法間的鋒芒，如劍般紮入紙張。

  “既是如此，我也提一句。”

  魯宛清看向金墨蘭。

  慕驚鴻退後，微微一笑。

  “見笑了。”

  並無特別之處的字落入眼，也就是能觀上一觀了。

  筆鋒收斂，與當日踏青時所寫的相差無幾。

  索性起身到桌邊，提起筆揮灑而下。

  既然是以文會麵，她也不推辭。

  慕驚鴻看她們都將筆墨擺好了，就等著她過來動的寫字了，也不好拒絕。

  魯宛清笑語宴宴道。

  “連我夫君都讚上一句的字，可說不上醜陋，還是慕七小姐不肯在我們二人麵前露上一手？”

  對她倒是表現出十分的尊重。

  她說得慢，兩人也等著她說完了才開口。

  “不敢，我的字，實在醜陋，不敢與，蘭夫人，江少夫人，比。”

  當日在磬音寺，對方也算是救過自己，她答應出門，也是看在這份上。

  金墨蘭不言明，慕驚鴻也不提。

  她和魯文清會麵的事，是金墨蘭親自點的頭，叫自己出來，也就是為了問當日的情況。

  “快坐吧，這兒沒外人，我們出門走動正巧路經慕府，想起數日前閱過你的字，宛清甚為喜歡，特地將你叫了出來討教討教。”金墨蘭說話滴水不漏。

  “驚鴻，見過蘭夫人，江少夫人。”

  魯宛清也跟著一起過來了，看到裹得嚴實的慕驚鴻以及她比之前更為消瘦蒼白的小臉，不由微愣，“都說慕七小姐又病了，可見這身子不僅是病了，也真是虧損得厲害。不過數日不見，這小臉就尖得能紮人了。可憐見的。”

  這次金墨蘭再次約了慕驚鴻出府，就在慕府附近的茶樓會麵。

  他一直表現出無欲無求的樣子，叫人覺得他無皇位之爭，至於這心裏是如何想的，卻不知。

  她心裏所想的，就是怎麽攪了這局麵，逼楚啇不得不出手爭一爭。

  慕驚鴻對於慕德元和婁氏在背後籌謀自己的婚事，想要從中獲利的事一概不知。

  想到今日在顧府大哥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顧氏更是擔憂。

  “讓人看著，可別讓有心人再有機會了。”

  提及慕驚鴻這裏，顧氏心底總是沉了幾分。

  陳嬤嬤皺了皺眉，“夫人還是不能大意了，特別是七小姐那裏，最近發生的事有些多了，總是有牽連到七小姐的。”

  “不是幫，恐怕是要從我的身上謀求些什麽吧，”顧氏冷笑，“且等著吧。”

  陳嬤嬤一愣，“夫人是懷疑有人在幫我們？”

  “去打探打探，侯爺在出府時，還在靜心居說了什麽。”顧氏頓了下，“若打探不得，就等著人送上門來。”

  “恐怕是警告，”陳嬤嬤低聲說。

  “這老虞婆想要幹什麽？是示威還是嘲笑？”

  陳嬤嬤確定道：“確實是靜心居的人。”

  “真的是靜心居裏的人？”

  這不太對。

  難道是婁氏故意給自己的暗示？

  顧氏有些意外。

  “靜心居？”

  陳嬤嬤道：“人已經跟著了，說是進了靜心居。”

  顧氏回府就收到慕德元親自去屠家再示好的事，冷笑不已，“難不成他還想將人重新接回來？我不求其他了，他倒是避著我想要做些補償了？屠氏不死，已是我仁義，他這麽過去，是要自個打自個的臉麵。還有，這消息是誰送過來的？下去查查。”

  連嬤嬤與魯氏互視一眼，轉身出去做安排。

  “是！”

  魯氏抿唇笑了笑，“不急，先將侯爺去屠氏示好的事傳到雅芳居去，小心些，別叫顧氏瞧出了端倪。”

  連嬤嬤出計，“不如姨娘尋個機會提示提示二夫人？”

  魯氏打的就是顧氏手裏捏著的權柄與錢財。

  “若是讓顧氏知道侯爺與老夫人在背後籌謀著她女兒的婚事，恐怕是要急得跳腳了。這要是因此事再鬧起來，慕府可就不得安寧了。如此也好，我也能從中尋找機會獲利。”若是能從顧氏的手中拿到那些鋪子良田，最好不過了。

  前後想了許久，也沒想出這合適的人選到底是誰。

  還有慕德元口中適合的人選，她更是感興趣。

  現在聽婁氏話裏的意思，是要親自給慕驚鴻挑選了。

  慕驚鴻的婚事顧氏在準備慕沅嘉的時候就已經有所動，魯氏也是看在眼裏的。

  也不知魯氏給了什麽好處，竟然能收賣了下來。

  丫鬟悄悄退了出去，又摸回了靜心居裏去，原來是靜心居的粗使丫鬟。

  魯氏擺擺手，讓粗布衣裳的丫鬟下去繼續打探。

  魯氏身邊的張嬤嬤聽完後就陰陰地笑了聲。

  “老夫人這麽快就要替慕驚鴻打算了，顧氏一直想要親自給女兒做打算，這一回，恐怕是落空了。以老夫人的行事風格，定要讓七小姐掉層皮才甘心。”

