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內，李二在燭光下認真地批著奏章。

  “啟稟陛下，開府儀同三司求見。”門外內侍忽然稟報。

  “宣！”李二頭也不抬道。

  很快，長孫無忌急步走了進來。

  “臣長孫無忌參見陛下！”長孫無忌躬身作揖道。

  “免禮！”李二抬起頭來看了長孫無忌一眼，“有何事？”

  “李將軍請臣麵聖，告知陛下，今夜李將軍要調兵圍剿影樓安插在長安的殺手。”長孫無忌滿臉嚴肅道。

  “哦？”李二放下手中的奏章，“李將軍已掌握在長安的所有影樓殺手？”

  “是的。”長孫無忌點頭道，“李將軍抓到一個對影樓了解甚多的牙人，從其口中得到在長安各處的影樓殺手。”

  “很好！”李二雙眸微微一縮，掠過陰沉之意，“長安內有這樣的殺手門派存在，對朝廷來說，始終是隱患。若李將軍能趁機將其殲滅，再好不過！”

  “陛下言之有理！”長孫無忌附和道。

  “你傳朕的口諭，著令長安城內的羽林衛、金吾衛隨時聽候李將軍差遣！”李二語氣一肅道。

  “臣遵旨！”長孫無忌躬身作揖。

  “另外，朕想聽聽你對李孝銳找人刺殺李將軍的事有何看法？”

  “回稟陛下，李孝銳不知悔改，一錯再錯，且雇傭殺手刺殺李將軍，其罪當誅！”

  “沒錯，其罪當誅！可是，在你來之前，已有不少宗室來替其求情，讓朕饒其一命。朕考慮到病重的堂叔，一時之間無法決定。”

  “抓拿李孝銳之事，是在入夜之前才命令大理寺辦理，為何宗室如此之快便知道？難道說，大理寺卿為了討好宗室，故而向宗室泄露案情？”

  “嗯，大理寺內不少人與淮安王有交情。”

  “陛下，此等歪風不能助長，一定要問罪私自泄露案情的官員。”

  “這種事一直都有，各個府衙的人為了討好宗室，一涉及到宗室的案件，都會主動向宗室報告。”

  “陛下，李孝銳雇傭殺手刺殺李將軍的案情還沒有結案，而且涉及到的影樓殺手還沒有完全剿滅，若大理寺內的人隨便將案情泄露，容易導致影樓的殺手得知消息而逃走。即使換成別的案件，在結案之前，也不能隨意將案情泄露出去，這對案情不利，影響案件的公平審理。”

  李二眉頭略皺，若有所思道：“你所言有理，不能助長此歪風！朕明日下旨禦史台徹查此事，將私自泄露案情的相關官員進行處罰，讓所有掌管刑獄的官員都明白處理案件必須嚴密！”

  “陛下英明！”長孫無忌說道。

  頓了頓，他接著降低聲音道：“陛下，臣有一個建議，既可以免去李孝銳一死，也可以讓其受到應得處罰。”

  “快講！”

  “臣建議，將李孝銳發配到邊疆充軍。若其能殺敵立功，也算是振大唐聲威；若其戰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此建議甚好！等此案了結之後，朕下旨將李孝銳發配到邊疆充軍，若其能殺敵立功，允許其回中原，若其毫無戰功，隻能留在邊疆一輩子！”

  “陛下英明！”

  “好了，你趕緊去傳朕口諭，著令羽林衛、金吾衛隨時聽候李將軍差遣！”

  “遵旨！”

  ……

  位於西市的豐邑坊，主要賣殯葬用品。

  這裏白天也沒有什麽人，到了宵禁後，更是人跡罕至。

  所有店鋪早早關了門，街道上連貓狗也少有，一片安靜。

  一陣輕風吹過，揚起街道上沒有清理的冥幣。

  突然，幾道人影閃過。

  出現在一家名叫“福壽堂”，專賣殯葬用品的店鋪外麵。

  為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在古。

  李在古做了幾個手勢，其他人迅速散開，對眼前的店鋪形成包圍狀。

  “福壽堂”大門緊閉，門縫處隱隱約約透露出燭光。

  很明顯，裏麵的人還沒有睡。

  李在古走到門口前，采用最直接的方法，他右手伸出直接拍門。

  拍了幾下後，李在古沒有聽到裏麵有動靜。

  他又拍了幾下，裏麵傳來一把男人的聲音：“何人？”

  “我是坊正派來的。”李在古語氣中帶著笑意道。

  “大夜晚的，有何事？”裏麵的人語氣冷淡道。

  “坊正方才接到命令，朝廷需要核查戶籍，規定明日提交上去。命令來得太急，坊正唯有讓大夥大夜晚的各家各戶進行核查。”李在古表現得很無奈道。

  裏麵的人沉默片刻，才說道：“稍等！”

  李在古隱隱約約聽到有腳步聲和窸窸窣窣聲。

  又過了片刻，李在古聽到急速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咿呀”一聲，門打開。

  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出現在李在古麵前。

  他手持燈籠，上下打量李在古。

  此時的李在古穿著普通青衣勁裝，身上沒有攜帶任何兵器。

  他打量著李在古的同時，李在古也打量著他。

  李在古發現眼前中年男人的臉蒼白得像那些紙紮的童男的臉一樣。

  “你是店家？”李在古臉帶笑容道。

  “嗯。”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點頭。

  “叨擾了。”李在古禮貌道。

  “進來。”

  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麵無表情說著，向旁邊移開一步，讓李在古進去。

  李在古大步走了進去。

  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朝左右兩旁看了看，然後快速關上門，並拉上門閂。

  店鋪裏麵燭光暗淡，周圍擺滿了殉葬用品。

  有花圈，有“童男童女”，有一堆紙活紙花……令人怪寒磣的。

  “請隨我到裏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依然麵無表情道。

  李在古點點頭，跟隨他走到裏屋。

  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領著李在古進到客廳，請他坐下。

  “請問，你這裏住了多少人？”李在古保持笑容問道。

  “三人。”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不假思索道，“我與兩個夥計。”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兩個手握利劍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

  這兩個男人一進來，就分別衝到李在古兩旁，手中的長劍指著李在古。

  “說！你到底是何人？來此地有何目的？”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站到李在古麵前，冷冷地說道。

  這三人頓時對李在古形成包圍之勢。

  李在古見狀，卻淡定自若道：“我若告訴你我是何人，恐怕會嚇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