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尤尼斯道：“我剛說了，我在外漂泊了很久。當我有一天回到這裏的時候。你知道我是種什麽感覺嗎？”

  鮑爾達切夫微微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因為我還沒回去過。”

  尤尼斯攤了攤手道：“是啊，你還沒回去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感受，你可以參考一下。當我回到這裏時，我沒有太多的親切感，準確的說並沒想象中的那種感覺。實際感受到的是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街道，甚至一些人的口音都和以前不同了。我就好像又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國家。”說著尤尼斯苦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太敏感了？但願你別像我這樣。”恕我按他看了看鮑爾達切夫後道：“你回去之後回變回自己的，你遠沒有失去一切。”

  鮑爾達切夫笑了一下道：“那叫得到。失去的永遠不會再有。本來我很可能在這裏待上一輩子，表麵上看我就是個真正的俄羅斯後者白俄羅斯人。不管你在地球另外一邊的家人發生什麽，你都不會知道。他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哪裏又在做什麽。除非有一天他們死了，我可能會從某個家夥的嘴裏得到一個簡單的消息。抱歉，你的父親或者母親，在幾天前去世了。就這麽一句。”鮑爾達切夫看了眼尤尼斯道：“其他的什麽都沒有，你也什麽都不能做。而現在我已經失去了他們。甚至連他們的墓地在哪裏都不知道。”

  尤尼斯微微歎了口氣道：“這條路就是這樣，當你踏入這行的第一天，你就不再是你。你應該早就有心理準備。”

  “當然。”鮑爾達切夫笑了一下，“這次是我遭到過的最難熬的幾天。我受過反拷問的訓練，真正的訓練。但是。。。。我差點就沒抗住。哈哈哈。”他大聲笑了一下，接著便連續咳了好幾聲。在穩住呼吸後道：“不過我還是有些收獲的。你知道是什麽嗎？”

  尤尼斯聳了聳肩道：“不知道。除了痛苦，你還能得到什麽？”

  “回憶。”鮑爾達切夫道：“你為什麽是你？你知道嗎？”

  “經曆，回憶？”尤尼斯反問到。

  “除了這個還能是什麽。”鮑爾達切夫苦笑了一下，“那個讓人開口的藥雖然後勁很大。。。但是不得不說，很厲害。它居然讓我想起了一些我應該已經忘記的場景。哈哈。在那一刻我突然知道我是誰了，我看到了很多我原本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東西。真好啊。”

  尤尼斯笑了一下道：“如果你對那東西上癮，或者感興趣，我可以送你點。”

  “哈哈。”鮑爾達切夫笑了笑道：“還是留給其他人用吧。那玩意兒，讓我天天做夢，副作用很大。我總是在夢中分不清到底是在做夢還是真實發生的。比如剛剛被領到這裏時，我還以為我又在做夢呢。”

  “嗬嗬。”尤尼斯也笑了笑道：“看來我得專門打一個報告，要求嘉獎發明這玩意的人。哈哈。”

  “是得好好獎勵獎勵。”鮑爾達切夫說著費勁的調整了一下坐姿道：“一個人有著屬於他，也僅僅屬於他的記憶，經曆。這才是他，如果沒有，那麽他可以是任何一個陌生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那你不是應該感謝我？”尤尼斯半開玩笑的問到。

  “感謝就算了。”鮑爾達切夫道：“如果你們不是想用我換回誰，也許你們會對我溫柔一點。”

  “哈哈。是的。”尤尼斯道：“抱歉，我們趕時間。想在將你交出去前，從你身上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那你們應該繼續，不是還有點時間嗎？”鮑爾達切夫問到。

  尤尼斯擺了擺手道：“把你弄的半死，那就不值錢了。好了說回我們的問題吧，你能頂過這段時間和你失去了一切有什麽關係？我還是沒明白。”

