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倒點點頭表示讚同：“老周，這也不是沒可能。我聽說那些做直播的，一旦成名，成了網紅，收入是相當可觀的……”

  “再怎麽可觀，也不能一年掙那麽多錢吧？這都快趕上一家中小型企業的利潤了……不，企業掙錢也沒這麽容易呀……”周西城還是無法相信。

  “這您就OUT了吧！不信您可以上網查查，看那些網紅一年都能掙多少錢？”周際道。

  “真能掙這麽多錢？”周西城看了陸離一眼，還是不相信。

  陸離點點頭道：“老周，如果能在網上暴紅，那直播粉絲打賞，加上廣告代言、出席活動什麽的，一年下來真有可能能掙這麽多錢，有的還遠遠不止。噢對了，我在網上看過這樣一條新聞，據說有一個正紅得發紫的小鮮肉，頭天晚上在網上發了一張照片，臉上打了馬賽克，表示如果想看完整照片，需要支付六百元……”

  “誰沒事吃飽了撐的花這個錢？”周西城不以為然地打斷陸離。

  陸離笑笑道：“老周，你猜怎麽著？據說到第二天早上，不到十二個小時的時間內，他居然收入六十多萬！”

  周西城又一次驚掉了下巴。

  周際也點頭道：“小潔現在就差不多暴紅了。昨天晚上一場直播，我估計收入就有六位數。”

  “啊？！真有這麽多？”周西城雖有思想準備，但還是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你是說小潔現在也成了網紅了？”

  周際點頭道：“對，她這才直播不到兩個月，剛剛暴紅。照這樣下去，我看她真有可能在一年的時間內掙夠這六千萬。”

  周西城沉默片刻，看了周際一眼道：“她做直播，她家人知道嗎？啊不，她的親戚知道嗎？”

  “呃，這個……她親戚應該不知道。自從小潔休學後，我就一直在打探她的消息，因此問過她在本市的那幾個親戚，但他們都說不清楚。我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撒謊。還有，”周際頓了頓道，“我一直給小潔的微信留言，但她一直沒有回。所以……綜合以上種種表現，她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做直播。”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周西城又問。

  周際撓撓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有線索能夠證明，她應該就在本市，隻不過沒在家裏，也沒在她親戚家。估計是自己租房子住的可能性大。”

  周西城點點頭：“是這樣啊。”

  一時幾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陸離歎口氣道：“唉，也難為了這孩子。如果真像小際說的是為了救父親，她的做法還真讓人欽佩……”

  “不過不管怎麽樣，我還是不讚同她這種做法。我認為她目前就應該一心一意地完成學業，做她這個年齡段應該做的事情。否則，就算她真能掙夠錢，完成心願，這段經曆，這浪費掉的一年的時間，都可能會對她將來產生不好的影響，她的人生甚至會因此發生改變……”一直沒說話的周西城打斷妻子道。

  “不會像您說的這麽嚴重吧？她隻是做一年，況且是為了救她父親，所以我和陸阿姨的觀點一致。說實話，我也非常佩服她這樣做的勇氣。如果換做是我，我也……”周際忽然意識到這話有毛病，於是趕緊閉嘴。

  周西城卻仿佛沒聽見，無奈笑笑道：“小際，雖然我整天不是教書，就是研究學問，但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現在的社會多複雜呀！小潔她一個沒出校門的女孩子，涉世不深，可以說一點社會經驗都沒有，我是擔心她如果遇到一些問題，自己解決不了，又沒人在她身邊幫她，那後果……“

  “是呀是呀，如果是平常的小事還可以，萬一遇到壞人，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啦！“陸離也擔心道。

  “所以我已經想好了，盡全力找到小潔，然後在暗中保護她。”周際斬釘截鐵道。

  “什麽？暗中保護……你什麽意思？”周西城有些不解。

  周際道：“爸，小潔之所以斷了和所有人的聯係，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在做直播。所以我想，如果我找到她，和她說明我的想法，那一定會把她嚇跑，再次消失的。”見父親一臉疑惑，周際又接著道，“您可能不知道，直播很簡單，隻要一間房子，一點設備就可以了，所以她隨時都可以換地方，非常方便。”

  周西城點點頭，沉默良久道：“你如果這樣做，肯定會分心的，也會浪費時間，那你的學業怎麽辦？”

  “這您不用擔心，我會合理安排時間的。”周際有些心虛道。

  周西城看了兒子一眼道：“小際，學習這件事，你全力以赴成績尚且不如人意，如果再分心，那……你可要知道，你這是在複讀！所以，所以我不同意你的做法！”

