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你母親的情況不是很好，我建議盡快做一個全麵專業的檢查，以免耽誤病情。”李醫生看了看王墨道。

  盡管有心理準備，王墨的心還是往下一沉，又抱著一絲僥幸問道：“醫生，我母親她……得的真是精神方麵的疾病嗎……”

  “據我觀察，基本上是這樣。”李醫生肯定道。

  王墨撓撓頭，麵露難色道：“可我媽她就是認為自己沒病，不配合治療啊。”

  李醫生笑笑道：“這種情況很普遍。這就需要你們好好做工作，最好能勸她接受治療，如果實在不行，就得采取強製手段……”

  兩人正聊著，忽然走廊裏一片混亂，隱約傳來吳嫂的哭喊聲：“夫人，你醒醒啊！快來人哪……”

  王墨心一沉，急忙跑出門去，隻見一群人正聚集在樓梯口處向下麵看。王墨趕過去，隻見母親仰躺在樓梯中間的拐角處，一動不動，頭部下麵隱約有血跡，吳嫂正在旁邊哭喊。

  王墨頭一暈，幾乎半滾著爬下樓梯，來到母親跟前，喊道：“媽！媽！你醒醒！吳阿姨，這是怎麽回事？！”

  吳嫂邊哭邊道：“夫人從屋裏出來，就往樓梯這邊走，走得非常快，我在後麵邊追邊叫她，她也不理我，可能是走得急了，她一腳踏空，就摔下來了……都怪我，沒能追上她……”

  正說話間，有護士抬來擔架，送史淩波去急救室。王墨辦完相關手續，急忙給父親打電話，剛一接能，王墨就叫道：“爸，媽出事了！她剛才一不小心從台階上摔下去了，目前正在急救……”

  “小墨，我是陳香，你爸現在正在台上講話，待會他一完事我第一時間讓他給你回電話。”畢竟事關領導個人隱私，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陳香打斷王墨道，“那個……哎呀，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你媽情況還好吧……”

  “哦，是香姐呀？！那個……也沒什麽，我媽她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應該沒什麽大事……”王墨為自己的焦躁唐突後悔不已。這樣的事，本不該讓外人知道。

  “噢那就好那就好。”陳香放下電話，冷笑一聲，看著台上正在講話的王四海。

  種種情況表明，王四海家裏應該出了什麽事情，而且還是大事。從目前的情況看，應該是史淩波的身體出現了問題，不然他們一家三口不會一起去北京。

  機會終於來了！

  陳香一時間興奮不已，想了想先去了洗手間，補了補妝，然後又想，平時王四海穿的衣服，應該是史淩波打理的，這段時間穿得也算幹淨利落，可能就是吳嫂的功勞了。現在看來，在以後的一段時間內，王墨和吳嫂肯定要陪史淩波的，那王四海一個人呆在春城，豈不成了孤家寡人？生活方方麵麵都需要有人照顧，自己就先從吃穿這兩方麵下手，加大火力，把王四海這隻青蛙在自己精心設計的鍋裏徹底煮熟。

  拿定主意，陳香準備下班就去商場，給王四海買兩套她之前以女主人眼光選定的西服和皮鞋。

  說實話，對王四海的穿著打扮，陳香是不認同的。雖說這種不認同很大程度上來自對史淩波的不認同。而實際上，王四海的穿著打扮也實在有些土氣，不講究，不符合身家億萬資產的大老板的身份和地位。比如西裝，雖然也是雅戈爾，但樣式還是三四年前的；一雙皮鞋往往一穿一周，也不換一下；尤其是發型和對頭發的打理，更是不上心，因此顯得未老先衰，而王四海不過五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充滿成功男人魅力的時候。

  陳香相信，如果她是王四海的妻子，那她一定會將王四海包裝成符合商界大佬身份的全新樣子。在她看來，不論從事業還是生活，史淩波都沒能給王四海以有力的支持和悉心的照顧，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她甚至認為，如果她不出手，取史淩波而代之，那王四海這個優秀的男人，就算是毀在史淩波手裏了。

