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吃完餃子，開車去了市裏。

  在去的路上，靠邊停車，手機震動不停，信息有許多。

  停了車，坐在車裏，聽著歌，回複著信息。

  凡是跟他有過交集的，無論男女，都有發來拜年的信息。

  姚茜，滕青青，陳顏顏等。

  不但有感性的文字，還都配有漂亮的自拍照或生活照。

  “我在崇明島，滿天煙花，33天前，曾問過你，除夕夜要不要來崇明島放煙花，你說看情況，看來你是來不了了，這漫天煙火我自己欣賞。”by鍾晴。

  “過年好，大神，我沒聯係到蘇茶。”徐夢。

  “bonneannéeona?tre”瑪麗恩。

  ……

  一條條的翻開，來自五湖四海世界各地，法國，毛熊國，日本，新加坡，英國等。

  車窗外，也有煙火漫天，在郊區這邊，並不禁燃。

  這些洋溢著歡快情緒的拜年信息裏，關於沒有聯係到蘇茶的信息，是比較悲傷的。

  有一種預感，這妹子可能已經再也聯係不到了，才19歲而已。

  關於在冰冷的西西伯利亞，和她短暫邂逅的幾天的畫麵浮現。

  如果時光倒流，那天早晨的那杯帶有【生命之水】的水，還會不會阻止她喝下去？

  帶著這種沉浸的悲傷感覺，繼續發動車子，開進市裏。

  車在秦湘小區外停下。

  穿著小風衣的秦妹正立在黑夜裏，在小區門口等她。

  很遠的地方，天空的煙花忽明忽暗，照亮她的容顏。

  陳川下了車。

  她小跑過來，撲進懷裏。

  陳川看著她，笑問：“咦，你怎麽看上去有些不開心呢？不歡迎我來嗎？”

  “不不不當然歡迎啊，歡迎死了！我在倫敦每天都想著回國找你……隻是，就在剛才的瞬間，不知道怎麽的，我好像隱約能感覺到，來自你心裏的悲傷，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秦湘仰起小臉問。

  “不會吧……你跟我有心靈感應？”陳川驚訝。

  “真的呀？你剛才真有心情不好？”秦湘問。

  陳川感到驚訝，但也沒特別驚訝，畢竟秦湘是被係統的【殘缺的單邊紅線】連在自己身上。

  如果說，有時候有一點心靈感應，也說得過去。

  “剛才來的路上，想到一個小女生。那是我在西西伯利亞遇到的，她患有骨髓小腦變異症。後來，我回國了，再去時，她已不在留學的大學，她同學也找不到她。”陳川道。

  “啊，那個症我知道，一部日劇裏，一公升的眼淚，女主就是那個症。那劇哭慘我了，那個女生，也是這個症啊？”秦湘輕聲道。

  陳川感受到她用力的擁抱，便也用力抱了她。

  市裏禁燃，但有固定燃放點，這邊都能看到。

  兩人抱在夜風裏，一起看著除夕的絢爛夜空，耳邊隱約聽到遠遠傳來的煙火鞭炮聲。

  “感覺時光仿佛停滯了一樣，這就是一眼萬年吧？”秦湘看著陳川。

  陳川從她眼裏，看到一種很深情很深情的情緒，這種情深義重的凝視，讓人心裏暖暖的。

  “我該怎麽說愛你，才能讓你真切的感受到呢？”她輕聲說。

  “似乎……隱約……好像已經感受到一點了，你的眼睛像是在說話。”陳川道。

  “愛情這種炙熱的情感，它讓我血液沸騰，靈魂似乎在顫栗，眼中隻有你，你身後的煙火將你包裹，讓你置身在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之間，這種明暗交替的你，便是我在千萬之中遇見的你，在千萬年的時間的無涯荒野，遇見你的。”秦湘道。

  “啥意思……你要唱歌嗎……因為剛好遇見你？留下足跡才美麗？”陳川道。

  “我在感慨啊，你不覺得，這樣漫天煙火的除夕夜，跟愛的人抱在一起，很適合感慨不是嗎？”秦湘道。

  “好吧，那你再感慨一句，我聽著。”陳川道。

  她勾住陳川的脖子，輕聲道：“這感慨很長，我準備用一生的時間來回答，你準備好了嗎？”

  “嗯，看你這麽滿身的精力似乎無處發泄的樣子，你先給我到車裏來。”陳川道，“來，進來慢慢說給我聽。”