  聽完了靜心居裏的對話，魯氏眼皮一掀，眼間有笑意流轉。

  魯氏的院子快步走進一名衣衫粗糙的丫鬟，進了屋就將靜心居發生的事一一告知。

  *

  “是。”

  婁氏蓋上茶盅，對身邊的連嬤嬤道：“顧氏回了府，讓她過來一趟。”

  慕德元一揖，轉身出了靜心居。

  婁氏神色閃動，擺擺手，“後院的事，交給我來處置。”

  “無礙，母親您也說了，屠氏之事也是因顧氏才造成的，”慕德元起身，拍拍衣擺，“關於驚鴻的婚事，我這邊倒也是有個別人選，到時候還請母親替孩兒說服二弟妹。”

  “可這……”

  慕德元想了想，道：“這事，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

  婁氏相信屠家是看得明白的。

  “也罷，你先派人到屠家那邊探探，到底是夫妻一場，有些話背後說明白了，他們也能理解你的苦衷。這要怪啊，就怪顧氏做得太絕了，我們慕家也是懼於顧府的勢力，沒辦法才做這樣的決定。”

  慕德元也是覺得詭異，不應當是這樣。

  總覺得背後還會有什麽等著他們。

  慕德元在朝中與屠家那邊的人相遇也是有說有笑，完全不像是出了事，越是這樣，越是讓人不安。

  按理說他們慕家休棄了屠家的嫡女，還將人打了送回府，應當是恨極了慕家才是。

  “屠家一直沒有動靜，我這心就有些不安，”婁氏今日跟慕德元坐在這裏，就是為了屠家那邊的事。

  隻有鬥得厲害了，才安心。

  下麵的臣子抱成團，他這個帝王就越發不能安枕。

  皇上因為江家女在遊湖時與啇王碰上一麵，就急著將人納入後宮，可見得皇帝是不想讓下麵的臣子壯大到不可控製，忌憚著臣子的和睦。

  但這花家，太張揚了。

  為自己的女兒籌謀，也說得過去。

  在婁氏看來，顧氏跑得這麽勤快，肯定是與慕驚鴻的親事有關，顧氏打花家的主意已是人盡皆知的事。

  顧氏近來三天兩頭的往顧府跑，就怕不知道她是顧太尉的親妹妹一樣。

  婁氏臉色又是一陣的難看。

  慕德元聽婁氏提起這句話，眉頭皺緊：“這件事恐怕還得看顧太尉那邊的意思，今日二弟妹又進了顧府，直到現在還未歸府。”

  婁氏拿過茶盞，抿了口，眼神銳利，“你若是有人選，好給顧氏提個醒，也免得她又妄想將人推進花家，更是引來陛下的猜忌。”

  “再不嫁出去，在家裏不知道還要鬧出什麽大事來，女兒家，早些嫁好。”

  “這件事，還不急。”

  慕德元並不確定這些是不是因為慕驚鴻，但也確實是有這樣的原因在。

  老臉更是寒流翻湧，“也怪顧氏教出的好女兒，十四了，前麵的姐姐嫁了，也該給她尋個好人家了。”

  慕德元未明說，但他的沉默已經讓婁氏猜得十之八九了。

  婁氏臉色一冷，“可是因為二房的七丫頭。”

  “皇上最近對我有些不信任，一些好差事也從孩兒手中收了回去。”

  話到這，婁氏也知自己說得太多，又一轉話題，“皇上那裏，你可有什麽……”

  靜心居裏，婁氏微閉著的眼睜開，看著坐在一側的兒子，終是開口打破這份沉默，“陛下這時候舉行祈福大典，恐怕也是另有深意。我聽說端木一族逃逸入了東蠻之地，果真是叛國之徒，當初就不該助長。”

  祈福大典是個絕佳的機會。

  這個人，必須死。

  春錦。

  慕驚鴻盯著劈啪作響的火星，揮筆在宣紙上落下兩字。

  他們都明白陛下的想法。

  比如剛剛將顧氏叫到顧府去的顧太尉，還有江家。

  慕驚鴻能猜到他的想法，有些人也能。

  是為他所用的端木家族。

  暗中，更是讓魯文清尋訪有此誌之士，想要一手再培養出另一個端木家族。

  春錦這個人，他就更是不能殺了。

  楚禹派魯文清清理端木樽月的東西現在又要讓人取入宮，終是因為端木一族逃入了東蠻之地，成了折磨他的一塊心病。

  慕驚鴻從宮裏出來就已經猜到，楚禹會派魯文清親自監視自己的一言一行，也正符合了之前魯文清的試探。

  慕驚鴻含笑道：“當日之舉，隻是，讓人見笑罷。實在，不值得，一提。”

  金墨蘭笑眸眯了眯，慕驚鴻越是這樣說，她就越是好奇，更不信她口中所說的不值得一提。

  魯宛清看二人機鋒都打上了，氣氛也隨之古怪起來，往旁邊站出去許遠，旁觀。<script>LdgRead();</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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