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穆看著中氣十足到甚至有些癲狂的薑老太太，頭疼的撫額，他有些挫敗道：“媽，你到底想怎麽樣？你要為了她，讓我們家破人亡嗎？你有沒有想過，你之所以想要認回她，並不是因為她是你的親女兒，而是因為你在她的身上，尋找大姐的影子？”

  薑穆眸光沉沉的看著薑老太太，其實，薑穆對大姐薑穗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了。

  所以，他之前在看見葉雪蘭時，壓根就沒有發現她與大姐很像。

  直到薑老太太這一次的執迷不悟，加上薑茶說葉雪蘭和大姐很像這話，薑穆才回家翻了一下老照片。

  在那些黑白的相片中，薑穗笑靨如花，她去世的時候，他年紀還小，故而對她的印象並不深刻。

  薑老太太陡然沉默。

  薑穆的話，像一柄刺刀，直直的刺入她心裏最隱秘的一部分。

  薑老太太對“陳雪蘭”這個女兒，哪裏有什麽母女之情可言？

  倘若葉雪蘭和薑和同時有生命危險，她奮不顧身要去救的人，也隻會是薑和，而不是葉雪蘭這個從未相處過的女兒。

  可薑穗不一樣。

  大女兒薑穗才是她的親女兒。

  她離世的早，停留在她的記憶裏的薑穗，永遠都是那麽的美好。

  以至於薑老太太在看見葉雪蘭那一張與大女兒薑穗有著幾分相似的臉龐時，便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一種移情的感情。

  與其說，她想要認回“葉雪蘭”，倒不如說，她想要找回來的，是那個離開人世的大女兒薑穗。

  “媽，葉雪蘭不是我大姐薑穗，她們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人，她不是你用來思念大姐的替身。”

  薑穆苦口婆心的勸慰道：“就當作葉雪蘭這個人，從來沒有在我們的世界裏出現過，行嗎？我們一家人，還和以前一樣，好好的過日子，行嗎？”

  薑老太太看著薑穆，她看著小兒子那一張懇請的臉龐，無奈的深深的閉上眼睛。

  “薑穆。”

  薑老太太睜開眼睛，心酸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穗兒以前對你很好，你還記得嗎？”

  “我知道雪蘭和穗兒，不是同一個人，可是，看著雪蘭那一張臉，我就想到要是穗兒還在，那該多好。”

  薑老太太實在沒有辦法告訴薑穆，她與薑穗的死有關。

  當年薑穆之所以會在難產大出血，是因為她。

  那一年她男人還在外地，雖然人常年不著家，但一直寄糧票、寄錢回家。

  宣傳隊裏有一個小幹事。

  小幹事人帥嘴又甜，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

  那時薑和工作也在外地，薑穆又在學校上學，鮮少回家。

  薑穗挺著大肚子撞見了她和小幹事在屋裏跳舞。

  她為了阻止薑穗打電話給老薑，一不小心把薑穗推了過去，撞到桌角上，當時就見紅了。

  小幹事怕出事，便跑了！

  她招呼鄰居把薑穗送到醫院，後來薑穗就蓋著一張白布從醫院出來了。

  這個秘密，她不敢說，也不能說。

  這些年，她一直都會夢見薑穗，夢見薑穗倒在血泊中質問她，為什麽要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