  因此，在逛商場的時候，陳香每次都會去男裝區看一下，對各種品牌男裝的最新款式了然於胸，尤其看到適合王四海穿的衣服時，一遍遍地想像王四海穿在身上的樣子，恨不得立刻買下給他換上。

  隻不過這樣的想法，以前陳香一直藏在心裏，現在，她終於要付諸行動了。

  下班後，陳香輕車熟路地來到公司不遠處的商場，毫不猶豫地買下了她早就看好的那兩套西裝和皮鞋，花了兩萬多塊。

  從商場出來，陳香到附近吃了飯，直到晚上八點多，才小心翼翼地回到公司。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確定裏麵沒人後，陳香才拿出鑰匙打開門，回到辦公室，把那兩套西裝和皮鞋放好。她決定先不告訴王四海，等時機成熟了再拿出來給他，不然顯得過於唐突。

  革命尚未成功，自己還要加倍小心，不能露出任何破綻，尤其在這樣接近成功的關鍵時刻！

  這段時間，周西城一直在關注沈澤明夫婦的情況，最新消息是，兩人已被移送至檢察機關。沈澤明坦白交

  待了大部分罪行，但拒不承認一筆六千萬的受賄款項，盡管行賄人已經拿出確鑿證據。而沈澤明夫婦名下的房產加上存款，也隻有不到一千萬，因此這五千萬的去向就成了一個謎。熟諳法律的周西城知道，這六千萬，關係到對沈澤明的最終判決，如果沈澤明拒不交待，那結果將會很不樂觀。

  周際把從父親那了解到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在微信上留言給沈至潔，雖然沈至潔在她父親出事後，一直沒有回複周際，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

  而這次，在周際留言不久，沈至潔終於回了兩個字：謝謝！

  周際興奮不已，急忙撥打沈至潔手機，卻顯示關機，無奈隻得在微信上繼續留言，詢問沈至潔的情況，但沈至潔卻沒有再回複。

  周際並沒氣餒，在留言最後寫道：至潔，我聽我爸說，如果你父親不如實說出那六千萬的事情，那將來肯定會從重判決的。所以我爸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話，你不妨和辦案人員聯係一下，讓你見一下你父親，好好勸勸他……

  沈至潔秒回：辦案人員能同意我見父親嗎？

  周際也秒回：我也問過我爸，他說隻要是對破案有益，辦案人員應該是會同意的。

  過了一會兒，沈至潔回複：那我試試吧。

  周際：有什麽需要，一定要聯係我，有些事情我可能辦不到，但我爸一定會竭盡全力想辦法。至潔，你一定要挺住，任何挫折坎坷，終究會過去的，前麵依舊是蔚藍的天。至潔，你知道嗎？從小到大，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是智商情商雙高，近乎神一樣的存在，所以這次，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周際又犯了嘮叨病，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堆，隻不過沈至潔又像以前一樣，始終沒有回複。

  因為王墨為照顧母親，決定暫時離開集團一段時間，這樣麒麟集團總經理一職就空了下來，為穩妥起見，王四海讓魏副總暫時代理。簽約那天，楚卓和魏副總分別代表天成集團駐春城分公司和麒麟集團在文件上簽字。

  頻頻閃爍的鎂光燈下，作為大眾眼中的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的天成準女婿，楚卓一時風頭無兩。

  儀式結束後，有一個小型酒會，王四海匆忙露個麵，就趕去北京看望妻子。儀式是在麒麟集團的酒店舉行的，作為麒麟集團的主要負責人，李哲、杜逆和蘇媚生等人隨同魏副總一起招待來賓。

  見王四海有事離開，顧天成隻和魏副總寒暄幾句，也借口離開。楚卓終於長出口氣，放鬆下來，一邊和魏副總交談，一邊在人群中搜尋杜逆的身影，終於在大廳相對有點偏的角落，看到杜逆，還有旁邊的蘇媚生。

