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樹沒禿。

  秦廣林躍躍欲試找大袋子準備下去的時候，順手在網上搜了一下……

  涼血止血，清肝瀉火。

  補個鬼的腎！

  隨便找個一次性袋子下去又薅了一些放在桌子上，等何妨回來料理，秦廣林就鑽進畫室搞自己的工作。

  生活很無聊，滑滑的老婆跑出去和小青玩，他就隻能玩自己的漫畫了。

  在公眾號隨手發的時候他並沒給漫畫起名字，也沒想畫多長，現在快兩年間已經有了上百期，還要放到平台，必須想個名字，經過和陳瑞長時間研究琢磨，最後定了個爛俗的名字——

  《我老婆實在太可愛了》

  自從在公司平台發布這個漫畫以後，對於秦廣林來說就已經不是單純的隨手畫畫，也不是單純的工作，而是介於兩者之間。

  一方麵想要把它好好打磨成精品，一邊又想提高產量，但生活中日常哪有那麽多，找不到好素材，隻能想辦法擴充故事線。

  不僅老丈人，何善夫婦經過溝通後，也被他畫上去，作為何妨的娘家人，光他去河城的時候和這一家子發生的故事就水了十幾期……

  “等女兒出來可以畫的就多了……”

  秦廣林畫好一期，又想起刷牙時候冒出來的那個念頭，思量片刻後把剛收起的畫板重新拿出來，繼續塗塗畫畫。

  漫畫這工作就這點好，有意思的幻想都可以把它在紙上表現出來——

  他就是創世主。

  ……

  “花姐！我在這兒呢！”

  顧小青捧著兩杯奶茶，沒辦法揮手，隻能急得在遠處喊。

  何妨轉頭瞄瞄，再回過身，終於看到她，走進後見她模樣頓時笑起來，“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帥氣。”

  斜戴鴨舌帽，上身牛仔短衫配著牛仔褲，腳踩一雙亞麻色運動鞋，她就喜歡顧小青這股颯爽勁兒。

  “嘿嘿，花姐你又漂亮了。”顧小青把手上的金桔檸檬奶茶遞給她，之前出來幾次何妨都點這個，她不想注意都注意到了。

  “什麽姐？”

  “何姐，何姐！”

  顧小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我有幾個朋友也特喜歡你……的書，但不知道你姓什麽，就一直喊花姐，我沒說咱們認識，跟著她們喊就順口了。”

  何妨笑笑，知道顧小青不想給她添麻煩，她喜靜的性子確實也不想在現實裏認識太多陌生人，輕啜一口奶茶轉身道：“最近怎麽樣？我看你朋友圈出去旅遊了一圈，好玩嗎？”

  “好玩啊。”

  “一個人旅行不會枯燥嗎？”

  “當然不會，和別人一起才麻煩，還得一起商量著去哪，怎麽走，吃什麽……什麽事都得一起，一個人多瀟灑自在，想幹嘛幹嘛，累了直接休息。”

  顧小青清清爽爽的走在一側，道：“不過要是能跟何姐一起玩的話……好像也不錯。”

  她嘿嘿笑起來，指指前麵：“那邊有個網紅小吃店，一起過去打個卡？”

  “走吧。”

  何妨對這種所謂的網紅店不太感冒，就是收割流量智商稅，但出來玩就是為了開心，不管味道怎麽樣，心情好就可以了。

  “我還要和男朋友一起旅遊，才不跟你一起。”

  “和男朋友待久了不會膩嗎？”

  “不會呀。”

  “那沒話題了怎麽辦？”顧小青問。

  “怎麽會沒話題？”何妨反問，見她沒話說的樣子笑了笑，“在沒話題之前，生個孩子就會又有了。”

  “……”

  顧小青努努嘴，捧著奶茶喝一大口，抬頭笑道：“還是單身好。”

  “真就單身主義？”

  “還能假的不成？”

  “我覺得過兩年你會改變想法。”

  “也許吧。”

  兩個人說著話到了泡麵小食堂，顧小青很認真地挑出來一碗牛肉麵，跟何妨一起找個地方坐下，抬眼發現她手指上的戒指，頓時愣了愣。

  “何姐你什麽時候結婚了？”

  “沒有啊。”何妨抬起手看一眼，朝她晃晃，解釋道：“這算是訂婚的，前兩個月我男朋友求婚了。”

  “哦～什麽時候結婚？”顧小青眼睛亮了一下，猶豫道：“我能不能有幸參加一下……”

  “明年，肯定會叫你的，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肯定有！”

  顧小青瞬間心花怒放，對於她來說，一開始隻是喜歡何妨的故事，後來接觸過後，感覺她這個人也很好，能寫出這麽溫暖的書，其人也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女孩子。