  鮑爾達切夫道：“當你失去了一切的時候也會變的強硬起來，鐵石心腸。如果我再告訴你們我知道的一切，我這些年的所做的價值在哪裏？我不是自己親手毀了我費盡心血所做的一切嗎？並且是我僅存的，值得我繼續為之戰鬥的東西。”

  “不不不。”尤尼斯道：“你沒那麽慘。你不是還有個女人和女兒嗎？如果不是為了他們我們也不會見麵吧。”

  “那是得到。”鮑爾達切夫道：“她們的存在確實讓我不同了。不然你不會見到我，你的人最後看到的隻會是我的屍體。”

  尤尼斯點了點頭道：“就像那個自殺的賽恩斯一樣？你是不是這個人一手教出來的？”

  聽到塞恩斯這個名字，鮑爾達切夫瞪了眼尤尼斯，不過在沉默片刻後還是開口道：“是。他是我最後的一個朋友。他的死多半是為了掩護我。”

  “為什麽？”尤尼斯道：“你怎麽知道的？我舉得你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嗬嗬。”鮑爾達切夫道：“我們曾經聊過，就在他再次來到俄羅斯時，也就是最後一次來到這個國家。我問他如果有一天你被捕了怎麽辦？他看了看我，很平靜的說，不用擔心，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沒人會從我這裏知道你的存在的。”說著他看向尤尼斯道：“他做到了。”手腕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像是又想起了賽恩斯自殺時的景象。

  尤尼斯點了點頭道：“那麽我說，我抓住了你的女人和女兒。你會怎麽辦？”

  這句話讓鮑爾達切夫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隻見他的眼神突然變的淩厲起來，盯著尤尼斯看了看。而尤尼斯也很坦然，很平靜的看著鮑爾達切夫。

  片刻後鮑爾達切夫咧了一下嘴道：“你很會開玩笑。如果你真的抓到了，可不會和我說這麽多廢話。”

  “為什麽不說？”尤尼斯道：“能和一個你這樣的人聊天，對我來說可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鮑爾達切夫搖了搖頭道：“聊天是聊天，如果在你們手上，你們會抓緊時間利用這點來獲取情報。那樣，你不是會不少人可以陪著你聊天了？”

  “哈哈哈。”尤尼斯笑了笑道：“這就是我很想弄明白的第二件事。那就是你的女人和孩子到底去了哪裏？你是怎麽讓他們逃過搜捕的？”

  “嗬嗬。”鮑爾達切夫笑了笑道：“你這個問題問的本來就有問題。我現在對外麵的事一無所知。我連他們到底做了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你？”

  尤尼斯微微搖了搖頭道：“你是不是做了安排？”

  “安排當然有。”鮑爾達切夫道：“如果你們都沒能抓到她們，那麽她們現在應該早就不在白俄羅斯了。”

  尤尼斯點了點頭道：“這我知道。當時我們其實應該可以抓到她們的。你讓他們順著河漂流而下，想用這樣的方法悄悄的離開。我們其實已經攔住了他們，但是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夥武裝人員，劫走了他們。在這之後我們依舊有機會抓到他們。你知道嗎？她們在走投無路時，居然調頭往回走，去了巴拉維。你應該很熟悉那地方，知道我在說什麽，對嗎？”

  鮑爾達切夫沒啃聲，就像是在等著尤尼斯的下文。而尤尼斯見他不說話便接著道：“好吧，我承認我們沒抓到她們。白俄羅斯人也沒有，她們就在白俄羅斯人的眼皮底下沒了，就好像消失了一樣。這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聽到這話，鮑爾達切夫顯得很輕鬆的笑了一下道:“如果我說，我對他們之後的行動根本一無所知，並且我同樣感到很疑惑，你會相信嗎？”

  “不。”尤尼斯撇了下嘴道：“我不會相信。我根本不信，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在那種情況下能夠不留任何痕跡的全身而退。雖然白俄羅斯人在這件事上一定犯了嚴重的失誤，甚至是因為愚蠢，但是我還是不信他們能夠這麽容易的跑掉。”

