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私心
作者:千年書一桐      更新:2020-11-09 06:33      字數:2168
  短短一瞬間,朱旭似乎走過了一段長長的曆程,從朱恒出生一直到今日,他在想,他究竟該拿這個兒子怎麽辦。

  其實,自從那次朱恒在他麵前暈倒後,他就有意識地想彌補這個兒子,為此,他帶他出現在端午的龍舟祭祀上,甚至還破天荒陪他泛舟遊湖,再後來的中秋、冬至、臘八、除夕等各種場合,他也開始把他帶在身邊,給予他嫡長子應有的禮遇。

  還有曾榮這,他一直盡心盡力地栽培她,為的也是這個兒子,想著他這些年固步自封,於人情世故、禮尚往來以及處世之道這塊肯定欠缺,他怕現找先生教他會引起旁人猜忌,而曾榮又有這方麵的天賦,故此,他想著栽培曾榮也是一樣的。

  女孩子也同樣需要眼界需要格局,女孩子的眼界和格局提升了同樣也會影響到一個家族的興衰。

  況且,他發現曾榮會把在他身邊探聽到的這些朝政大事教給朱恒,從中學習處世之道和立事之法,這是他最為讚賞和滿意之處。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麽一個小小的舉動仍是被旁人誤解了,為此也給這兩個孩子帶來數次無妄之災。

  而他之所以一直沒有澄清,實則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這些年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太子人選,隻是目前的情形委實不適合,他喜歡的朱悟名不正言不順,朱慎年齡又太小,看不出資質如何。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他多少要顧忌些朱恒的感受,或者說,要顧忌些朝堂內外的風評,哪有嫡長子尚在就立庶子或次子為太子的道理?

  傳了出去,豈不貽笑大方?

  這麽著,他把這事壓了下來。

  可隨著王桐進宮為後,隨著朱慎出生,阿瑤越來越憂心越來越不安分,他看在眼裏,可念著這些年的情分,他什麽也沒說,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想到他的寬容忍讓並沒有換來阿瑤的反省和自責,反倒讓她越來越恣意妄為。

  曾經他以為女人都如此,除了善妒和爭寵似乎別無長處,就連朱恒的生母,號稱譽滿京城的大才女不也如此?

  故此,隻要大麵過得去,他也就由得她去了。

  可認識曾榮後,他才知自己錯了,女人也有格局大也有眼界寬心胸廣的。

  當然,曾榮如今尚且年幼,又沒有成親更沒有子嗣,還未有機會去體會善妒和爭寵,這個結論為時尚早。

  但有一點他很肯定,曾榮應該不會去亂傷無辜,就這一點,比阿瑤強了不知多少。

  看來,朱恒比他要幸運。

  幸運?他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攤上他這麽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恐怕於他而言是悲遠遠大於福吧?

  曾榮見他麵露痛苦之色,忙輕聲問道:“皇上,您是否又犯頭疼了?下官去幫您叫禦醫?”

  “你來,你不也學了針灸?”朱旭突然睜開眼睛,說道。

  他是想親自體驗一下曾榮的醫術,一個純粹的門外漢靠著現學的一點三腳貓功夫居然就敢挑戰十二年的沉屙,可能嗎?

  “這?”曾榮膽怯了,看向朱恒。

  主要是近來她練習的大多是腿部的穴道,別處的她壓根沒練過,除了初學時跟曾太醫練過一段時日手掌和手臂,倒是也有幾個穴道是治療頭疼之症。

  朱恒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相信你自己。”

  因著這個微笑,曾榮站了起來,從袖袋裏抽出了銀針袋,慢慢挪到皇上身邊,在離皇上三步遠時,曾榮又問道:“皇上,您確定讓下官這麽做?”

  朱旭抬起眼皮看著她,什麽也沒說。

  曾榮鼓起腮幫子,緩緩吐了口氣,這才打開銀針袋子,先抽出一根銀針,用自己的絲帕擦了擦,這才讓朱旭把手伸出來,曾榮左手隔著絲帕托住對方的掌心,右手拿起銀針輕輕地對著合穀穴紮了下去,這是曾榮跟曾太醫學的,她記住了曾太醫常給皇上紮的幾個手部穴位。

  除了合穀,還有列缺,少陽三經等位置,曾榮一邊紮一邊轉著銀針一邊觀察朱旭的表情,稍有不豫之色,曾榮立刻停手。

  事實上,經過這一年多的練習,她對穴位的辨知和力道的掌控基本合乎要求。故而,朱旭也逐漸放鬆下來,始信這丫頭敢下手是有一定底氣的,並非魯莽之人。

  約摸一刻鍾後,曾榮開始拔針,朱旭的頭疼之症雖有緩解,但並未根除,“這就結束了?頭部和臉部呢?”

  曾榮一聽慌不迭地搖頭,“回皇上,那個下官真不敢,從未紮過。”

  朱旭一聽未再強求,命人去喚曾太醫進來,也命曾榮去用膳。

  曾榮轉身欲推著朱恒一起過去,朱旭留下了朱恒。

  朱恒以為父皇仍是不信他,想讓曾太醫再給他診斷,剛要開口,隻見曾榮按住了他的肩膀,道:“也好,二殿下留在這陪皇上說說話。”

  朱旭冷哼一聲,給了曾榮一記冷眼,卻沒開口,可巧此時常德子領著曾太醫進來了,見此,忙悄悄拽了下曾榮的衣裳,說是飯菜該涼了。

  曾林進來後見屋子裏氣氛怪怪的,也不敢多言,躬身走到朱旭身邊,問他有何不適,朱旭吐出了二個字,“頭疼。”

  曾林一聽,跪在羅漢塌前先替朱旭診脈,事畢,方拿出銀針袋來一邊打開一邊輕聲說道:“回皇上,皇上這次頭疼症比以往要略輕一些,脈象也不像以往弱。”

  “你那個徒弟方才替朕做了一次手部針灸,說是學藝不精,不敢紮頭上和臉部的穴道。”朱旭說道。

  “啊?”曾林嚇得一哆嗦,手裏的銀針掉地上了,沒敢去撿銀針,先戰戰兢兢地道:“回,回皇上,這,這太。。。”

  “太什麽,你沒聽說她一早替鄭才人紮針助產?你這個徒弟膽子大的很,你若是不把她教好了,可別放她出來禍害別人,到時隻怕連你也跟著擔不是。”

  “這,這。。。”腦子沒拐過彎來的曾林壓根沒聽懂皇上的暗示,嚇得癱倒在一旁。

  倒是一旁的朱恒聽了,臉上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