  她從心底已經把何妨當成朋友，這兩年時不時聊天，關係越來越近，離閨蜜也差不了多少，剛剛以為她偷摸結婚還有點小小的失落……

  “我一定會參加的！”她用力點頭，臉上笑意藏不住，也沒想藏，拉過何妨的手仔細打量，讚道：“真漂亮。”

  “羨慕嗎？羨慕你也談一個。”何妨看著她笑。

  孤單一人，總沒有找個人一起陪伴的好，她相信以顧小青的性子一定會找到滿意的人。

  當初遇到秦廣林之前，自己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來著……

  秦廣林傻乎乎的樣子又出現在她腦海裏，她笑容變得更深，“找一個喜歡你的，你也喜歡他的，一起旅遊肯定比你自己去玩要好。”

  “嘿嘿，羨慕歸羨慕，我不談。”

  顧小青堅定搖頭，把頭甩得和撥浪鼓一樣，“看著美，實際談起來就不行了。”

  “不談一下怎麽知道？”

  “試我也懶得試。”

  “嗯……”何妨想了想，“那你總得結婚生子的吧？”

  “我單身，為什麽要結婚生子？”顧小青反問，“我是要單到地老天荒的。”

  何妨驚訝，一直以為她說的單身是還沒到時候，等到了該婚嫁的時候肯定要被家人安排著介紹或者相親……

  “家人那邊沒意見嗎？”

  “當然有，但……”

  顧小青聳聳肩，“不想就是不想，這種事強迫不來。”

  “……你這想法有點危險。”何妨挑眉道，“真就不婚不育？不是糊弄我的吧？”

  前一次沒有和顧小青接觸太深，還真不知道她有沒有一直單著。

  “有什麽危險的？”

  顧小青不在意的笑笑，“這就是我的選擇啊——

  無論是單身到老，還是兒孫滿堂，又或者隨遇而安，有就有沒有就拉倒，這都是個人選擇，是每個自然人生來便有的權利，和別人有什麽關係？”

  她朝何妨吐吐舌頭，“個人選擇，這種事沒人能強迫，我爸媽也不行。”

  “嗯……”何妨卷起發稍在手指上繞了兩圈，沉吟道：“他們應該會失望吧，畢竟一般人都喜歡兒孫滿堂。”

  “可能會吧……”顧小青咬著吸管想了想，道：“但沒辦法，我沒辦法接受為了結婚而結婚，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

  怎麽說呢……我覺得結婚生子這種事，應該是自己的生活過得很美好之後，才能再孕育一次生命，然後帶他體會這個世界的美好和感動，讓他感受這個奇妙的旅程——這個過程應該是帶著謙卑和感激的，感激他給我帶來了新的美好和感動。”

  “在我自己都沒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之前，怎麽能為了結婚而結婚，為了生子而生子呢？

  如果那樣做的話，我隻會愧疚，因為我沒有經過孩子同意就把他生出來，讓他被迫接受這個世界，也沒有把握讓他幸福——這又不是養個寵物，隻要繁衍下去，其他就不管了。”

  “你是這麽想的？”何妨愣了許久，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從父母的角度來看，這想法無疑是自私的。

  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父母又何嚐不是自私的？

  養兒防老，傳續香火，這兩個目的本就帶著功利性，隻有像顧小青這樣，才是真正的無私——僅對孩子而言。

  “我沒想過這麽多……也許你是對的，也許不對，不說這些了。”

  何妨搖了搖頭，看麵已差不多，拿叉子撥弄兩下，停頓片刻後道：“不會後悔嗎？”

  她抬眼看著顧小青，認真問道：“等你過了最好的年紀，到那時候如果後悔了怎麽辦？”

  “後悔也是每個人生來便有的權利呀。”

  顧小青對著麵桶吹一口氣，笑道：“後悔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悔就悔了唄，起碼到時候我隻會怪自己，而不是怪別人，因為這是自己選的，不是別人逼的。”

  “如果按照別人的想法去過活，到時候如果後悔了呢？我去怪他們？他們能給我什麽補償？對吧。別人無法為我的人生負責，隻有我自己可以為自己負責，所以更要按照自己的本心去活著。”

  作為一個成年人，隻要對自己的決定做完整的負責任的規劃，擁有選擇並且願意去過一個自主選擇的生活，哪怕結局再慘隻要自己兜著，那就不關別人的事，這是選擇的權利與代價。

  何妨聳聳肩，低頭吃一口泡麵，還未細想，就聽顧小青清脆的聲音繼續響起。

  “也許……過個十年八年我就改變想法了，找個人把自己嫁出去也說不定，人是一直在變的嘛。”

  “希望吧……女人總要穿一次婚紗才圓滿。”何妨溫溫柔柔地笑起來，“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