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北宮,霜華
作者:小羅安康      更新:2020-10-28 19:23      字數:2256
  褚開陽望著眼前許久未見的兒子,心中百感交集。

  大兒子從小好武厭文,沒少受到自己的責罵,到最後褚武安一意孤行,要拜溫劍潮為師,並決定離開汴安去行走江湖,褚開陽更是說出了一番斷絕父子關係的狠話來。

  但慢慢的,褚開陽發現他錯了,自己對褚文策的溺愛,終究是害了他。而褚武安,則愈發變得優秀。

  褚武安望著坐在自己對麵多了幾分老態的父親,心中一酸,低聲道:“父親,孩兒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褚開陽聲音有些顫抖,道了聲,“好,好!”

  褚武安隨即眼神一暗,“我剛剛與陳玄黃交過手,沒能殺得了他。”

  褚開陽微微一愣,看向坐在一旁的溫劍潮,驚愕道:“有溫老前輩在,也不行麽?”

  溫劍潮從一開始便對褚開陽不喜,所以始終神色高冷,悠悠說道:“對方有聖人相助,老夫若是放手一搏,怕殃及魚池,傷了武安。”

  “原來如此!”褚開陽轉而看向褚武安,溫笑道:“這事不急!”

  褚武安眼眸低垂,傷感道:“文策葬在哪裏?我想去拜祭下他。”

  褚開陽眼眶一紅,哽咽道:“好,我帶你去!”

  城外五裏,是一處還未修好的陵墓。

  這裏風景秀美,是褚開陽找高人所選的一處風水寶地。他本想自己令起一脈,將這裏當做褚家祖陵,等自己死後便葬在這裏,被後世子孫歌功頌德。

  可誰想到,陵墓還未建好,自己的兒子褚文策卻早早的埋入了這裏。

  陵墓的最首位,自然是留給褚開陽的,所以褚文策隻能埋在下一排的第二位。

  而第一位,是給褚武安的。

  褚武安來到弟弟的墳前,蹲下身,五指扣住腳下的黃土,目眥欲裂,喃喃道:“文策放心,大哥會替你報仇的!我會將陳玄黃的人頭帶到墳前,祭奠你在天之靈!”

  身後,褚開陽不停的抹著眼淚。

  遠處,溫劍潮負手而立,四處張望。

  背靠青山,麵朝湖水。

  確實是個好地方!

  陳玄黃在汴安城所造成的轟動,仍在人們茶餘飯後,口口相傳,成了最重要的一個聊天話題。

  當初陳玄黃以一敵二,力戰白祝三、倪雲武所在的同源客棧,如今賓客滿座,誰都想親自去參觀下那事發地點。

  至於那二人所住過的屋子,裏麵擺放絲毫未變,滿地的血跡早已幹涸。門口坐著一個看門的,每個人隻收一個銅板,便可近距離去命案現場轉一圈。

  當初那店小二,搖身一變成了說出先生,將陳玄黃斬殺二人的事跡編成故事,講得惟妙惟肖。

  這同源客棧,到真是因禍得福!

  店小二將這一長段故事說完後,下方叫好聲不斷,店小二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隨後站起身,向台上仍賞錢的大爺們,拱手道謝。

  大堂最後方,兩位公子打扮的年輕人站起身,走出了客棧。

  出了門,其中一人縮了縮脖子,心有餘悸道:“一下子殺了這麽多人,真是狠啊!”

  聞言,另一人反駁道:“這算多麽?你可知兩國邊境,每日要死多少人?隻不過陳玄黃這次殺的幾個人,都很有分量罷了。”

  之前說話那人苦笑道:“北宮,為何我每次說話,你都懟我。”

  女扮男裝的北宮才人哼了一聲,皺起小鼻子,“那是因為你說話一點也不嚴謹!”

  葉言飛瞬間擺出一副苦瓜臉,但生怕對方再用話嗆自己,索性就閉口不言了。

  “你父親最近怎麽樣?”

  聽到問話,葉言飛先是在心中謹慎措辭,然後小心翼翼說道:“父親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我看得出,他這幾日有些悶悶不樂。”

  北宮才人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兩人徑直走回霜華樓,剛一進門,那老鴇就站在門前,偷偷給北宮才人使了個眼色。

  後者神情自若,隨口說道:“你回去吧,我要回房休息會兒。”

  葉言飛愕然道:“你不是說要請我上去喝茶麽?”

  北宮才人揉著額頭,慵懶道:“突然有些倦了,改日吧。”

  葉言飛雖然心中有些落寞,但還是很客氣的與其道別後,離去了。

  北宮才人獨自走上樓,屋中一個頭戴鬼麵的黑袍男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時。

  黑袍使恭敬的喚了聲‘樓主’,語氣低沉道:“宗門傳來消息,讓咱們趕快動手,不用再等了!”

  北宮才人長眉一挑,不悅道:“如此情形下動手,就不怕功虧一簣?”

  黑袍使沒有回應她的質問,欠身說道:“還有兩件消息傳來,第一件,褚開陽的長子褚武安已於今日返回汴安,他的師父溫劍潮也跟著一同前來。兩人曾前去汴安府衙去殺陳玄黃,結果無功而返。”

  黑袍使言語一頓,繼續說道:“第二件消息是,幫助陳玄黃躲過一劫的人,是月劍閣的上官菀柳。她已成功修得無情劍道,躋身聖境!”

  北宮才人聽完這番話,不耐煩道:“宗門到底想讓我做什麽?直說便是!”

  黑袍使臉色凝重,一字字說道:“宗門想讓樓主將上官菀柳攬入誠王麾下,這樣一來,誠王一方,便會有五位聖人!太子趙元安,便不足為懼!”

  “五位?”北宮才人突然麵露猙獰,勃然大怒道,“他們想讓我霜華樓參戰?”

  隔著鬼麵,黑袍使一臉苦笑。

  聽著那憤怒的喘息聲,黑袍使咽了口唾沫,試探性問道:“樓主,若不然您給宗主親自寫一封信”

  北宮才人揚起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自嘲道:“在他眼中,我不過是個必須對他惟命是從的傀儡罷了。”

  幽幽一歎,臉上盡是苦澀。

  黑袍使心有不忍,提議道:“屬下這就去加派人手,尋白袍使回來。有他出麵,事情一定有所轉機。”

  北宮才人淡淡道:“那老家夥消失了這麽久,沒準兒早就死在荒郊野嶺了。”

  “這”黑袍使麵露難色,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北宮才人在對方的注視下,緩緩起身,輕移蓮步走到窗前,雙手推開窗戶,眺望遠處。

  呆立了許久,北宮才人臉上露出一絲決絕,語氣森然道:“我北宮霜華一手創立起來的霜華樓,怎能毀在他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