  ……

  國航空乘的工作並不是按照“周”來安排，每個空乘人員執行工作4天，休息2天的工作規律，如果想在節假日休息，就隻能“碰運氣”了。

  任璃在四天前飛了冰島，正好趕上過年休息，也算是很幸運。

  晚上九點鍾。

  她從機場出來，打了車回她租住的地方。

  下車的時候，夜空忽明忽暗，這是除夕夜的的漫天煙火。

  她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會兒，還拿出手機拍了照和視頻。

  鏡頭下移的不經意間，拍到路邊停著一輛黑色庫裏南，一位身材修長的男生正在和一粉長直頭發，身材同樣苗條性感的女生擁抱在一起。

  魯bak888的車牌號，她是有些眼熟。

  她站在不遠處，相機鏡頭放大15倍，看到是小陳同學，懷裏抱著一個仙女似的妹子，兩人眼神還蠻深情的，尤其是那位子，美麗的大眼睛水汪汪，令她見尤憐。

  “哇哦，小陳這生活豐富多彩哎。”她感歎一聲，想過去調侃兩句。

  但是見人家兩人抱著，濃情蜜意的，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是有粉色濾鏡，跟背後漫夜空的煙火相映照，還真是才子佳人，般配的不得了。

  然後，她看到小陳抱起粉長直美女進了庫裏南。

  這一瞬間，她關了手機，不在拍攝。

  空蕩蕩的大街上，隻有她一個行人，連馬路上來往的車輛都很少。

  她往前繼續走著，路過那輛庫裏南，看到車上的起伏晃動。

  因為工作原因，她過年沒有回家，而是隻能在市裏租住的小屋裏，自己下點速凍水餃。不出意外的話，休息這兩天，隻能在小屋看電視，玩手機，宅著度過了。

  她從包裏摸出一包七星藍莓爆珠香煙，這種來自霓虹的女士煙25元一包，薄荷味很平淡，不嗆嗓子。平日裏倒也不抽，一包煙在包包裏能放半年，但今晚不在這庫裏南來一根，她總感覺心裏不夠通透。

  煙霧在唇齒間和指尖繚繞，看著幾步之外的庫裏南，聽著夜空中劈裏啪啦的煙花爆竹聲。

  任璃不禁心想，這麽好巧不巧的碰到小陳同學，是不是得訛他點什麽？誰讓他是狗大戶呢？自己這幾百元的網購包包正好也背膩了，何不趁這機會訛一個來。

  想到這裏，她準備熄滅香煙，把煙蒂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裏，然後換上個溫和的笑容，過去敲一敲車門，等小陳同學出來時，就笑問：“呀，這麽巧啊，大過年的你車怎麽停在這？”

  接下來要怎麽訛，是開門見山直接要，還是拐彎抹角的暗示，就看小陳怎麽回話了。

  忽然，她手機的鈴聲響了：

  【難道這就是你分手的借口】

  【如果讓你重新來過】

  【你會不會愛我】

  “……”任璃趕緊拿出手機，拒接。

  這時，庫裏南也安靜下來，車門打開。

  “嗯？你……你抽煙？”一張擁有帥氣臉龐的男生下了車，看著她問。

  這正是陳川。

  任璃看著手裏燃著的香煙，眨眨眼道：“這個，這是撿的。”

  “撿煙抽？混這麽差嗎？”陳川驚訝道。

  “咳。”任璃掐滅了煙，丟進垃圾桶裏，也用驚訝的語調說，“哎，這麽巧啊，你怎麽在這裏？哈哈，不會在這跟誰約會吧？如實招來，不然我……”

  哢噠。

  庫裏南的車門的打開，一頭飄逸粉色長發的秦湘探身出來，下了車，站到陳川旁邊。

  任璃的話戛然而止。

  【難道這就是你分手的借口】

  【如果讓你重新來過】

  【你會不會愛我】

  【愛情讓人擁有快樂】

  【也會帶來折磨】

  【曾經和你一起走過】

  【傳說中的愛河】

  【已經被我淚水淹沒】

  跟著這個dj般的歌曲，秦湘晃動身子，跳起舞來，她衝陳川一笑：“這個舞會跳，一會兒上去跳給你看。”

  “嗯。”陳川看著對麵的任璃，提醒道，“你電話響了。”

  “哦。”任璃從秦湘身上收回目光，拿出手機，接通了，“嗯……我剛落地，我在……小區門口，你還在醫院？這麽慘？過年就在醫院過啊，哈哈……腿好些了麽……我看新聞了，踢斷你腿的那個日本選手，被別人打殘了，好像雙腿都斷了，肋骨也斷了幾根，算是給你報仇了，那新人叫徐晃……哦，你也看新聞了吧。”

  任璃舉著手機說著。

  秦湘靠在陳川身上，輕聲問：“你朋友啊？”

  “嗯。”陳川道。

  “咱們上樓吧？我爸媽知道你要來，準備了好多水果和堅果。”秦湘道。

  “讓我現在過去？那可不行，我去不了。我得回家了，嗯，我爸媽讓我回家過年，他們來車接我，不好意思啊。”任璃掛了電話。

  “你抽煙小姐姐？我在你身上聞到了煙味。”秦湘對任璃說。

  “啊……我……平日不抽。陳川，這位是？”任璃問。

  “這是秦湘。”陳川道。

  “哦哦，上回你去倫敦，就是找她呀，你在倫敦買的那套【切爾西公館】的房子也是給她的吧？果然是小仙女。”任璃道，“不打擾你們了哈，我在前麵的小區住，我先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