  “那小潔怎麽辦？”周際脫口而出。

  “她……我

  和你陸姨也隻是猜測，不一定就會真的遇到什麽危險的人和事。再有，小潔智商情商雙高，就算遇到這樣的事，也應該能夠自己解決的……”周西城避開兒子的目光，心虛道。

  周際於是把中午在機場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周西城和陸離聽後大吃一驚。

  “真有這樣的事啊？！”過了一會兒，陸離還是無法相信。

  周際鄭重地點點頭道：“陸阿姨，真有這樣的事，我不騙您。”

  “小際你說什麽呢！我沒說你騙我，你說的話我怎麽能不相信呢？我隻是……隻是覺得這在電影電視劇中發生的事，竟然真的會在現實生活中發生，而且就在我們熟悉的人身上，這真讓人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哎呀！那小潔現在豈不是很危險？！這……”陸離情緒幾度變換，說話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所以我才決定去保護她！”周際道，“不過陸阿姨您放心，從目前的情況看，不會有什麽危險，那小子充其量也就是想挖點料，再說也已經被我趕走了……”

  “那也說不定。就怕她會不小心遇到人渣，到時候不死也得脫層皮……”陸離可能是想起了自身遭遇，不由自主地有點跑偏。

  “你瞎說什麽呢！”周西城有些不滿地打斷妻子，“小際不是說了嗎，這事已經擺平了，沒什麽危險了。再說這世上哪那麽多壞人啊……”

  陸離自知失言，紅著臉低下頭不吱聲了。

  沉默半晌，周西城又看了眼周際道：“小際，既然小潔那邊已經沒什麽事了，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學習上，全力一搏，不管結果如何，至少自己將來都不會後悔。”

  “小潔那邊暫時是沒事了，但我怕還會有居心叵測的人盯上她。所以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然後在暗中保護她。至於學習嘛，這您不用擔心，我會合理安排好時間的。”周際不理會父親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表情堅定道。

  周西城忍不住怒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就你的資質，全力以赴尚且學不好，更不用說分心了。你如果堅持要這樣做，那我看你還是不要複讀了！”

  “老周，你說什麽呢？！說話要注意分寸……”陸離急忙在中間調停。

  無奈父子兩人交上火，誰也不理她。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周際也忍不住發火道，“你平時口口聲聲說沈叔叔是你最好的同學和朋友，但到了關鍵時刻，你自己不想幫忙也就算了，還阻止我，嘁！我真為我沈叔叔感到悲哀！”

  陸離急忙又看向周際道：“小際，你不能這樣說你爸爸。自從你沈叔叔出事後，他一直都在關注這件事……”

  周西城卻沒有周際預想中的暴怒，長長歎了口氣，看著周際道：“沈澤明是我最好的同學和朋友。這是事實，不會改變。在對他的案子上，我也是竭盡全力，能幫的忙，能做的事，可以說都盡力去幫，盡力去做了。但是不管怎麽樣，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不同意你這麽做，隻因為……隻因為不管怎麽說，小潔在我的心目中再重要，也隻是我同學和朋友的女兒，而你是我的親生兒子！”

  人都是有私心的。作為父親，周西城的選擇無可厚非，可以說合情合理。周際何嚐不理解父親的苦心，但就這件事而言，他的選擇注定是兩難的，沉默片刻後，周際表情堅定道：“爸，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怎麽說呢？從我的角度來看，我覺得我非這樣做不可。因為在我的心目中，我始終把小潔當做親妹妹看待，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我一定要力所能及地幫一把，不然的話，萬一出了什麽事，我會愧疚一輩子的。爸，希望您能理解我。”

  “我也很喜歡小潔，也一直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來看待。但是小際，她畢竟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也不是你的親妹妹，你必須明白這一點。再有，你也應該能夠感覺到，高考過後，你和小潔的距離就越來越大了，如果沒有意外，他們倆應該會越走越遠，最終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不會再有交集。所以小際，我勸你還是再慎重考慮一下你的決定。當然，我這樣說你可能會覺得我自私，但是作為父親，在這種時候我別無選擇。”周西城也有些艱難道，“而且你想，小潔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她肯定會考慮周全。退一萬步說，即使真遇到什麽事，以她的智商，肯定也能處理好……所以我認為，與其你在一旁瞎忙，還不如做好自己的事……”

  周際邊聽父親說邊不停地點頭，之後自嘲地笑笑道：“爸，您說的這些我都認同。但怎麽說呢？不管將來我倆的差距有多大，能不能再有交集，甚至她都可能不會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想這麽做……”

  陸離看著父子倆，想插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既然這樣，那咱倆各退一步，你全力以赴搞好學習，小潔這邊的事情

