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信我
作者:千年書一桐      更新:2020-07-24 12:32      字數:2192
  曾榮本想和阿梅解釋一下她和朱恒的關係,可沒等她開口,阿梅說起了她和太後的那段談話,說起袁姑姑對她的訓斥。她至今也沒想明白,自己究竟錯在何處。

  初到朱恒身邊,太後就一再叮囑過她,不管朱恒有了任何狀況,都必須第一時間告訴她,如今朱恒昏迷這麽大的事情,她跑去訴說卻反倒被罵,著實令她想不通也令她難過。

  阿梅一說,曾榮也就明白方才袁姑姑為何也不待見她了,多半是嫌她們給太後添亂了。

  朱恒昏迷一事,太後既心疼又無奈,心疼自不必說,無奈是因為她想管卻沒法伸手,王皇後的話自有她的道理,七天堅持下來了,總不能因為最後二個時辰前功盡棄。再則,這事她兒子點頭了,她若一味堅持把人接回來,不但打了兒子的臉,也和王皇後起了嫌隙,以後還如何相處?

  曾榮把道理和阿梅掰扯清楚了,阿梅垂下了頭,低聲嘟囔道:“原來是這樣,那,那我以後該怎麽做?什麽事情該說什麽事情不該說,我,我如何拿捏?”

  最後一句話,她倒是抬起了頭,看著曾榮,曾榮拍了拍她手,“該說就說,如何做太後自有裁定,你隻需做好自己的本分。”

  說完,曾榮忽地想起一事,“那日早上放風箏一事你該不會也向太後坦白了吧?”

  阿梅先是點點頭,後又搖搖頭,“放風箏說了,二殿下摔倒一事沒說,太後沒發現。”

  “那這幾日我沒過來,太後可有問起我?”曾榮問。

  阿梅搖搖頭。

  曾榮又問起那日的賜菜,果然是朱恒的主意,那日的菜也是阿梅送來的,且據阿梅說,原本依朱恒的意思後來幾日均命膳房準備了兩道菜,太後知曉後偷著取消了。

  曾榮被小小地震撼到了。

  這的確會是朱恒能做出來的事,可她又何德何能接受這一切?

  且不說橫在兩人之間身份地位的雲泥之差,單就曾榮自己,她也無法回饋對方的這份赤誠之心,她能做的,僅僅隻是在他困難時給他一份力所能及的幫助,別無他意,也別無他求。

  阿梅見曾榮不說話,捅了捅她的胳膊,“阿榮,你究竟怎麽想的?”

  曾榮沒有回答她。

  這事決定權不在她,盡管她一再強調自己絕無他求,但若是真的一道懿旨或一道聖旨下來,她不從也得從。

  阿梅見曾榮不開口,待要再捅她一下,門口突然有了動靜,小海子過來了,朱恒沐浴完畢。

  曾榮和阿梅過去時,朱恒已換上一身月白色中衣坐在輪椅上,小路子在幫他擦拭頭發,見到曾榮,朱恒先是淺淺一笑,繼而抬頭看向窗外,暮色開始降臨了。

  “餓了嗎?再吃點粥?”曾榮問他。

  朱恒本想搖頭,可看著曾榮滿是關切的目光,他又點了點頭。

  “我去熱一下。”阿梅端起砂鍋出去了。

  小海子見此忙進了淨房,抱出一堆衣服出來說要送去浣衣局。

  後知後覺的小路子鬆開了朱恒的頭發,結結巴巴地說要去收拾淨房,把一頭濕噠噠的頭發交給曾榮。

  “你究竟跟他們說了什麽,每次我一來,這些人跑得比兔子還快?”曾榮隻得佯裝不懂,抱怨道。

  虧得朱恒是個殘疾人,否則,外人還不定怎麽想他們呢。

  “想必是我素日一個人待慣了,他們皆知我喜靜。”朱恒說完,拿起一塊布條遞給曾榮。

  曾榮哀歎一聲,隻得接過布條,上前替他擦拭起頭發來。

  許是曾榮的動作太過熟練,朱恒起了疑心,“你之前也幫別人擦過?”

  曾榮聽了一愣,手不知不覺垂了下來。

  原來,方才有一瞬間,她把朱恒當成了徐靖,上一世,作為徐靖身邊的大丫鬟,這種事情自然沒少做,再後來,徐靖成親了,可他每次洗完發仍是喜歡找她來擦拭頭發,習慣使然。

  世事無常。

  這一世,她替別人擦起了頭發,而那個幫徐靖擦頭發的女子又會是誰呢?

  好在曾榮年齡實在太小,朱恒也沒有多想,他記得曾榮說過,生母早已去世,想必是有弟弟妹妹需她照應,因而,他自動把曾榮的反常歸結為想家人了。

  於是,他扭過身子,伸手握住曾榮的小手,安撫道:“以後會好的,信我。”

  曾榮慌地把手抽出來,待意識到自己失態時,又撒了個謊,“我,我,我想我妹妹了。”

  “知道。”朱恒把手縮了回來,掩去眸中的失落,轉過身子。

  曾榮斂了斂神,一心一意替朱恒擦拭起頭發來。

  約摸一炷香後,阿梅端著砂鍋回來了,主動盛出一碗來晾上,朱恒見砂鍋裏還有半鍋多粥,便吩咐阿梅再去取兩個碗來,讓大家把這鍋粥分食了。

  因朱恒的頭發太過濃密,曾榮隻能擦到六七成幹,擔心他晚上睡覺會有濕氣進體,曾榮替他把頭發用一塊大純棉布巾包起來。

  “會不會怪怪的?”朱恒從未這麽包過頭發,見阿梅立在一旁幾次想笑都使勁憋著,他問阿梅要一枚銅鏡。

  “怪什麽怪?我妹妹每次洗好頭我都這麽給她包著,省的晚上睡覺因濕頭發著涼傷風。”

  這話倒也不完全是撒謊,和曾華同住的那幾個月,她確實是這麽對曾華的。

  “回二殿下,不怪,真的不怪,還怪好看的。”阿梅見朱恒這會臉上有笑意,膽子也跟著大起來,也敢調侃了。

  “是吧,你不信我,不信阿梅,不如把小路子喊來問問。”曾榮也是突然想起來,小路子進隔壁淨房半個時辰沒出來,多半也躲在門後偷聽呢。

  “不許胡鬧。”朱恒板起了臉。

  他的親近隨和隻適用於曾榮,對別人,他做不到。

  曾榮見阿梅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忙端起了粥碗。

  許是沐浴消耗了不少體力,又或許是曾榮陪他胡鬧了一通心情放鬆了,原本沒有胃口的朱恒這次又吃了一碗粥。

  “好了,天黑了,我該回去了,你好生睡一覺。”曾榮一看窗台上的沙漏,都過了戌時。

  而她,還有太後一關沒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