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何妨還沒睡覺，見秦廣林回來，躲在被窩裏懶懶地打個哈欠問道。

  秦廣林細一琢磨，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想了想道：“孫文他和他女朋友的男朋友打了一架……嘖，反正挺複雜。”

  “哈？”何妨愣了愣，見秦廣林坐在床頭脫鞋，伸出腳丫捅捅他後腰，“仔細說來給我聽聽，還有這麽神奇的事？”

  “嗯……就是倆人分手了，孫文他女朋友又找了一個，然後孫文找那女的複合的時候，那女的還同意了……就這樣有了兩個男朋友，一明一暗。”

  秦廣林聳肩，也感覺挺有意思，“然後今天三個人碰到了，倆男朋友就打了一架……還真是，也不知道這女的怎麽想的。”

  “腳踩兩隻船啊……被你說那麽複雜。”

  何妨這下了解了，頓時失去興趣，裹著被窩往裏麵靠了靠騰位置。

  “你說那女的怎麽想的？一個不夠，還同時伺候兩個……”秦廣林覺得這種人挺奇怪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還能同時喜歡倆人？

  有點毛病。

  “我哪知道？”何妨翻了個白眼，“有毛病唄，反正我理解不了她們心態。”

  “嘿，我也是這麽覺得，有點毛病……”

  “哎呀好涼，你離我遠點。”

  “暖一下暖一下。”

  兩人輕輕打鬧片刻，秦廣林爬起來關掉燈，抱著何妨就準備睡覺——時間耽誤得有點晚，電影得明天繼續再看了。

  外麵天寒地凍，室內溫暖如春，兩個人倚在一起道過晚安，都沒再出聲，早已困乏的何妨很快便沉沉睡去，秦廣林眨巴眼睛看著她側顏，靜靜想了一會兒，摟著她慢慢閉上眼睛。

  ……

  聖誕過完一周，又是元旦。

  也叫陽曆年。

  孫文一直在客廳忙到晚上十一點多，才撓著亂糟糟的頭發關掉電腦，無精打采地返回臥室一頭紮在床上。

  閉著眼睛趴了一會兒，外麵的煙花聲陸續響起，他煩躁地拿枕頭把腦袋蓋起來，卻擋不住窗外劈啪的雜音。

  睜著大眼看向窗外，孫文怔了一會兒，忽然翻身下床，蹲在角落的拉杆箱那裏翻找半天，拿出來一套黑色西裝，然後從西裝的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張燙金名片。

  靜靜看了一會兒名片上的電話，他回身到床上拿過手機對著名片撥通。

  嘟……嘟……

  “你好，哪位？”

  電話沒等到第三聲，便已經被人接通，徐薇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

  “……”孫文沉默了一下，對麵也沒著急，靜靜聽著他這邊的煙花聲。

  “我需要情感谘詢。”

  “預約什麽時間？稍等我看一下，這兩天好像排滿……”

  “玫瑰清吧，現在。”

  “……”

  徐薇的聲音頓住，片刻後輕輕笑了一聲，職業化的語氣已消失不見，“可以，等我半個小時。”

  “好。”

  沒有多言，孫文掛掉電話，側頭聞聞自己身上，兩天沒洗澡的他終於舍得去洗手間把自己搓洗一下，十分鍾後換上一身幹淨衣服出門打車。

  清吧門口。

  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從黑夜裏穿梭過來，穩穩停在路邊，徐薇從車上邁步下來，一眼看到同時抵達的出租車上下來的孫文。

  “是你啊。”徐薇挑了挑眉，雙手揣在羽絨服兜裏，率先轉身往清吧裏麵走去。

  “你不知道是我？”孫文快走兩步，與她並行進門。

  “你覺得我可以聽聲音就把你認出來？”

  “那你……”

  孫文張了張嘴，忽然又閉上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確實，兩個人沒有互換過聯係方式，隻有她留給他的一張名片。

  他自然不會自戀到以為徐薇一直惦念著自己，現在她來了隻是因為有人約，至於這個人是誰，她並不在乎。

  最多是看到他的時候，比看到別人更加高興一點。

  徐薇確實很高興，甚至可以說有些驚喜，幾個月過去，本來她已經快要把這個人給忘了，結果元旦前夕被約出來。

  看孫文臉上的胡茬，還有明顯打理了一下卻仍顯蓬亂的頭發，估計是遇到事了。

  “分手了？”徐薇坐到高腳凳上，打響指叫了兩杯酒，微微側轉身體看向孫文，眼中帶著淺淺的笑意。

  孫文被她單刀直入的問話悶了一下，低頭歎口氣，才點點頭道：“是。”

  他伸手想從兜裏摸煙，想了想又放棄掉，拿手捏了一下嘴巴，抬眼看向她繼續道：“你早就知道我們會分手？”

  “可別亂說，我又不是神算子，哪會未卜先知。”徐薇彈彈指甲，翻過手背仔細打量著自己手指在燈光下的模樣，下一句話卻又讓孫文胸口一悶。

  “被綠了？”

  “……我該早點來找你的。”孫文目光幽幽地看著她，“準確來說，是我把別人綠了。”

  “哈……”

  徐薇忍不住笑了，饒有興趣地盯著孫文，“聽起來還是你占了便宜。”

  “可以這麽說，來，慶祝一下——幸好是我綠了別人。”

  當！

  酒杯輕響，徐薇輕輕抿一口酒，孫文灌下一大口，烈酒入喉，辛辣的味道直衝喉嚨，拉出一道火線鑽入胃裏。

  “什麽酒這是？”

  “特意幫你點的，喝就行了。”

  “……”

  孫文屏息緩了片刻，等酒的衝勁散去，才放下酒杯開口道：“其實我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找我閑聊是要收費的。”徐薇打斷他道。

  “收，隨便收。”

  ……

  兩個小時後，倆人結伴出門。

  “新年到了。”

  “陽曆年不算過年。”

  “計年都是用陽曆。”

  “……”

  “新年新氣象，走吧，去付清你的谘詢費。”

  “我……”

  “你想反悔？”徐薇眯起眼睛，微微抬頭側望著他。

  孫文看她片刻，忽然笑了，“怎麽會，求之不得。”

  和這樣一個女人共度元旦，說起來還是他占便宜。

  慢慢踱到路邊，孫文忽然回頭，指指停在清吧一側的車子，“你不是開車來的嗎？”

  “本來就是女司機了，你還想我酒駕？”

  “那就在這兒放著？”

  “明天我叫人來開回去。”徐薇雙手揣兜，晃悠著身體左右瞧著路邊。

  淩晨兩點洛城是有出租的，雖然不多，但酒吧這種地方還是很容易碰到。

  “現在我才知道你多有錢。”孫文瞧著車頭的糞叉車標感歎。

  有錢人就是會玩。

  也是，不愁吃喝，穿最好的用最好的，還能有什麽追求？

  也就隻剩下新鮮和刺激了。

  徐薇側頭輕輕笑了，聳動肩膀拱他一下，“表現好的話，我可以包養你。”

  “謝謝，消受不起——不過有需要的時候可以找我。”

  出租車亮著頂燈由遠及近，穩穩停在二人身側，隨著開門聲響，關門聲落，又順著馬路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