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飄飛，天地都已經被白色覆蓋。

  小冰河的寒冷更重，江南地區的大雪要了很多人的命。要讓很多人懷念曾經的日子。

  凍得很深打哆嗦的孫二被外麵的糟亂聲音驚醒。

  裹下薄麻衣，艱難的起身開門。卻見一身穿厚重紅色棉衣的軍士舉著一根古怪的長橋對著他。

  孫二頓時嚇得呆愣當場！

  不僅如此，他身下更是一股熾熱！

  孫二嚇尿了，這讓他想起兩年前的晚上，那時候他還靠著自家的幾口薄田度日子。可有一天，一幫悍匪出現屠殺他們。

  孫二帶著懷孕的妻子和兒子躲起來，他們僥幸的躲過一劫。

  第二天他去報官，回來的路上妻子竟然死去。

  兒子僥幸躲過一劫！

  這些身穿紅色衣服的軍士也不是好人，他們突然沒收了他們的地契，然後把他和幸存的兒子趕了出來！

  要不是自家老爺可憐他們，或許孫二早就死在那次事故中了。

  “軍爺，軍爺您……”

  軍士仔細端詳孫二一眼，看著對方的模樣，他鬆了口氣：“是佃戶還是平民？”

  孫二不說話，舉著古怪刺刀的軍士：“走吧，跟我去陳莊大廳！”

  孫二臉色為難：“我，我……”

  年輕的軍士笑了起來：“莫要驚慌，我們可不是吃人的衛所兵，我們是新軍，大明新軍。”

  軍士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裹遞給對方：“披上，別凍死了！”

  隨後，軍士一挪位置：“走吧，你先走！”

  忐忑的孫二不得不把軍士的衣服裹著凍得瑟瑟發抖的兒子身上。

  到了陳莊大廳，這個縣裏最豪華，最氣派，也是傳說除了個進士的陳莊，孫二帶著忐忑的看著一個個被‘請’來的民眾。

  直到見到縣老爺，他才鬆了口氣。

  然後，沒多久，忽的一聲，之前一直站崗的將士突然列隊，這嚇得平民們渾身打哆嗦。

  看向已經聚攏的民眾，陳子昂微微的歎了口氣，跟在他旁邊的北齋更是露出些追憶的神色。

  在懼怕，好奇和擔憂未來的眾多目光中，陳子昂坐在了首位。

  “大人，大人，本地衛所的將領已經抓捕歸案了！”孫之獬低眉順眼的笑著向陳子昂報道。

  陳子昂咽喉微動：“嗯！”

  孫之獬領了令，隨後弓著身子離開幾步，才轉過身子。

  “帶犯官！”

  不多會，十多個身穿明將領製式服裝的男人和兩個身穿錦衣綢緞服的男人被拖了進來。

  “大人，我等冤枉啊，我等這些年來矜矜業業，從未做過惡事啊！”

  “大人，為何突然緝拿我等啊？”

  剛把這幾個人拉近來，孫之獬便看到這些狼狽無比的人如此模樣，他臉色不由變了。

  這讓他想到前段時間自己被陳子昂控製後的悲慘遭遇。

  “打，給我狠狠的打一通殺威棒！”

  四周的將士看向陳子昂，卻見對方手指微動，眾軍士這才動作。

  站在一旁凍得瑟瑟發抖的孫二，親眼看到這幫如狼似虎的軍士提了棒，扣了人，押在地，隨後一拉漏出白花花的肉！然後便是心驚肉跳的板子聲……

  平民老百姓們聽到這慘叫傳遞，他們臉上的恐懼之色更加濃鬱了！

  陳子昂看著四周百姓模樣，隨後濃濃的歎口氣、旁邊北齋倒是微微一愣。

  “大人為何歎息？”

  “這些百姓若是生活在盛世，絕對不會如此的。”陳子昂臉上帶笑，他露出回憶之色。

  北齋還想詢問，卻見孫之獬已然來報功：“大人，打好了。”

  陳子昂不做聲，孫之獬咳嗽。

  “大人作為主審官，難道不自己動手審查，還要我這錦衣衛給你下令？”陳子昂無奈，他揉著北齋小手，不顧對方臉上羞惱的淡然道。

  孫之獬猛的咽了咽口水，隨後強顏歡笑：“聽大人吩咐。”

  陳子昂不語，他卻是討了個沒趣！

  不一會，孫之獬才下定決心，隨後咬著牙扭過頭，凶狠的惡毒眸子看向一個將領：“衛指揮使司李遠，你可知罪？”

  卻見一濃眉大耳的將領抬起頭，隨後帶著幾絲複雜之色向孫之獬：“大人，我沒罪啊！”

  李遠認識孫之獬，那是很多年前的時候曾孝敬過對方，他便是經由孫之獬的朋黨認識的對方。

  “勾結倭寇，走私下海，還有欺壓良善，逼迫平民為奴。”

  正說的歡場，卻見一隊軍士拉著馬車停在陳莊院外。

  孫之獬左右互看，想發脾氣，卻見陳子昂繼續眯眼，他頓時不敢聲張。

  他凶惡的看向李遠：“你可知罪？”

  “大人，我無罪！”

  卻見外麵的軍士前來稟報陳子昂，孫之獬問也不是，幹站著也不是。

  陳子昂手一揮，他一把拉過北齋繼續把玩。

  卻見軍士得了令，隨後命令手下推車進來，一車車的棉衣棉褲被送了進來。

  孫二看著軍士遞給自己的棉衣，他不敢置信的詢問：“這，這是？”

  “穿上，你的了，給，這個你孩子的1”

  不一會，一大車棉衣便被軍士下發了出去。

  而幾個跪在地上，挨了板子的大人物們卻還在遭凍人的罪。

  “諸位大人，你們倒是有骨氣，這通板子，真是硬氣，那麽帶物證吧！”

  幾個紅衣小校立刻拿著之前錦衣衛搜集的罪狀遞給孫之獬。

  “衛千戶柳炳忠，天啟五年帶領300名匪類，屠殺了張家堡全戶，隨後偽裝成盜賊四處劫掠，其中屠殺陳莊，李莊，王莊等村落。”

  一直向後縮的孫二聽到孫之獬的話，眼珠子都紅了。

  他扭頭看向柳炳忠，模糊的記憶竟然漸漸清晰，黑夜中的那惡魔身影越來越和眼前的將領重疊在一起。

  那柳炳忠已然瞪大眼珠子，帶著不可置信的樣子看向孫之獬。

  孫之獬看著手中的資料，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嘿，你以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啊？可惜你們分贓不均，最後鬧了別扭啊！”

  本以為自己夠狠毒的，可和這些膽大包天的惡紳和邊境將領相比，他盡然顯得極為仁慈。

  “張大牛，你知道嗎？”孫之獬昂首挺胸，一想到自己是為民除害，他盡然感到幾絲滿足。

  柳炳忠臉色蒼白無比，他想說話，卻不知如何說起。

  孫之獬見到對方失去了心智，他大喜：“柳炳忠，快快交代。”

  卻見一身穿新衣的孫二悄然撲向了柳炳忠……

  刺啦！

  一道殷紅的鮮血激射，孫之獬的臉上被濺了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