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來點實惠的
作者:齋殆      更新:2020-05-27 09:49      字數:2307
  葛良倉促間也沒怎麽細想,隻以為給舒童一個書院正式學子的身份就是莫大的恩惠了,竟忽略了他王應麟弟子的身份,這下有點尷尬了。

  舒童從來都是個無利不早起的主,且一向明哲保身,自不會為一個無足輕重的虛名去擔風險,於是繼續推脫道:“再說了,家師年前回鄉養病,並沒說要去京城,學生也不知家師現在何地,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一旁的吳堅突然奇道:“咦?這不是山中的小道長麽,怎麽又成了伯厚兄的弟子了?”

  靠!穿幫了。舒童此刻正身穿一件道童袍,而且兩日前還在茶亭以道童身份和吳堅打過照麵,這下該如何解釋呢?

  舒童不由惱怒的瞪了眼葛良,葛良卻是雙手負後,仰頭望著房梁,一付事不關己的架勢。

  沒辦法,隻有繼續編瞎話,舒童解釋到,說自己原本跟一位奇人異士在山中修道,後隨這位奇人異士在霍家呆了幾年,又將自己如何跟王應麟結識,如何又被收為弟子的事大致說了一遍。除了山中修道純粹是胡扯外,其餘基本屬實,哪怕日後吳堅和王應麟談起此事,也找不出什麽破綻。

  吳堅聽後卻對那位奇人異士產生了興趣,不停的追問其中的細節,舒童又隻得雲山霧罩瞎編了一氣。

  當聽說收養舒童的那位奇人異士姓舒時,吳堅頓時是唏噓不已,說自己十歲那年進嶽麓書院讀書,便是拜在名士舒山真門下,書院中人也稱其為舒夫子,不知道跟收養舒童的那個舒夫子是不是同一個人?

  舒童初聽嚇了一大跳,不過隨即就否定了這個說法,畢竟此事已過去了四十多年,而聽吳堅講當時舒山真已是五十多歲了,不可能是同一人。

  雖然此舒夫子不是彼舒夫子,但怎麽說兩人都是拜在了舒夫子的門下,許是愛屋及烏的緣故吧,吳堅對舒童的態度一下子變得親切了許多。

  “賢侄啊……”吳堅居然稱舒童為賢侄,這可是長輩對友人後輩客氣的稱法,“賢侄啊,你有所不知,伯厚兄雖已辭官,但還有國史館修編一職並未辭去,且家業也不在老家慶元府,全家就住在臨安,賢侄到國史館一問便知。”

  舒童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這尼瑪也是個坑貨啊!沒見我這些都是推脫之辭麽?

  葛良卻笑了,直接開口道:“行了舒童,既然你不稀罕咱書院學子的身份,那就明說吧,你如何才肯陪張教授去趟臨安?”

  舒童知道再想推脫怕是不行了,也不想就此惡了眾人,特別是吳堅,那可是皇親國戚啊,自己隻要再加把勁,說不定也能抱上這根大粗腿。

  舒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個,總得……總得來點實惠的吧?”

  “啥實惠的?”葛良一時沒反應過來。

  怎麽這麽不開竅,平時不是挺機靈的一個人麽?舒童不由在心底暗暗吐槽,於是輕輕搓動著三根手指,略帶羞怯道:“那啥,你懂的。”

  葛良看著舒童不停搓動的手指是一頭霧水:“我……我懂啥?”

  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一定非要我親口說出來啊?舒童頓感一陣無力,看來隻是厚著臉皮明說了:“教授,學生乃一介書童,身無分文,這到臨安去見家師,學生連個像樣些的見麵禮都拿不出來,學生實在無顏……”

  “不就是銀子麽,早說啊。”葛良一拍大腿恍然道,“說吧,要多少,十兩夠不夠?”

  十兩,打發叫花子呢?虧你說得出口,小爺我在鄱陽湖上唱首小曲就得了二十兩。

  舒童張了張嘴,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過了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家師一代大儒,這十兩是不是拿不出手啊?”

  葛良一怔,似乎也覺得少了點,於是皺了皺眉道:“那你說要多少?”

  “這多不好意思啊!”舒童低著頭磨蹭了半天,這才小聲的道,“怎麽著也要個一百兩吧。”

  “一百兩,你咋不去搶呢?”葛良是一蹦三尺高。

  舒童沒想到葛良反應會這麽大,一百兩很多麽?咱家少爺入門讚助費就交了一百兩,而且還是你葛良親手收的,我們當時可是連眼都沒眨一下。

  “你對錢有沒有概念,知道一百兩銀子意味著什麽?我一個堂堂教授每月也就十兩,你一張口就要一百兩。不行、不行,最多五十兩,不能再多了。”

  “成交!”舒童爽快的應到。

  “呃!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葛良怔了怔,覺得上了舒童的當,可話已說出口,咽不回來了。

  舒童其實也不知道一百兩銀子是個什麽概念,總覺得自己在霍府當個小書童每月還有一兩銀子的例錢呢,這一百兩應該不算多吧?

  他哪知道,霍家是景德鎮富得流油的燒瓷世家,舒童如果在一般普通商家當書童,每月恐怕隻能拿到百十文銅錢,連銀子的毛都摸不著。

  見葛良反應如此激烈,舒童也覺得自己似乎要多了,而且當著吳堅的麵,總不能表現的太過貪婪,以後還指望抱人家大腿呢,不能把印象搞得太過惡劣。

  吳堅不經意的皺了皺眉,顯然對舒童的貪財和計較有些不喜,舒童暗道要壞,隻得趕緊設法補救。

  舒童向兩位山長行了一禮,朗聲道:“郭山長、吳山長,學生之所以要這些銀兩,非是學生貪財,隻不過是聽聞臨安米貴、居大不易,這些銀兩除了給家師送禮,葛教授還要學生聯絡國子監的監生,這些可都是要花銀子的啊,雖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學生也是盡量想把事辦得更好而已。”

  葛良在一旁嗬嗬笑了起來:“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這話說的倒是些道理,不過,你敢保證自己就沒有一點私心麽?”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點好處誰幹?你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綁架!

  沒辦法,看來隻有重操舊業,不就是說假話唱高調麽,誰還不會啊?而且唱的還要比你們高,不信就震不住你們。

  舒童轉向葛良,正色道:“葛教授,學生雖年幼,但也有一顆拳拳抱國之心,,,雖千萬人吾往矣。”

  “說的好!”一旁的歐陽關照大聲喝彩。

  吳堅也點頭讚道:“好一個,,果然是伯厚兄的高徒,老夫慚愧!”

  郭山長和張炎微微動容,看向舒童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隻有葛良用狐疑的目光看著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