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妖暴亂起來，攻擊凶狠不留情，就算洞口破開，射出的羽毛短刀也沒有停下。

  蒼藍明白這種威脅對一個智商遠不足武力的凶妖來說根本是對牛彈琴，於是鬆開手上抓著的那兩隻小鷹妖。他還算靈巧，幾次躲閃，也沒讓羽毛短刀傷到自己。

  但是羽毛短刀方向不一，有的順著石門方向射到山洞外麵，有的射到岩石上的巢穴裏，竟然生生將鳥巢推了出去。

  鷹妖幼崽全都坐在巢穴的其中一角巢穴橫在洞口，位置不平，就這樣從高空中落下去，連同還沒有學會起飛的幼崽，落入山崖下無盡的黑暗裏。

  鷹妖誤殺了自己的孩子，脾氣更是越發暴躁，攻擊也愈發凶狠，恨不得將他們倆碎屍萬段。

  威脅幼崽借機逃出的計劃沒有成功，白竹他們隻得另謀出路。以他們現在的實力要擊殺鷹妖首領根本是癡想，但是通過剛才一事，白竹意識到其實大可不用自己動手殺害鷹妖。若是能斬斷鷹妖的雙翼，再將它推下山崖，他們倆也能死裏逃生。

  這妖怪全身最鋒利之處再前爪和嘴喙，而翅膀反而是弱點所在。山洞雖然寬大，但也並非處處都大小一致，隻要設法將鷹妖困在某處，就可以趁機斬斷它的雙翼。

  蒼藍也明白白竹的想法，兩人不用多交流就可以相互領會。鷹妖還沒從喪子之痛中緩過來，轉移目標，將攻擊對象改成害死自己兒女的蒼藍。

  蒼藍順著山洞逃竄，進入一條隻能勉強通過人類肉身的細縫。待鷹妖反應過來這是陷阱的時候已經遲了，它來不及刹車，隻能一頭撞進細縫，而從羽翼處身體開始變大，卡在了外頭。

  鷹妖進又沒法再進，出也出不來，成了甕中之鱉。蒼藍往細縫深處躲，避開了它的嘴喙攻擊。

  白竹換回人身，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以劍斬斷了鷹妖還在撲騰的雙翼。羽翼折斷，骨頭還勾連著血肉，鮮血從細縫往外流了一路，直到洞口。

  鷹妖掙紮在細縫裏撲騰，終於抽身出來，卻因為雙翼折斷渾身無力而難以站立。白竹本想就趁此將其推下山崖，卻沒發現這妖怪的爪子抓住了她的衣服，是想要拉她一起赴死。

  鷹妖跌跌撞撞地往後倒，半個身體已經傾倒在洞口外了。白竹掙脫不開，本想用劍斬斷衣服一角，但她和鷹妖的爪子距離太近，自己身體被限製住，根本不好出劍。

  關鍵時刻，蒼藍從細縫種鑽出，使力推開了白竹。鷹妖見自己帶不走二人，就想前爪使力至少來個死前一擊。

  白竹被擋開後，暴露在鷹妖爪子麵前的就成了瘦弱的蒼藍。鷹妖奮力一蹬，自己摔下山崖，卻也狠狠地將蒼藍砸在了山壁上。

  蒼藍胸口受到利爪的衝擊，從喉嚨裏吐出一口紫黑色的濃血。他癱倒在岩壁邊，氣虛微弱，嘴唇變得烏青，手腳都在止不住地抽搐。

  白竹上前扶住即將要倒在地麵上的蒼藍，扒開他的衣服查看胸口的傷勢。鷹妖臨死前用盡力氣，先以掌力轟碎了蒼藍的五髒六腑，有蜷縮爪子，在位於心髒位置的地方抓出幾道深深的紫黑色血痕。

  “這妖怪可真歹毒，死前還要害人一把。它這爪子上有毒，應該不僅僅是抓傷這麽簡單……”白竹運氣幫蒼藍把體內的瘀血先逼出來，又以自身妖力護住他的心脈。

  這抓痕隻是皮肉傷，並不礙事；內髒震碎也可以以妖力修補，隻要先吊住蒼藍的性命，慢慢修養是可以恢複的。隻是這毒非妖力可解，現在不知毒源也找不到解藥，更弄不清楚這東西到底有多強烈，白竹不敢妄動，卻又不忍看到蒼藍被這毒折磨。

  這毒間隙性發作，發作時像是心中有利刃刀絞，又像是有螻蟻在啃食骨頭腐肉，時而渾身無力，時而精神亢奮。

  白竹看不明白，若是餘昶明在場定能看出來，蒼藍所中之毒和當日他父親餘元昌死前中的毒如出一轍、症狀無二。

  白竹不是能主事的性子，遇到這種情況，除了抱著蒼藍痛哭不知道還能幹嘛。她知道哭沒有用，可她害怕，害怕再一次感受到失去至親之人的滋味，她已經害死了父親，不想再有人因為她而死。

  她之前還懷疑蒼藍有貳心，現下這人卻為了救她害了自己性命。

  “別哭啊……”蒼藍艱難地伸出手幫她擦幹淨臉上淌下的淚水。

  “我不哭，不哭……”白竹抱著他，語氣裏又是怨怪又是愧疚，”你幫我擋下幹嘛，明明自己一個人類的身軀比我還更不抗打……”

  蒼藍幾乎說不出話來，隻能透過嘶啞的聲音分辨出他的唇語。

  “願為君死，不負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