  交給我……”周西城無奈道。

  周際和陸離一起驚訝地看向周西城。周際不解道：“交給你？爸，難道您要親自去保護她嗎？這……”

  周西城正色道：“我請個私家偵探，暗中保護小潔的安全。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是啊是啊，這個辦法的確不錯。小際，你再考慮考慮，不如就按你爸說的辦吧？”陸離附和道。

  平心而論，周西城的辦法也不是不可取，甚至是在目前情況下兩全其美的選擇，但周際想了想，還是拒絕了父親，表情堅定道：“不用考慮了，這件事情我必須親自去做，別人我不放心。”

  “人家私家偵探不比你的水平高？這些人一般都是警察或者退伍軍人出身，素質高有經驗，隻要咱們肯花錢，他們肯定會保護好小潔的。”周西城反駁道。

  周際點點頭道：“爸，我承認，您說的都有道理，但就這件事而言，我還是覺得我必須親自去做……”

  “你……”周西城氣得說不出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直覺告訴我，我必須這麽做……怎麽說呢？或許這世上有些事情根本就是無法用道理能講清楚的。如果一定要找出個理由，就是這樣做能讓我心安，即使結果不盡如人意，但我至少不會有遺憾，甚至後悔……”周際不理父親，自顧自堅持道。

  “滾滾滾！簡直不可理喻！”周西城氣極，再也忍不住，臉色鐵青地站起來吼道。

  “滾就滾，你以為我願意在這兒呆呀！”周際站起來就往外走。

  陸小暖一直恐懼地縮在母親懷裏，看著周際父子二人吵架，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此刻見周際要走，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一下子掙脫陸離，跑過去抱住周際：“周際哥哥，你不要走！不要走！”又轉過頭來看著周西城，滿臉淚痕，怯生生地道，“爸爸，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讓周際哥哥走……”

  周西城長歎一聲，轉身去了書房。

  周際愛憐地摸摸陸小暖的頭，柔聲道：“小暖妹妹，你放心，哥哥一有空就會來看你。”

  “真的？你可不許騙我！”陸小暖止住淚。

  “騙你是小狗！”周際認真道。

  陸小暖破涕為笑：“那咱們說定了，你再來的時候，要做好多好多的菜給我吃……”

  “好好好！到時候小暖想吃什麽，哥哥就給你做什麽……”周際也笑道。

  送走周際，陸離哄女兒自己看書，之後來到周西城書房。周西城無心看書，正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生悶氣，見陸離進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老周，你說小際是不是喜歡上了小潔？”陸離拉過一張椅子坐到周西城跟前，想了想道。

  周西城沒有陸離想像中的驚訝，而是長歎一聲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小際非常喜歡小潔，但他自己可能還沒意識到，隻是單純地認為這是兄妹之情……但是你也知道，他們兩個……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看未必。”陸離笑著搖搖頭道。

  “哦？”周西城一臉不解地看著妻子，“他們兩個在學習上的差距那麽大，將來的工作、生活環境肯定有天地之別，這樣的兩個人怎麽會走到一起呢？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但你也得承認，緣份是很奇妙的。如果兩個人注定會在一起，那不管這兩個人的差距有多大，中間經曆多少事情，兜兜轉轉的，最後還是會在一起……”陸離反駁道。

  周西城笑著搖搖頭道：“小離，你是不是愛情劇看多了？現實生活中哪有那麽多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啊，還不是講究門當戶對？其實仔細想想，門當戶對也是對的。這兩個人，如果家庭條件、學曆什麽的都差不多，往大了說，理想誌趣吻合的程度就會高；往小了說，相互之間就會有共同語言，容易理解溝通。這樣的話，將來在一起生活幸福的幾率就會高……”

  陸離點點頭，忽然轉換話題道：“老周，我說句話你別不高興，我認為你一直把小際看得太低、太一無是處了。這對小際不公平。”

  “我看低他？他的所作所為你怎麽讓我高看他……”周西城皺皺眉頭，並不認同妻子的話。

  陸離往前挪了挪椅子道：“小際穩重、本分、重情重義，又做得一手好菜，假以時日，肯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廚師……”

  “這就是問題所在。”周西城打斷妻子道，“你也知道，廚師這個職業，曆來是上不了台麵的，以前屬於下九流，現在講究人人平等了，但說實話，能有多少人真正看得起這個行業的？還不是嘴上一套心裏一套！唉，不說了，煩！”周西城說完煩躁地擺擺手。

  陸離笑笑，沒作聲，稍後忽然道：“老周，你聽說過牛津大學裏麵有個‘灰人理論’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