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錯覺
作者:千年書一桐      更新:2020-05-25 12:33      字數:2144
  覃初雪沒有立即回複曾榮,而是盯著曾榮思索起來。

  鎮遠侯府,皇親貴戚,百年勳貴;曾榮,鄉下小妞,繡坊繡娘,如此雲泥之別的兩方會發生什麽小過節?

  她是這麽想也是這麽問出來的。

  曾榮沒有瞞她,把她和王家的過節學了一遍,先是無意中得罪王氏姐妹,接著是拒絕進王家做丫鬟,再是徐老夫人接到王老夫人的帖子,王家兩位管事媽媽再次去繡坊找她,以及那個金錁子和那三個少年。

  據阿梅轉述,於韻青在曾榮進宮五天後,親自帶著幾幅花樣去王家請罪,並拿出了王家送曾榮的那枚金錁子。

  王老夫人得知曾榮進宮做繡娘一開始還不太相信,或者說想不通。

  徐家若是想派個棋子進宮完全有更好的安排,沒必要去做女工,那出不了頭。

  可若說不是徐家的主意,一個鄉下來的丫頭怎麽會想到進宮?且還是去做什麽女工?那能有什麽出息?掙的不多不說,人也不自在,這一去,以後出來還怎麽嫁個好人家?

  難不成是為了避開他們王家?

  還是說那丫頭被人騙了,不清楚其中的利害?

  可惜,王老夫人從於韻青嘴裏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消息來,於韻青隻說是曾榮主動提出要去的,徐家出的保書,她也沒法,畢竟錦繡坊的東家是徐家的二太太,她隻是一個小小的掌櫃。

  這話王老夫人自然不信,可於韻青不說,她不能逼迫她。

  再說了,不過就是一個鄉下丫頭,也不值得她去花費什麽心思,更不值當為了這種人壞了王家的名聲,因而,王老夫人放棄了追問於韻青。

  那枚金錁子王家自是沒要,隨手賞給了於韻青,且王老夫人也沒刁難於韻青,從於韻青帶去的花樣裏挑了一幅,說是讓於韻青看著安排一個繡娘即可。

  這些話是阿梅昨晚告訴她的,也是這次探視於韻青托她轉告的,之所以上個月沒說是怕王老夫人那邊有什麽後續,如今兩個月過去了,見王家那邊沒什麽動靜,於韻青這才鬆了口氣。

  而阿梅那幾日見曾榮沒黑沒白地忙著這件常服,也不敢打擾她,直到昨晚交工了,這才告訴她。

  “那三個少年裏也有王家人?”覃初雪問。

  “應該有吧?我不確定,後來單獨來的那個是鎮國公府的,是他自己報的家門,於掌櫃猜那兩人身份也不簡單,而且一來就點明找我,不太正常。”曾榮不敢說自己認識王梵,沒法解釋得通。

  “王家那位小姐多大了?”

  “大的應該和我年齡相仿,小的也就**歲吧?我不太清楚。”

  “你就是因為這事進宮的?”覃初雪想起了曾榮生病那天晚上兩人的談話,曾榮說她有想護著的人,也有想躲開的人,彼時她還十分不解,能有什麽人徐家還擺不平。

  原來是王家啊。

  皇後的娘家,一品勳貴的鎮遠侯府,徐家可不是得退避三舍。

  不對啊,這也不叫退啊,後宮不還是王家人說了算麽?這不等於把羊直接送進虎口麽?這和進王家有什麽區別?

  “進宮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徐家的主意?”覃初雪繼續盤問道。

  “我自己的,我是聽於掌櫃說尚工局在選人,我托她給我報名,又去求的徐老夫人作保,老夫人一開始不願意,說她已經和王老夫人談過,我是她的遠房親戚,王老夫人也答應不為難我了,我沒必要進宮。可後來王家又來找我,不說買,隻說借用些時日,再加上那三位公子,我不想一而再地令徐家為難。”

  “既如此,為何又要告訴王家你進宮了?直接說你回老家不是更好麽?”覃初雪仍不能理解曾榮的做法,總覺得整件事透著蹊蹺,問題不是出在曾榮就是出在徐家。

  “我原本是這麽打算的,可於掌櫃不敢撒謊,她怕得罪王家,畢竟我是從繡坊出來的,隨便一打聽就能知曉。”

  這個理由倒是說的過去,覃初雪沉吟片刻,又問:“那你進宮前想過沒有,若是皇後找上你,你該當如何?”

  曾榮搖搖頭,繼而又點點頭,“我聽聞尚工局的宮女不和內宮宮女摻和,皇後應該不大會來為難我一個小小的繡娘,可這次做常服出名了,我,我不敢確定了。”

  “早知如此,你就不該。。。”覃初雪本來是說曾榮不該接那繡活,可轉而一想,當初是她命曾榮畫的花樣,柳春苗準是懷疑上什麽了才會找曾榮去繡那件衣服,因而,若說錯,也有她的一份

  “我也不想接的,可柳姑姑的話我也不敢不聽。”曾榮猜到對方沒有說完的是什麽。

  這是什麽,表忠心站隊麽?

  “你很信任我,我能問問緣由嗎?”覃初雪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問道。

  這個問題曾榮就得好好想想了,她一開始並沒有站隊的意思,她隻是心裏有疑惑,想找個人來開解,同時也想借用自己的年齡優勢探探覃初雪的底細,可她終歸是想太簡單了,覃初雪哪裏是她能輕易算計上的?

  “說不好,可能是一開始的那個雞腿,還有就是病中的照顧,再有就是這一個月的飲食,我想,就算是我母親在世也不過如此了。”

  最後一句話曾榮是帶了幾分感情說出來的,兩世為人,她都沒有能感受到母親的愛是什麽,而覃初雪是她唯一能給她這種錯覺的人,所以她賭了一把。

  幸好,她賭對了。

  最後這句話戳中了覃初雪內心的柔軟,這麽多年了,她習慣了冷漠習慣了偽裝習慣了孤獨也習慣了算計,她對曾榮的這份好是夾雜了自己私心的,可這個孩子居然說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母親的關懷。

  在宮裏鬥了這麽多年,真情假意她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因而,這一刻她被曾榮打動了。

  看來,這個孩子真是老天送到她身邊來拯救她的,是天意吧?

  可她該怎麽做呢?怎麽做才能護著她又能幫上自己?

  覃初雪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