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山東大儒，好一個範陽盧氏族長，竟敢如此罵朕，簡直大逆不道！”李二勃然大怒，“來人，將其拿下！”

  李二表麵上怒不可遏，心裏卻暗喜。

  李二話音一落，就有兩個侍衛大步走進來，抓住盧壽，將其雙手扭在身後。

  李二瞪了一眼盧壽，轉而掃了眾臣一眼，高聲道：“諸位卿家，爾等告訴朕，盧壽如此，該當何罪？”

  “回稟陛下，盧壽將其不滿，遷怒於陛下，還辱罵陛下，按律當斬！”長孫無忌首先接話道。

  “盧壽辱罵陛下，按律當斬！”有不少大臣隨即附和道。

  “盧壽對陛下大不敬，當亂棍打死！”也有不少大臣怒道。

  “盧壽辱罵陛下，擾亂朝堂，應斬立決！”更有大臣怒不可遏道。

  大臣們憤怒的聲音響徹大殿，盧壽的身體不禁搖晃兩下，差點站不穩。

  盧壽若是普通的罵李二，或許還有大臣替他說話，可他竟敢罵李二奪嫡之位，這是大唐的禁忌，誰碰誰死。

  沒有人想替盧壽求情，更沒有人敢替盧壽求情。

  何況，盧壽辱罵聖上，不是為了天下蒼生，也不是為了國家大事，而是為了他的私事，純粹是發泄他的私怨。

  如此之人，誰也懶得理他。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與任何人無關。

  聖上一再忍讓，而盧壽卻不懂得收斂。

  聖上已給了他機會，讓他離開，而他不珍惜。

  這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有如此多的大臣作為人證，其中還有掌管司法的所有大臣也在場，根本不需要再做審理，直接就可以將盧壽定罪。

  這一次，盧壽隻有一條路——

  死路！

  “刑部尚書！”李二的目光落在李道宗身上。

  “臣在！”李道宗連忙躬身作揖道。

  “盧壽該如何判刑？”

  “陛下，盧壽辱罵陛下，辱罵忠良，擾亂朝堂，按律當斬！”

  李二“嗯”了聲，轉而望著眾大臣：“諸位卿家，是否有異議？”

  “回稟陛下，臣等沒異議！”大部分大臣回應道。

  一小部分大臣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表示讚同，沉默不語。

  沉默，往往代表默認了這個行為。

  李二聽到大部分大臣都是支持斬了盧壽，雙眸微微一縮，掠過一抹不為人注意的得意。

  他的目光移回到盧壽身上，冷聲道：“盧壽，既然你一心為盧閣，好，朕成全你！來人，將盧壽拉出去，打入大牢，讓其與盧閣一樣，秋後處斬！”

  兩個侍衛說了聲“遵旨”，一人抓起盧壽一臂，將他拖了出去。

  退朝後，大臣們都議論著今天的事。

  盧壽被判秋後處斬的事，很快就在長安城內傳開。

  盧清自然也很快就收到消息，他本想找與範陽盧氏有交情的大臣疏通關係，但這個時候沒有大臣願意接見他。

  人生好似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曾經為了利益而相互幫忙的人，如今因為盧壽的事，都巴不得避得遠遠的。

  那些大臣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盧壽所犯之事，確實是他自找的，而且是很嚴重的事，沒有人幫得了他。

  往小裏說，盧壽是因為在朝堂之上辱罵聖上而被判死刑。

  往大裏說，盧壽膽敢當著聖上之麵，眾臣之麵，在朝堂之上罵聖上奪嫡之位，涉嫌造反。

  他膽敢罵聖上的皇位是奪嫡而來，意味著他不承認聖上的皇位。

  他不承認聖上的皇位，也就等於說他有著造反之心。

  或許，盧壽未必真的有造反之心，但他膽敢如此罵聖上，在眾多大臣的眼中，他已經涉嫌造反。

  若不是聖上仁慈，或許盧壽已被實行株連之罪。

  有個別大臣雖不願意接見盧清，但念及曾經的交情，便派人好心勸告盧清，讓他盡快離開長安城，別再惹事，否則整個範陽盧氏都有可能遭殃。

  那些在長安城內的範陽盧氏的人也都勸告盧清別再惹事，趕緊回老家去。

  盧清考慮再三，覺得此時留在長安城內也於事無補，隻好先回老家。

  甘露殿內，李二召來李在古、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商議盧壽之事。

  李在古等人都是李二心腹中的心腹，在這裏與李二交談，彼此之間自然隨意很多。

  李二臉上帶著笑容，盧壽伏法，意味著範陽盧氏已被徹底打壓。

  盧壽在朝堂的所作所為超出李二的預料之外，他本以為，盧壽隻會以文人的方式，酸溜溜的罵自己幾句，可沒想到，盧壽竟敢辱罵自己，而且不要命的罵自己。

  不但李二沒想到盧壽敢這樣，而且李在古也沒有想得到。

  李在古一開始的計劃，是希望盧壽於朝堂之上、聖上之麵、眾臣之麵講錯話，從而伺機定他罪，判處他幾年或者向天下公開他的行為，羞辱一下他，摘去其大儒頭銜。

  李在古本以為，盧壽身為大儒，又是範陽盧氏的族長，自然懂得分寸，可他卻為了盧閣，思想變得極端，變得偏執，主動葬送性命。

  大唐國運要來，擋也擋不住！

  盧壽的所作所為，勢必造成整個山東豪族震動，而盧壽被處死，更會震撼山東豪族集團，使其保持低調。

  “陛下，臣不明白，為何不判處盧壽斬立決？”長孫無忌臉帶疑問之色道。

  “他的命留著還有用。”李二微微一笑。

  看到長孫無忌臉上疑問之色更濃，李二解釋道：“留著盧壽的命，是為了看看山東其他豪族有何反應。”

  長孫無忌明白地點點頭。

  “無忌，讓你的人繼續留意範陽盧氏。”

  “遵旨！”

  “盧清知道其父被判處死刑後，有何反應？”

  “盧清曾想見朝中幾位大臣，可那幾位大臣都將他拒之門外。最新得知，盧清已動身回範陽。”

  “他沒去大牢見盧壽？”

  “沒有。”

  “奇怪了，他為何如此著急離開長安？”

  “也許是他擔心盧壽的事會牽涉到他。”

  “嗯，有可能。”

  李二的目光落在房玄齡身上：“玄齡，朝中大臣對於盧壽被判處死刑有何反應？”

  “回稟陛下，朝中絕大部分大臣對於盧壽被判處死刑之事沒有異議。”房玄齡表情嚴肅道，“盧壽所犯的事，朝中大部分大臣都親眼目睹，確確實實是盧壽自作自受，不會有大臣替其感到有冤屈。”

  李二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