  楚卓皺了一下眉頭，和魏副總客套幾句，徑直向杜逆走過來。蘇媚生原本在和杜逆聊天，見楚卓過來，便找個借口走掉。楚卓見怪不怪，反正他要找的是杜逆，蘇媚生離開，正好方便他和杜逆交談。

  “你好啊，杜部長！”楚卓主動上前打招呼。

  杜逆有些驚訝，他不明白楚卓找他有何用意。按理說，這種場合，雖然不是很正式，但也講究身份對等，在一起交談的基本都是同等級別和職位的人，而他和楚卓，差距明顯。但出於禮貌，杜逆也上前一步，微笑著問好。

  “我聽說杜部長和王總一家頗有淵源，年紀輕輕就擔任如此重要職位，將來發展一定不可限量啊！”楚卓一邊用力地握著杜逆的手一邊熱情洋溢地道。

  “哪裏哪裏，楚經理青年才俊，又深得顧總信任，才真正是前途不可限量呢！”杜逆不卑不亢。

  楚卓有些尷尬地笑笑，心想這小子過於敏感。他本意並沒有看輕杜逆的意思，但杜逆可能認為他話裏有話，暗指杜逆是靠和王墨的關係才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爬上如此重要位置的。因此杜逆馬上話裏帶刺出言反擊，暗諷楚卓吃軟飯。

  其實杜逆對楚卓這個人並不十分了解，也不知道他和蘇媚生的往事，隻是直覺告訴他，少和這樣的人來往，最好有多遠離多遠。而杜逆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因此，杜逆就有些先入為主，再加上楚卓確實言語不當，杜逆這才暗自惱怒，馬上反擊。

  聽杜逆這樣說，楚卓心裏憤怒，麵上的笑容卻愈加濃鬱。他知道，杜逆手裏掌握著海量工程，和他搞好關係，自己隻要能拿下一筆，就有不小的賺頭。就算自己單獨吃不下，隻做個中間人，也會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楚卓並不缺錢，因為背後有顧小喬和天成集團。同時，楚卓現在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缺錢。他急需有自己的公司，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從而最終擺脫顧天成父女的控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事事如履薄冰，生怕哪天被顧小喬父女掃地出門。

  而他現在的位置，他的顧家準女婿的身份，又是他謀私利的金字招牌。如果他失去了這塊招牌，那他基本上就失去了一切，所以他必須爭分奪秒，在這個招牌尚在時抓緊時間尋找機會，建立人脈，盡可能多地賺取錢財。楚卓現在的想法，和某些在單

  位做一把手，麵臨退休的人一樣。這些人的權力，就那麽幾年，而且隨時都有被取代的可能，因此，其中的少數人就會鋌而走險，最終走上犯罪的道路。

  這樣想著，楚卓臉上的笑意更濃，裝作沒聽懂杜逆話裏的含義，打了個哈哈道：“我們天成入股你們麒麟集團，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說實話，我很想和杜部長交個朋友。我這麽直接可能有點唐突，還望杜部長不要見笑啊……”

  楚卓如此自降身份，讓杜逆有些驚訝，麵上卻不動聲色，笑道：“楚經理說的哪裏話，能交到楚經理這樣的朋友，是我求之不得的。如果楚經理不嫌棄，我也真心希望能結交您這樣的朋友。”

  “那可太好啦！來，為我們成為好朋友幹一杯！”楚卓舉起酒杯，和杜逆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又上前一步，熱情地拍了拍杜逆的肩膀，加重語氣道，“杜部長，我們能成為好朋友，於公於私，我相信都是一件雙贏的好事！”

  杜逆點頭笑笑，不置可否。內心卻波濤洶湧，這個楚卓，也太直接，太囂張了！進而感到憤怒，他這麽說，把自己當成什麽人了？還於公於私，對於楚卓，他隻會有公，不會有私。

  這樣想著，杜逆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和楚卓拉開了距離。楚卓有些鄙夷地笑笑，找個借口告辭。

