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農民夜校
作者:初夏天玄澄清      更新:2020-03-03 15:55      字數:2406
  在等待鳥糞肥和水泥的過程中,鄧嘉也沒有閑著,他打算在這清溪鎮建立第一個農會。

  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鄧嘉七人屬於外來人員,人生地不熟的,貿然組建農會收效估計很難看。

  所以鄧嘉決定學習一波祖宗爺爺的玩法,辦農民夜校。

  他先是花錢修繕了一下鎮子外破舊的土地廟,帶著李清照等人來到這裏,問向他們:“你們覺得這天底下誰活得最苦?”

  李清照答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天下間最艱難者,莫若百姓。”

  “百姓艱苦,但何種百姓最辛苦?”鄧嘉問道。

  辦農民夜校靠著鄧嘉一個人也是辦不成的,所以在辦之前,他先得給李清照等人上一課,統一思想,統一戰線。

  沒有再等李清照回答,鄧嘉自己就說道:“天下百姓皆苦,但最苦的還是農民。一年到頭累死累活的幹,卻吃不飽,穿不暖,還受盡了欺壓。每逢天災人禍,動輒賣田賣身,重則易子相食。

  我大宋現今有兩千五百餘萬戶,在籍人口一萬萬人。但實際算上隱戶、各世家大族的奴丁保守估計約有近兩萬萬人,兩萬萬人其中九成都是農民!所以要想國富強民,就得先改變農民,農民富則國富,農民強則國強!”

  “隆平稻和水庫不就是強農,富農嗎?老太爺高瞻遠矚,早就在做了呀!”李清照說道。

  “是的,爺爺早就做了。”鄧嘉點頭,隨後望著遠山又搖頭道:“但是做的還不夠!水庫和隆平稻雖然讓糧食增產了,但這增產的糧食卻沒有落進農民的口袋中。

  湖廣富足,富足的不是百姓,而是鄉紳士坤!爺爺做的是讓農民有了一定抵禦風險的能力,不至於一點小災小病就鬧得家破人亡。但沒有改變湖廣的格局,受壓迫者依舊是受壓迫者,剝削者依舊是剝削者!”

  “你想改變這格局?這不可能做的到吧?”李清照問道。

  鄧嘉微微一笑——在祖宗爺爺成功之前,也沒有人相信泥腿子居然可以翻天,居然可以翻身做主。大家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貴族,盯著豪強,都忽略了這股真正可以顛覆天地的力量。

  鄧嘉堅定地說道:“可以的,絕對可以的。農民不是天生的逆來順受,他們隻不過是被千百年以來鄉紳士坤製定的規矩給桎梏住了,所以才認為現有的一切都是天經地義。”

  李清照思考了一會,點頭道:“我明白了。他們現在就是像是睡著了,需要的是有人去叫醒他們。等他們睜開眼,就一定能看到這一切的不公平!”

  鄧嘉欣慰的笑道:“對!”

  鄧嘉看著眾人問道:“你們願不願意去做這個叫醒他們的人?”

  眾人皆點頭,唯有鄧永樂沒有表態,鄧嘉看著她問道:“姐姐有什麽顧慮嗎?”

  鄧永樂瞟了鄧嘉一眼,說道:“我們家也算是士坤。”

  “士坤也分好壞。我家是好士坤,當然不能相提並論!”

  鄧永樂點點頭:“那就算我一個吧。”

  ————

  次日一早,清溪鎮裏的大街小巷,鎮外的田舍屋口,都張貼了告示。

  這在清溪鎮可算是稀奇,百姓們圍攏上前,一個認得些字的百姓上前大聲念道:“清溪農民夜校於今晚在鎮外土地廟開課,無論男女老幼一律免費聽課。到場百姓每人皆可領五文錢!”

  一個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問道:“這可新鮮,這是誰搞得名堂?”

  那個百姓指著告示說道:“教員鄧琞先,李易安。”

  “沒聽說過,是不是戳八子啊?”

  那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道:“管他的!隻要有五文錢領就行!”

