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四年了。

  遼東大地，葉秋身上披掛著一件三十多斤重的山紋鎧，手持百戰刀站在隊列之中。

  身周的一千人都是他的手下。

  他望著對麵從容整隊的女真人，心中平靜無波。

  這四年來，除了剛來那幾個月，幾乎月月廝殺，大小戰鬥無數，他已經麻木了，戰場上的一切都無法再激起他心中半點波瀾。

  可惜，這大明朝的軍隊實在太過腐朽，戰鬥力太低，雖然快要十七歲的葉秋，個人武力值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所有人，但是在大型戰役中，個人武力實在起不到決定性作用。

  這也是為何這些年葉秋官職隻升到了副守備，手底下隻有一千多人，雖然他憑個人武力殺了不少女真人，但是這些人頭功勞都被上麵的將領冒領了去了，他隻能稍稍分潤一些。

  這也是葉秋對這個大明軍隊體係極為不滿的地方，有能者在下，無能者在上。

  上麵一幫人搶功勞無比積極，打起仗來卻是畏縮不前，簡直屍餐素位！

  葉家在朝中的勢力雖然對葉秋多有幫襯，不過隨著大明朝烽煙四起武人的地位暴增，已經漸漸有了軍閥之勢，葉家朝中有人，但也越來越不好使。

  要不是那些軍中上位者看自己能打，還需要自己為他們獲取戰功，恐怕這幫子妒賢嫉能的家夥早就將自己排擠走了吧。

  今日這一戰，上麵這幫人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若是不出擊，女真人的騎兵就要直插京城。

  到時候就算不被女真人殺死，也要被皇帝殺死。

  如今的軍閥態勢隻是萌芽狀態，還無法對抗皇權，或者說還不敢。

  畢竟大明朝數百年積威還在。

  烏納格冷冷看著對麵的軍陣，心中頗有些猶豫，他參加了奴兒哈赤大汗起兵後幾乎所有的大戰，經驗十分豐富，對麵的明軍軍陣軍容看起來嚴整，但實際上並無什麽精氣神。

  若是四年前，他早就率軍衝擊了。

  但是現在他卻不敢這麽做。

  四年前，明軍中突然多了一員少年虎將，簡直有萬夫莫當之勇，他們在此人手中已經損失的許多精銳戰士，甚至連將領都被對方擊殺了五個。

  烏納格曾和對方交手過一次，到現在偶爾都會做噩夢。

  他無法想象，人的武藝怎地能強大到那般地步！

  簡直如魔神一般。

  他身旁一個白甲正在向明軍陣中張望，好一會兒後，他放下了搭在額前的手，道：“主子，我看到那個葉秋的旗號了，在中軍陣前。”

  “嗯，預料之中，這般強人明軍那些廢物定是放在中軍保護自己安全。我們……”

  他猶豫了一下，一指明軍軍陣左側，道：“我們攻左邊。”

  一陣鼓聲響起，沒有披甲的後金甲兵紛紛下馬。

  一臉麻子的烏巴泰在自家包衣幫助下套好鎖子甲，從馬上取下一把步弓，又在身上掛好兩袋箭插，一袋輕箭，一袋重箭，最後把大刀扛在肩上。

  他們這個正藍旗甲喇在陣線右翼位置，對著明軍的左翼，同在右翼的還有科爾沁蒙古一部，中間是蒙古右旗，左翼是蒙古左旗和敖漢等小部落。

  十七歲的烏巴泰是第一次上陣與明軍交手，但他的心情非常放鬆，自從跟著烏納格主子入關以來他們所遇到的明軍都是不堪一擊。

  他相信眼前這部明軍也是一樣，他們甲喇的三百人都在這裏，還有其他旗調來的五十多白甲兵，在烏巴泰的眼裏，隻需要他們這三百多人就足以擊潰麵前的近萬明軍。

  他前麵的伊蘭巴爾大叔也在從容的穿戴鎧甲，烏巴泰趕忙上去，幫他把銀白色的巴牙喇鎧甲整理好，他非常羨慕伊蘭巴爾大叔的這套鎧甲，銀光閃閃，而且十分堅固，他相信沒有什麽武器能破開它。

  伊蘭巴爾嘿嘿一笑，他左耳邊那道可怖的刀痕被擠得更加恐怖，“烏巴泰小子，隻要破了這股明軍我們就能進入明國腹地，那裏的城市可是比這遼東富裕多了，一準讓你發大財。要是能攻破明國京師，我們女真人要做所有明人的主子，到時候田地要多少有多少，包衣更是隨意挑選，你烏巴泰還可以選十個明人老婆，給你生一堆小崽子，哈哈哈。”

  烏巴泰頓時兩眼放光，他對伊蘭巴爾問道：“伊蘭巴爾大叔，咱們是不是直接衝過去就是。”

  伊蘭巴爾搖了搖頭道：“這股明軍怕是要強些，隻看甲喇大人沒有直接衝擊中軍，而是安排從明軍左翼進攻就知道了。不過，殺光他們不在話下，最多是多費點功夫罷了。這股明軍一去，後麵的城池擋得住個啥，直接搶他娘的。”

  伊蘭巴爾聽說過明軍殺神的傳說，但是沒有親自交過手，隻以為是明軍自己吹噓出來的，並未放在心上。

  “烏巴泰小子，等會擊破了這部明軍後，撞城的時候你緊緊跟著我，我帶你去搶那些大戶人家，大叔搶的多了，有經驗。”

  烏巴泰眉花眼笑的答應了。

  伊蘭巴爾不再理他，摸出自己的鹿角扳指，套在右手拇指上，輕輕拉了下弓弦調好扳指位置。左側傳來馬蹄聲，他看向總兵官中軍方向，幾個科爾沁和敖漢的台吉正在離開中軍位，在陣線前麵跑過，直奔兩翼。

  “要進攻了，跟著我。”伊蘭巴爾頭也不回的道。

  過了一會，兩翼傳來隆隆聲，各自奔出一百多蒙古部落騎兵。

  明軍陣中，久經戰陣的葉秋一眼就看出，右翼的蒙古騎兵隻是佯攻，他們的主攻方向是明軍左翼。

  “入他娘，為何不是右翼，右翼有馮虎那小子在，好歹還能堅守，左翼怕是不成。”

  葉秋咬了咬牙，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馮虎混得比葉秋好些，如今已經是指揮僉事了，可以獨領一軍。

  隨著馮虎的職位升高，葉秋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如今馮虎正在想辦法將葉秋調入自己麾下。

  胡思亂想之間，女真軍隊已經和左翼軍隊交上了手。

  喊殺聲傳來，葉秋踮起腳尖望去。

  隻是一接觸，左翼已經有了不穩的跡象。

  他握了握手中的刀，看來自己要往左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當救火隊員了。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樣。

  軍令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