  鮑爾達切夫微微搖了搖頭道：“事實上，我是做了一些安排，但是並不包括你剛剛說的這些。我原本的安排是他們帶著護照，一些現金，順水而下，在離開斯洛尼姆後喬裝打扮之後離開白俄羅斯。”

  “就這麽簡單？”尤尼斯問道：“你是不是省略了很多重要的內容？你的女人她叫什麽？我記得叫？”說著他回頭看了眼伊萬，隻見伊萬道：“卡雅·加莫娃。”

  “卡雅。”尤尼斯道：“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你是不是對她進行了某些訓練？”

  鮑爾達切夫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隻見他笑了笑道：“她就是個普通的小學老師。再普通不過的一個白俄羅斯女人。訓練？那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發展的一個特工。事實上她並不完全知道我在做什麽，甚至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哈哈。”尤尼斯一邊笑著一邊看了看鮑爾達切夫道：“這可能嗎？一個普通女人帶著一個小女孩躲過了一次次的搜捕。你真沒做過特別的安排？說說吧，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我們沒有抓到他，這是實話。並且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什麽地方。最重要的是，她肯定已經不在白俄羅斯了。而你，我們很快會把你換出去。你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鮑爾達切夫搖了搖頭道：“這是我這輩子麵對俄羅斯人時最誠實的時刻了。我確實不知道，如果你非要問，我隻能告訴你，那是情報局幹的。因為我在被捕前做了最後的聯絡。他們應該幹的不錯，沒讓你們得逞。”

  “這不可能。”尤尼斯道：“你們的人被打的屁滾尿流。實話告訴你，原本斯洛尼姆就是個我們的圍獵場。除了你沒有按計劃出現外，其他的都在掌控之中。”

  鮑爾達切夫疑惑的看了看尤尼斯道：“屁滾尿流，你確定嗎？如果這樣的話現在她們應該在你手上才對。”

  “我之前說了，原本都是掌控中，原本我們以為他們應該逃走了。他們確實屁滾尿流，這我一點沒有誇張，不僅打死了他們好幾個人，還抓到了一個你們在斯洛尼姆發展的一個地頭蛇。名字好像叫。。。我不記得了，這不重要，我把他交給了白俄羅斯人。”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後麵的伊萬道：“就是他幫助我們找到了你。”

  鮑爾達切夫聽伊萬這麽說，略微想了想後便笑了笑道：“我知道是誰了。那個家夥，賣國求榮的混蛋罷了。”守著他歎了口氣接著道：“想不到我最後還是栽在了這樣一個混蛋的身上。”

  “哈哈。很多英雄都死在小人物的手上。這不奇怪。”尤尼斯笑了笑道：“你不在意他，但是他卻早就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說回正題，你真的覺得她們是在情報局的幫助下逃走了？”

  “那還能是誰？”鮑爾達切夫反問道：“你覺得還會是誰？難道安排了另外一隊人嗎？我自己的人？”

  尤尼斯點了點頭道：“我有這麽想過。但是覺得這不太合理。如果那樣的話，你根本不用聯絡情報局方麵，畢竟你都決定自己帶著她們跑了，如果你真的有那麽一隊自己的人在幫你做事，那麽整件事情就不該這麽發展了。”

  鮑爾達切夫笑了一下道：“我很高興你能這麽說。事實上我根本沒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安排。我做的是情報工作，不是武裝組織。沒有那樣的作戰人員，更沒那麽多的武器。”

  “是嗎？”尤尼斯像是並不太相信，“你們在白俄羅斯想幹什麽，你我彼此心裏都知道。當到達某個階段，你們肯定需要有那樣的人的。”

  “可是並沒到達那個時候不是嗎？再說就算到那個時候，這樣的人也不用我來準備。自然會有人提供給我的。我出計劃，方案，他們做事就好了。”鮑爾達切夫說到。

  “有些道理。不過你們在斯諾尼姆沒有安保人員嗎？”尤尼斯問到。