  杜逆的反應，在預料之中，不過他相信，沒有錢擺不平的事，尤其對杜逆這樣從底層上來的窮小子。而他這麽直接，是不想浪費時間精力。就像在深夜酒吧裏尋找一夜情的人，看中目標，直接下手。因為這種事要你情我願。如果對方是這樣的人，那就直接得手，如果不是，趕緊抓緊時間尋找下一個目標。如果碰到可能的人，你還想著先去買枝花，或者成功搭訕後遲遲不進入主題，那不是被人捷足先登，就是沒等上床，天已經亮了。

  楚卓離開杜逆後，想了想又向李哲走過去。對於麒麟集團內部的人事關係，楚卓在陳香那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李哲雖有副經理頭銜，但並不為王墨重用，為王家父子賣命多年，目前仍隻是負責酒店這一塊，難免會有情緒，甚至不滿。這就給了他拉攏的機會，而且成本不會太高。就目前看來，李哲雖無大用，但若是能為己所用，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內線。

  況且，通過剛才接觸，他覺得杜逆這個年輕人不怎麽好收買，將來未必會為他所用，所以就退而求其次，將目光轉向了李哲。魏副總仍分管麒麟集團，而李哲和魏副總關係一向不錯。現在王家出了大事，王墨不一定再回來擔任經理一職，杜逆雖然風頭正盛，也有王墨支持，但按照常規，基本上不會一步登天，所以李哲升任經理，將來全麵掌控麒麟集團也不是沒有可能。

  杜逆端著酒杯，一邊和熟人打招呼一邊在場內查看。王家父子都不在，他不敢掉以輕心，上次酒店著火和失竊的事情曆曆在目，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出什麽事，讓王墨分心。

  忽然，在大廳一側，杜逆發現楚卓正和李哲熱火朝天地聊著，像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杜逆搖頭笑了笑，心想這個楚卓，也真能抓住機會，他主動搭訕李哲的目的，該不會是像剛才找自己一樣吧？

  正這樣想著，蘇媚生走了過來。這段時間，兩人都在酒店住，辦公室又挨著，接觸比較多，再加上對彼此有好感，所以走得就更近一些。順著杜逆的目光，蘇媚生又看到了楚卓，不禁皺了一下眉頭。雖然不經意，但還是被細心的杜逆發覺了。難道蘇媚生和這個楚卓以前認識？而且看樣子，好像蘇媚生有些討厭這個人。

  而剛才自己和蘇媚生正聊得起勁時，看到楚卓過來，蘇媚生就馬上找個借口走掉了，招呼都沒打，這就有些不合常規。這樣想著，杜逆就有些好奇，張口欲問，卻馬上意識到不妥，說出的話就變為：“這個楚卓，你……看他還真是活躍，剛和我聊完，這會又和李經理聊得熱火朝天了……我看你得做好準備，說不定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蘇媚生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沒接話茬，稍後正色道：“王家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你看小王總不在，老王總又這麽急著離開……”

  “是啊，我也正納悶呢，”杜逆點點頭道，“前幾天小王總走的時候，也沒說什麽事，我也不好問……不過領導的事，有些時候還是少知道為好。”

  “也是。”蘇媚生點頭道，“這個時候，咱們隻要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杜逆想了想，鼓足勇氣道：“對了，這個周末你是怎麽安排的啊？”

  “還是加班唄，能有什麽安排？”蘇媚生意識到了什麽，臉有點紅。

  “啊……也沒什麽，就是這階段咱們一直加班，周末也沒好好休息過，我就想如果可能的話，這周末你約一下吳悠，我找一下小王總，爭取咱們在一起聚一聚。”杜逆終究不敢唐突，轉個彎道，“說實話，我有點擔心小王總，他可能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