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趴桌子上午睡一下，陳瑞就從門外進來，喊了秦廣林一聲，把他叫進辦公室。

  “坐。”

  陳瑞拿著紙杯到飲水機旁接兩杯水，放一杯到秦廣林麵前，笑讚道：“今天早上看了看你的作品，學得很快啊，以前真沒接觸過？”

  “沒，第一次。”秦廣林捧起來喝一口，“這是要……給我轉正？”

  他琢磨著早上陳瑞站後麵看半天，應該是覺得自己畫得還行。

  轉正後就不用管那些四格六格畫了……嘖，好像現在也不用管？

  “怎麽就老想著轉正呢？”陳瑞失笑，“行吧，轉了轉了。”他頓了頓，斂一下神色，繼續道：“其實也沒別的事，就是隨便聊聊，嗯……你的職業規劃是什麽樣的？對這工作有什麽想法沒有？”

  規劃？想法？

  秦廣林愣了愣，沉吟片刻開口：“我的想法……好像沒什麽想法，沒規劃。”

  他看了陳瑞一眼，又端起杯子抿一口，實話實說道：“這個工作我目前才接觸不久，雖然有畫畫的底子在，上手很快，但我本職還是傳統的那些畫，說實在的，漫畫對於我來說更像是，嗯……興趣，對，現在是有點興趣。”

  陳瑞坐在椅子上聽著沒有插話，秦廣林笑了笑，繼續開口：“如果非要說想法的話，我就是喜歡那種……你的那種畫風，畫出來蠻有成就感，挺喜歡這種感覺，像那些亂七八糟的四格畫，我不是很想碰。”

  “是喜歡啊。”陳瑞聽他說完點點頭，忽的問道：“那你之前的工作，不是喜歡嗎？”

  “之前……”秦廣林卡了一下，“也是興趣，是喜歡。”

  “沒錯，都是因為喜歡嘛。”陳瑞笑起來，“有什麽不一樣嗎？”

  “確實都一樣。”秦廣林琢磨片刻，也跟著笑起來，“那你的意思是？”

  “把工作室做大，做強……哈哈哈，這些虛話說起來沒意思。”

  陳瑞搖著頭自嘲一下，“每個公司的目標都是這個，但我不一樣，我想做的不隻是個工作室。比如……”他說到這裏停頓一下，看一眼門的方向，身子微微前探，“你覺得孫文的能力怎麽樣？說實話。”

  “呃……”秦廣林有些糾結，“還好吧。”

  孫文的能力不算低，但也稱不上高，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一般在這種工作室妥妥的夠用，但配合陳瑞上色的話，確實是有些拉垮了。

  “嗯，確實還好。”

  陳瑞笑笑，“但我那些畫如果換個更好的人來上色，是不是更好？至少能再提兩個檔次吧？”

  秦廣林點頭，“差不多。”

  “這就是了，如果要招好的上色師，一個兩個公司也養得起，但那不是我想要的。”陳瑞靠在椅子上拿起水杯輕啜一口，才繼續道：“現在說多了你也不會明白，目前我們還隻是個工作室，隻靠我一個人也就隻能是工作室，所以我需要夥伴，你如果有心在這個行業發展的話，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

  “確實不太明白。”秦廣林被他繞的有些暈，“我這種半吊子……你隨便提高些工資就能招來一幫高手吧？”

  “不一樣，雖然能把口碑做起來，但……”陳瑞咂咂嘴，“算了，總之你好好提高自己，以後你就明白了。”

  他擺擺手，“對了，你現在畫的那個，雖然是你自己獨立完成，但那個故事的版權還是公司買來的，所以扣除公司運營和版權費之後，淨利潤再五五分，沒意見吧？”

  五五分？

  秦廣林眨眨眼，這讓他很意外。

  雖然當初麵試的時候有說過分紅的事，但當時也沒提怎麽個分法，他以為就是獎金呢。

  “當然沒意見。”

  “不用意外。”陳瑞看他的樣子得意的笑笑，“行了，不耽誤你休息了。”

  “行。”秦廣林起身準備回去繼續午睡，要轉身時頓了頓，扭頭看向陳瑞，“你想要的不是工作室……那是什麽？”

  不為錢開什麽公司？他覺得陳瑞有些奇葩。

  “平台。”

  陳瑞靠在椅子上輕輕轉動，“最大的漫畫平台。”

  “像那個……”

  “不，和它不一樣，它是在毀掉漫畫。”陳瑞打斷他道：“做漫畫家自己的平台。”

  “呃……”

  “是不是很可笑？現在我們就是一個屁點大的工作室。”

  “沒。”秦廣林搖頭，“我隻是不明白這兩者有什麽區別。”

  “區別？”這次輪到陳瑞驚訝，抬頭看著天花板沉吟片刻，像是在思索怎樣和他解釋更容易理解。

  “比方說你，從這兒辭職了。”他朝窗外指了指，“回家了，但仍然從事這一行。你隻要把自己在家想的故事、畫的漫畫發到我們這個平台，仍然可以和在這裏上班一樣，隻要扣除運營成本，其他一切依然是你的，不管利潤版權還是什麽。”

  “有沒有誘惑力？”陳瑞朝秦廣林挑眉，“真正的共贏。”

  “那就沒人上班了。”秦廣林也朝他笑，“在家就能畫，誰還給你打工？”

  “創作本身就不該是打工，不是嗎？”

  “……”

  “隻有這樣，才能讓這個行業充滿活力，所有人都可以安心創作，不用擔心自己畫的畫哪天忽然就不屬於自己了。”

  秦廣林朝他挑起大拇指，“祝你成功。”

  想要以一己之力改變整個行業的狀態，果然中二啊……

  “希望有一天會是祝我們成功。”

  “我隻是個新人……”秦廣林笑著轉身，“到時候再說吧，反正肯定支持你。”

  “經驗誰都可以有，天賦不是。”陳瑞在後麵出聲，“你很有天賦，加油。”

  “謝謝。”

  出了辦公室，秦廣林趴在桌子上沒有睡意，腦袋裏想著陳瑞提到的規劃。

  規劃？

  現在是互聯網時代，隻要學會了，隨便到哪個公眾平台開專欄，應該都能刨口食吃。

  這就是他的規劃來著。

  陳瑞說的平台固然好，但怎麽想都不太現實。

  呃……好吧，還是有那麽點可能的。

  他抬頭看看一側的畫板，不得不承認這手很有誘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