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一條生路
作者:現鈔      更新:2020-09-04 22:51      字數:2304
  天光雲影,婆娑起舞。

  陽光化成溫暖的懷抱,三人不知不覺沉浸在柔軟的情愫中。

  阿文看著若有所思的安迪,又把目光投向文傑。

  文傑麵色沉靜仿佛一尊雕像,胸口微微起伏著。

  他隨意翻著記事本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透過窗戶看向那一方晴空。

  這都在想什麽……阿文有點好奇了。

  “安迪……”阿文的目光微微收斂,方才抬起頭與她對視著。

  安迪回過神來,美眸斜著瞥過來。

  一般來說,以這個角度看人,會給人那種尖酸刻薄的感覺,難免讓對方失了好感度。

  可安迪這樣看過來,陽光在她的側顏投下高光,光潔的額頭和尖翹的瑤鼻……讓阿文自動忽略了那一抹疏離。

  他心下感歎:

  女神,被別人搞定了!

  哎!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自己著守著洛老,極盡表現之能,木得卵用。連請安迪吃飯的機會都沒輪到。

  這樣想著,他酸溜溜地道:“我說請你吃飯,你都不正眼瞧我。原來是有了喜歡的人。”

  他也就是心裏不痛快,逞口舌之快罷了。

  沒追上女神這到沒什麽,自己追不上,別人也追不上,心裏到也平衡。

  突然有一天,知道女神被別人追到了,就開始各種不爽。

  他以為安迪懟他幾句,狠狠剜他幾眼,誰讓他亂說話的。

  可是安迪看著他,張了張嘴,還沒等說話,眼眸蒙上了一層水霧。

  房間裏陡然沉寂下來,仿佛被一種淡淡地傷感籠罩著。

  安迪咬著嘴唇,掙紮了一瞬,略帶艱澀地開口了:“阿文,你不懂的。賈鬆他……他……”

  話未說完,淚水已盈滿了眼眶。

  這讓麵前的兩個大男人皆是一愣。

  文傑拍拍衣兜,大男人出門也沒說帶個紙巾之類的。

  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記事本,從後麵的空白頁“擦”撕下來一頁,朝安迪遞過去。

  安迪訝異,用手摸了摸眼角:“你幹嘛?”

  “沒別的紙,對付用吧……”文傑揶揄地笑著。

  “噗嗤”安迪被逗笑了。

  可是文傑擎著紙張的手,在半空中猛地頓住,他的望瞳孔驟然收縮,緊緊地盯著紙張的某處看。

  “怎麽?”

  “看什麽呢?”

  安迪和阿文都湊了過來。

  文傑木然地看著手裏的那張紙,示意他們兩個來他這邊看。

  安迪和阿文繞到了文傑這邊,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隻見,那張紙被陽光一照,逐漸顯露出一些痕跡來。

  隨著暴露在陽光下的時間變長,剛剛還若有若無的痕跡,點連成線,線連成行……

  在三個人屏息凝神之下,三個字赫然出現在了紙張上:

  楊珊珊!

  安迪和阿文互望一眼,同時發問:“楊珊珊是誰?”

  兩人一起扭頭看向文傑,等著文傑回答他們。

  而文傑在看清了那三個字之後,眼眸漸漸變得悠遠,似乎投過紙張聚焦在了別處。

  安迪拽過那張紙,走到窗口,對著太陽左看看右看看……

  “喂!喂!你們過來看啊!”

  安迪刺耳的聲音傳來,阿文一個箭步湊了過去。

  文傑緩過神來疾步過去,把那張紙奪了回來。

  待他再舉起紙張朝著陽光時,眼眸閃過一絲驚詫之色。

  幾乎是一瞬之間,那一抹驚詫沉入心底,眼眸中的神采也隨之被抽空了。

  他眼神空洞地喃喃道:“消失了!”

  “什麽?消失了?”

  阿文那會兒剛湊到安迪身旁,剛想看個究竟呢,那張紙就被文傑搶來了。

  他隻好又湊文傑旁邊,探頭看去:“真的啊!消失了!字一點點消失了!”

  安迪推了文傑一下:“你怎麽了?問你呢,楊珊珊是誰?”

  文傑木然地看看安迪,又看看阿文,呆呆地朝窗口走去。

  他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也或許什麽都沒有想,隻想這樣發呆。

  窗外陽光眩目,讓他直視了一瞬就眯起了眼眸,閉上眼眸時以為那種眩暈會好轉。

  卻沒有……閉上眼後,腦子裏全是楊珊珊的影子。

  楊珊珊委屈地數落他不接電話;

  楊珊珊嘴裏嚼著雞蛋餅仰起臉,衝他眨眼;

  楊珊珊措不及防地從身後抱住他,溫軟的身子貼過來……

  他以為自己忘了,其實沒有!

  看著文傑失魂落魄的樣子,安迪似乎懂了,她歎了口氣,幽幽道:

  “阿文,你不是問我,賈鬆怎麽追我的嗎?

  在m市北新橋步行街上,我與賈鬆迎麵走過。

  他站在我對麵,愣愣地看著我。

  我幾乎認不出他了,12年之間他從一個青澀的大男孩變成了溫文爾雅的紳士。

  正當我準備與他錯身而過時,他輕輕地拉了我一下。

  動作很輕柔,仿佛怕一用力嚇跑了我。

  他眼眸浸潤了晨露一般,晶瑩閃亮,唇齒輕啟:‘就知道,我一定會再遇到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發顫,似乎要努力克製著情緒,才能不被欣喜和激動沾濕了眼眸。

  我盯著他清俊的麵孔看了一瞬,恍然記起被遺忘在時光中的那個早點攤,早點攤旁站著的少年。

  ‘哦!是你!’我惶惶然朝他打招呼。

  ‘為了見你,我賭上自己的一切!’賈鬆深情道。

  我當時以為這是老套的搭訕方式,所以並未在意。

  交往很久之後,有一次聽他和弟弟聊天,說到了當時來m市的情形。

  才明白當年賈鬆想帶著母親和弟弟離開農村老家,可是母親死活不同意。

  幾日之後,賈鬆拿農村的那種燒火棒子,把自己家點燃了……”

  安迪說到這裏,又揉了揉眼睛。

  文傑看向窗外的目光,漸漸匯聚,仿佛聚焦在12年前,一個漆黑的深夜。

  賈鬆顫抖地點燃篝火棍子,火苗蹭地竄了起來,很快眼前一片火海,吞噬了這個他出生並生養到18歲的家。

  他護住頭,衝進大火中,叫醒還在睡夢中的母親,背出了弟弟賈楠。

  他知道,母親舍不得這個家。

  家沒了,母親對父親最後的念想也就斷了。

  夜色濃稠,火光衝天。

  賈鬆帶著母親和弟弟,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那片土地。

  母親一步三回,腳步蹣跚,略顯淩亂……卻不知,那是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