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來客人，還是女性，自然不可能讓秦廣林陪著，讓何妨去做飯。

  來男性朋友的話也不會秦廣林做飯，讓何妨陪著。

  於是秦廣林擼擼袖子，一頭鑽進廚房，讓她倆等好，篤篤篤篤開始切菜準備做午飯。

  “好像第一次來呢。”

  何妨倒上杯茶水給顧小青推過去，見她抬眼望著牆上的畫，笑道：“他花了好幾天畫出來的。”

  “秦哥還是個藝術家啊。”顧小青驚歎，牆上掛的那幅何妨在海邊的油畫實在太過亮眼，甚至比小兩口的結婚照還要醒目。

  “嗯，以前是。”何妨點頭，順著她視線望過去，“不過畫完這幅畫他說再也不畫了……現在隻畫漫畫，藝術什麽的，過去了。”

  “唉……每次見到你，都讓我產生一種想找人戀愛的衝動。”

  顧小青感歎，手上拿著自己帽子把玩一下，道：“不過我得冷靜，不是每個人都是你們。”

  “差不多，像你這樣的，不幸福都難。”

  何妨笑，“我們是同一類人，放心大膽的去談吧，會有好結果的。”

  “哪一類？”

  “聰明人。”

  “哈哈哈……何姐這算不算自戀？”

  “不是，我認真的。”何妨拿手指點了點自己腦袋，“你有這種特質。”

  “謝謝何姐！”

  顧小青並沒在意，轉頭四顧，被電視機旁那一盆韭菜樣的綠植吸引住目光，“啊，那個是不是就是……”

  “是的。”

  “我也養了一盆，等它開花的時候給你拍照看。”

  在兩個女人閑聊的時候，胖乎乎的秦廣林係著圍裙，像個家庭婦男一樣，熟練地顛勺把菜炒好端出來放桌上，然後繼續回廚房忙活。

  飯菜的香氣很快溢滿在空氣中，顧小青深吸口氣，忽然轉頭看向嬰兒車裏的寶寶。

  這孩子以後一定很幸福。

  “來，嚐嚐我手藝，經常看見你在漫畫底下的評論來著，那個‘是小青呢’昵稱是你吧？”

  “哇，你還會看評論啊秦哥，我以為你們平時都是畫好傳上去就不管了。”

  顧小青驚訝地看兩人一眼，“何姐你是不是也會看？”

  “偶爾會，我的改編的，肯定要看看呀。”

  “那快吃，吃完帶我參觀一下你們工作的地方——是不是筆紙什麽的到處都是，你們兩個一人坐一邊，卡住了就就就……”

  她腦補出兩個人各在桌子一角，一個畫畫一個寫，地上堆積著滿地廢稿，卡文時互相搗亂，現場模仿書裏的情節……

  “沒，我們很少在同一個時段工作。”何妨忍不住笑，“快吃吧。”

  “嗯嗯……好吃！”

  顧小青眼裏差一點冒出星星，像是吃到了小當家的發光蛋炒飯，眼神亮晶晶的看向秦胖子，讓秦胖子差點以為這貨愛上自己了。

  飯畢。

  參觀一圈書房，故小青心滿意足地看到秦廣林還沒發布的存稿——她還想保證一下自己不會在外麵劇透，轉念想想，都是內容改編的，透不透沒兩樣。

  “小青。”

  “嗯？”

  何妨喚了一聲，在沙發上抱著女兒輕輕搖動著，見顧小青望過來，她思量一下，低頭看著女兒的小臉，道：“你……想不想做她幹媽？”

  顧小青愣住了，站在原地歪歪頭，視線轉到繈褓裏的嬰兒身上。

  “我做她幹媽？可以嗎？”她的眼睛漸漸亮起來。

  “如果你同意的話，當然可以了。”

  “那個……秦哥……”顧小青轉頭看向畫室那邊。

  “他那邊沒關係。”

  “啊，讓我緩緩。”

  顧小青閉了閉眼睛，走過來低頭看著小安雅，與她烏黑的眼睛相對視，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柔和。

  “我要做她幹媽？”

  “你想嗎？”

  “當然想！”

  ……

  認幹親是個比較重要的事情，顧小青也不是當初的小女孩，她隻比何妨小一歲，快要步入中年，兩個人很認真的商量了一下，決定等安雅滿歲時擺酒，再把這事一起辦了。

  在這半年時間，顧小青也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到時候如果想法改變，就當無事發生過。

  日暮時分，何妨才送著顧小青離開，揮手告別，回來後跟秦廣林說起這事。

  “幹媽？”秦廣林驚訝了一下，當初肖宇還想當他女兒幹爹來著。

  “嗯，很嚴肅的那種。”何妨一臉認真，表示並不是口頭說笑。

  “這個……好吧，多個媽也不算壞事。”

  秦廣林聳聳肩，無非是多個親戚而已，何妨平時比較宅，有個很要好的朋友也不錯。

  他抱著女兒到陽台曬曬日暮的陽光，大手輕拍著她後背，放完望向遠處，眼神透過枝繁葉茂的樹葉，落在外麵馬路上。

  屋裏傳來廚房裏鍋碗的聲音，何妨在準備晚飯，秦廣林皺了皺眉，空出一隻手摸出手機，搜索幹媽兩個字，許久後收起手機，眼望長天歎了口氣。

  由著她吧。

  夜幕漸沉，繁星點點掛在天上，吃過晚飯的兩人用嬰兒車推著女兒散步，何妨提起來顧小青的事。

  “一直單身？和我老板一樣啊。”他倒有點見怪不怪的意思。

  “你覺得他們以後會後悔嗎？”何妨背著手望向夜空。

  “沒什麽可後悔的吧，都是自己選的，要是聽別人安排才真後悔。”

  “嗯，小青以前也這樣說過。”

  何妨笑笑，“我讓女兒認個幹親，也算幫她減少一些遺憾——如果她真打算單身到底的話。”

  所有人的生活方式都是合理的，沒必要相互理解，隻要尊重就行了。

  “真是這樣？”秦廣林聞言側頭。

  “不然呢？”

  “沒什麽。”

  ……

  ……

  月光灑在窗外一角。

  屋子裏亮著台燈，顧小青的身影伏在小書桌前，筆尖微動，在日記本上留下一段段文字。

  ——本以為故事都是經過美化的藝術加工，故事隻是故事而已。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故事是真實存在的，真的有那樣一個家，兩個人，房間裏簡簡單單的布置，牆上兩個人的合照，還有油畫，q版隨筆，一起種的花，以及女兒的小小房間。

  男主人變成了一個胖子，係著圍裙在滿是油煙的廚房裏忙活，書房裏是他沒收起來的畫板，書桌上放著育兒經，看樣子不知道被翻了多少次，已經起了毛邊；女主人變化不大，可能是有了小孩的緣故，整個人比以前更加溫柔，雖然言談間沒有表現出什麽，但她看向那個人的時候，眉眼間總是泛著笑意。

  很羨慕那樣的生活，平淡，溫馨，讓人心裏有種想要找個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相伴餘生的衝動。

  也許……真的會被他們影響，改變一直以來的想法呢。

  不管未來如何，祝福你，何姐。

  合上筆記本，顧小青伸個懶腰，把手撐在下巴上，透過窗子望向外麵清冷的月亮，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