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被嚇的沒了脾氣，隻好放開張蒼水。

  張蒼水口渴的要命，三兩步跑到水缸旁，撈起裏麵的水，連冰碴子一並囫圇吞下。

  大口喘息幾次，這才來到李成蹊麵前：

  “沒有時間了，咱們長話短說。”

  張蒼水用極簡的語言把事情經過講解一遍，因為用詞極少，除了李成蹊其他人雲裏霧裏，隻能猜個大概。

  “你是說讓我們假扮這些俘虜返回韃子駐地？”

  李成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張蒼水竟然想出這麽個搏命的計劃。

  “沒錯，我會說董家礅不放這些人入關，必須換成女人才肯開門。”

  “沒有盔甲武器，我們豈不是送死。”

  韓三平害怕的說道。

  張蒼水懟了一句：

  “有盔甲武器，你有勝算嗎？”

  韓三平張張嘴，搜腸刮肚也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大明軍士的戰鬥力他是了解的，他們這群人有什麽本事他更了解。

  “混進俘虜群裏，晚上偷偷的搶韃子的武器跟他們搏命。馬六正在做俘虜的工作，隻要有人帶頭玩命，相信他們會上前幫忙的。”

  哀默莫過於心死。

  說服俘虜起來反抗做不到是因為他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有人帶頭就不一樣了。

  橫豎是死，何不死的物有所值，萬一能打贏，豈不是撿一條命。

  “把兵器放到車轅下麵混進去。”

  一個小旗咬牙說道。

  “被韃子認出來怎麽辦？有一隊韃子兵就在一裏外監視。”

  韓三平擔心的說道。

  “我們在他們眼裏都是一樣的。”

  張蒼水篤定的回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李成蹊身上。

  李成蹊晃了晃腦袋，脖頸哢哢響。

  “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裘喪胡塵。大丈夫身當如此，就讓我們這五十人砍掉韃子的腦子祭奠死去的同胞吧！”

  李成蹊下定決心，韓三平立刻去地窩子把所有人集合起來。

  等所有人站成隊列站在李成蹊麵前，李成蹊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部署，然後問大家：

  “命是父母妻兒的，想去的一起去，不想去的我不勉強。”

  “我去！”

  “我去！”

  “......”

  眾人麵色凝重卻沒有一個逃兵。

  李成蹊滿意的點點頭，大喊一句：

  “真定男兒們，我們去幹什麽？”

  “送死！”

  “怕不怕？”

  “怕個錘子！”

  熱血沸騰的場麵讓陸明他們自慚形穢，三個女人甚至鄙夷起自家男人來。

  班兵不惜命，所言非虛。

  “出發！”

  李成蹊大手一揮，班兵紛紛褪下鎧甲，像猴子一樣一個一個出城。

  來到俘虜群中，讓他們脫下衣服，慢慢走回礅堡。

  俘虜不知何意，又不敢反抗，隻能默默的聽命行事。

  邊軍殺良冒功屢出不窮，這群人有的心裏知道，但是心已經死了，逃跑的念頭都沒有。

  機械的一個個走入城堡。

  “陸頭，看管好這群俘虜，死一個我砍你的腦袋。跑一個我剁你一根手指頭。”

  張蒼水警告陸明。

  “滾蛋！”

  陸明被12歲的小屁孩威脅，氣的大罵。

  想發作，見自己婆姨惡狠狠的瞪著他。

  眼神中充滿了不滿，鄙視和不屑。

  他知道自家婆姨看不起他這個慫包，隻能朝著張蒼水臉上淬口唾沫，嘀咕一句：

  “你要是有命活著回來，這些人一個都不會少。哼！”

  “呸！”

  張蒼水用袖子擦拭臉龐，然後毫不猶豫的還給他一個唾沫，抬腳來到礅外。

  隊伍換裝完畢，車轅下放置了22把刀，12個鳥銃，一包火藥。

  如果對方檢查不嚴格，很容易蒙混過去。

  如果對方檢查嚴格，就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張蒼水騎馬走在前麵，李成蹊他們把自己糟蹋了一番，看起來很像俘虜後，慢吞吞的跟在後麵。

  走了400多米，遠遠監視的一對韃子兵呼嘯而至。

  嘰裏咕嚕的對著張蒼水噴了二兩重的口水，張蒼水聽不懂，隻能裝作女人的樣子一邊比劃一邊表演：

  “他們，喜歡花姑娘，不喜歡男人。花姑娘，你懂嗎？”

  得，

  雙方沒有溝通的能力，大眼瞪小眼。

  “去把翻譯找來。”

  張蒼水比劃了皮甲兵的樣子。

  這個意思還是很容易聽懂的。

  牌子頭並不想這麽麻煩，他粗略查看一下俘虜，然後押著張蒼水折返回去。

  快到營地的時候，張蒼水示意李成蹊按照計劃分幾個夜不收埋伏起來。

  韓三平帶著五個人趁韃子兵不注意，偷偷的拿起鳥銃鑽進草叢裏。

  張蒼水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出了岔子。

  還好一切順利，沒有被發現。

  牌子頭把張蒼水扔到篝火前，韃子兵驅趕俘虜跪在張蒼水身後。

  皮甲兵訕笑著來到張蒼水麵前，詢問他怎麽回事。

  “我的朋友，為什麽回來了？”

  張蒼水麵帶愧疚的解釋：

  “董家礅的駐守士兵都是光棍漢，他們不喜歡男人，喜歡女人。另外，那個叫陸明的小旗打算把女人賣到內地，多賺些銀錢。”

  皮甲兵剛打算說話，張蒼水感覺到身後一股勁風。

  接著他被撂翻在地。

  “￥……”

  牌子頭對著張蒼水拳打腳踢。

  皮甲兵生氣的質問：

  “為什麽少了六個人？！”

  “被明軍殺了，我這才帶著他們逃回來的，不信你問他。”

  張蒼水故作鎮定，指了指負責監視的牌子頭。

  一裏地的距離，根本看不清狀況。

  張蒼水的確進城，還是被五花大綁進去的。

  吊橋處的確來往了幾個明軍，進去了幾個俘虜。

  牌子頭支吾兩句，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為首的牌子頭伸出三根手指頭，張蒼水不知道什麽意思，扭頭看向皮甲兵。

  “女人隻給三十個。”

  張蒼水呼天搶地，灑淚如尿崩。

  賠錢啦，一定被掌櫃的開除啦，肯定被東家扭送官府啦，總之怎麽慘怎麽哭。

  他的表演引來一陣陣哄笑，皮甲兵要求所有俘虜回羊圈，然後帶著張蒼水來到女人堆裏。

  一批俘虜離開，一批俘虜進來，李成蹊這幫人大明百姓自然看的真切。他們一個個不明所以，不知道張蒼水到底要幹什麽。

  因為恐懼，他們不敢說話，反倒沒被韃子發現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