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穿過一條狹長的小道，到了天穹涯，又偷溜進附近一家客棧的院子裏。

  “我還以為這涯上和涯下是不相連同的兩處地方，卻原來還有這種羊腸小道。”蒼藍從小道出來，看到周圍天穹涯底下雲霧繚繞的模樣，狐族小鎮已經變得不甚分明。

  白竹諱莫如深地說道：“這是我們族人的秘密，一般人找不到，所以說我們鎮子易守難攻，就是應該有這涯在，他們又找不到其他通下去的辦法。”

  蒼藍一路沿途都悄悄做了記號，在心裏刻下這小道的方位和路徑。

  “這客棧可有意思了，我小時候還沒有的，也不知道怎麽的有一天就憑空出現了！”白竹從地上撿起幾個小石子，塞了一半給蒼藍。

  “這樹上有青黃兩種果子，青果澀苦，但黃果含在嘴中卻有絲絲甘甜。我們就比誰打下來的黃果子更多，誰若是輸了，就要把摘來的黃果都給勝的那一方。”

  蒼藍在鎮子裏待了好幾天，知道投射是他們甚是喜歡的一項娛樂活動，但他沒有這個心思玩耍，學堂裏其他學生不待見他，自然有比賽也不會叫上他。故而雖然他熟稔地握著石子，卻還是第一次玩。

  白竹見他愣怔了片刻，問道：“你不會？”

  “沒事，我可以教你啊！投射可好學了，玩個一時半會就能上手。”

  白竹兩指夾一石子，利落地投射出去，輕鬆擊落幾粒果子。

  蒼藍上前查看，一群青果子裏還真有一枚黃色的果子。

  “這黃果有靈性，會逃跑，你一石頭打暈它就好了！我再給你示範幾遍，你看著學啊！”

  蒼藍也模仿她的動作投出一粒石子，卻沒把控好力道，打歪了，擊落一地的綠葉。

  白竹性急，就要親自上手調教，“不對不對，你這樣很難能打到果子。你姿勢錯了，我來……”

  她握著蒼藍的右手，將其稍稍舉高，又叫他要正視前方，目標要瞄準，不能分心。蒼藍本想告訴她自己剛才這是隨意一扔，沒必要再詳細教他，可以直接開始比賽。

  剛轉過身，蒼藍的話還堵在喉頭，視線對上白竹的眼睛，他突然說不出口了。

  兩人的臉貼得近，一個微微蹲著，一個踮起腳尖，鼻子堪堪能碰到對方。

  目光停滯，他們都呆呆地看著彼此。猛然反應過來這甚是不合禮節，他們才慌忙地躲避開對方的眼神，但錯亂間不經意聽到的聲音，也不知是自己的心跳聲，還是另一個人的。

  蒼藍又練習了幾分鍾，大致已經熟練掌握了投射的基本動作。

  “這樣，我讓你三個石子，免得你說我欺負你。”白竹從掌中挑出三個石頭扔出，“對於投射，我在狐族還沒有贏不了的！”

  她把傲氣的話說早了，沒有料到自己棋逢對手，不對，應該是被對方狠狠碾壓。

  白竹一開始以為是自己讓了三個石子的問題，又重新撿回石頭，投射過後，分數卻仍舊差了對方一大截。

  “不算不算，你一個新手怎麽會贏！”白竹輸了比賽，麵子上掛不住就想耍賴皮。

  她突然揚起的吵鬧聲驚醒了在屋子裏午睡的客棧老板娘。

  玉玲瓏推開房間的窗戶，看到滿地的青黃果子和樹下的少年少女，直接抄起家夥就要從二樓跳下追殺二人。

  “你這個小丫頭，被我趕了一次膽子反而更大了，這次還敢帶其他人來！我這一樹的果子是拿來釀酒的，都被你糟踐光了！”

  “快走！”白竹拉起蒼藍的手就要往外跑，“這掌櫃的可厲害了，我打不過她。”

  他們扒開客棧的大門，逃命般往外跑，一直跑到玉玲瓏咒罵的聲音完全聽不見了才敢停下。

  白竹半蹲著喘氣，邊喘還不忘自己落下的果子，“可惜了，一地的黃果我都還沒來得及撿！”

  她抬起頭，正好看到少年張開拳頭，掌心有兩粒並不大的黃果。

  “你還留了兩粒！”白竹喜出望外，不知道蒼藍走前偷偷從地上撿了兩粒起來。

  他們一人一顆，分而食之。說實話，這果子還沒熟透，個頭也小，含在嘴裏還是酸澀的味道為多，嚼了又嚼都沒嚐出一絲甘甜。

  “你的是甜的嗎？”白竹試探性地問。

  “嗯，你的呢？”

  白竹佯裝享受美食的愜意模樣，“甜，可甜了，比你的甜！”

  兩個人嘴裏的果子都又酸又澀，但麵對彼此，看著對方笑逐顏開的樣子，好像真的從舌頭根部慢慢爬上來一股甜味。

  他們回去的時候被教書先生狠狠地責罰了一通。蒼藍投射勝過白竹的事情很快在狐族之間傳開，白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輸了。

  於是其他人都湊前去要和蒼藍比一場，卻被乾衝、阿星等人阻止了。雖然比賽不成，但蒼藍也借著這個契機慢慢和其他學生打成一片。

  蒼藍在鎮子上住了將近有一個月，狐族民眾對他還有些許戒備，但也慢慢把他當自己的族人來看，不會像剛來時那般生冷、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