  晚上,月上枝頭。

  五文錢的誘惑力還是比較大的,小小的土地廟被百姓們塞得滿滿當當。

  李清照就著土地廟的一麵白牆當做黑板,站在台階上,拿著一個銅製的大喇叭,說道:“各位鄉親,大叔大嬸,兄弟姐們!我們清溪農民夜校今天正式開課了!”

  “大妹子!莫子時候發錢啊?”一個大嬸喊道。

  李清照笑道:“姐姐莫要著急,錢早就準備好了,等講完了課就給你們發。”

  李清照清了清嗓子又說道:“大家可能對我們這個清溪農民夜校有許多疑問,這個夜校到底教些什麽名堂?為了講清這事,我想先請一位鄉親上來上來幫我一個忙,有誰願意嗎?”

  “你去吧?”

  “還是你去吧!”

  老百姓們一陣推諉,半天了卻沒有人願意上來。

  “我來!”還是那個大嬸舉起了手,她環顧四周不屑道:“鍋有莫子好怕滴?”

  李清照笑道:“請問這位大姐,叫做什麽名字?”

  大嬸答道:“我姓王,我爹管我叫瓦頭!”

  “好!王姐姐,請你上來!”

  王瓦頭大大咧咧的就走了上去,李清照指著一張蓋著紅布的椅子說道:“姐姐請坐!”

  王瓦頭笑著,一屁股剛一坐了下去,就聽到哢的一響。她立即跳了起來,把紅布一掀開,一枚雞蛋被她坐破了,蛋黃蛋清流的椅子、紅布到處都是。

  在座的老百姓們瞧見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李清照恙怒道:“哎呀!你怎麽把我家的雞蛋給坐碎了!這不行,你得賠我!”

  王瓦頭一懵:“這。。。。。哎,好吧!不就是一枚雞蛋嗎?我賠給你就是。”

  李清照朝王瓦頭一伸手:“好,一共五十貫!拿錢吧!”

  “五十貫?”王瓦頭被這個數目嚇得大叫起來。下麵的百姓們也開始躁動。

  “這什麽蛋啊?怎麽這麽貴?”“五十貫?這也太不講理了?”

  李清照一笑:“不服是吧?賬房出來,算賬!”

  “小的在!”

  鄧嘉從拐角處出來,手裏拿著個算盤。走到李清照跟前,鞠了一躬道:“東家,您叫我?”

  李清照指著王瓦頭道:“來,給她算一算。”

  “好類!”鄧嘉答應一聲,將算盤歸零,對王瓦頭說道:“看好了!”

  鄧嘉撥了一顆算珠道:“一個雞蛋一文錢!”

  鄧嘉又撥了一顆算珠:“雞蛋孵出雞,那就是五十文!”

  “一隻雞下了十隻蛋,十隻蛋又孵出了十隻雞,就是五百文!十隻雞又下了一百隻蛋,一百隻蛋又孵出了一百隻雞。這就是五千文!”鄧嘉又打了一把算盤。

  百姓們都聽得膛目結舌,萬萬沒有想到這一隻雞蛋既然有這麽多門門道道,算來算去越算越貴。

  “一百隻雞又下了一千隻蛋,一千隻蛋又孵出了一千隻雞。就是五萬文,也就是五十貫!”鄧嘉把撥弄完算盤,擺給王瓦頭看。

  “哪有你這麽算的!你這是胡亂算賬!”王瓦頭吼道。

  鄧嘉搖搖頭,對下麵的百姓們,擺著一張無奈臉說道:“鄉親們!你們看看,現在就是好人難做吧!要她五十貫已經是我東家大發善心了,要不就算她賣房賣地、賣兒賣女也賠不起我東家的雞蛋錢!”

  說完,鄧嘉走到王瓦頭麵前,故意陰陽怪氣的對她說道:“趕緊給錢啊!要不然這一千隻雞又下蛋了啊!”

  下麵百姓們被鄧嘉這句話給逗笑了,王瓦頭呆了一下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